值班医生无奈的叹息一声,“看来是家庭伦理剧,这样,我先出去和家属谈一下。”
顾欣皱眉,“那可要赶紧,这病人要送手术室那边才行,家属不签字这手术那边也不敢做。”
初步检查完,顾欣让护士联系了手术室那边,准备移交对应科室送到手术室进行手术,但是值班医生迟迟没有回来。
给病人监测生命体征的护士耸了耸肩,“我估计这个家属不好搞定。”一个恨不得自己丈夫死的妻子,当然不是那么好搞定的。
“我出去看看。”顾欣道。
顾欣回了趟诊室,发现里面没有人,没在诊室里谈话?顾欣莫名其妙,问了护士站,才知道值班医生将人带到示教室去了。
顾欣走过去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将门推开,“老师,手术室那边快要来接人了。”
值班医生满头大汗的望着坐在对面的女士,为难道:“女士,你丈夫现在就等着做手术了,你看要不要先去了解一下,然后签个同意书?”
女士黑发披肩,稍卷,面部轮廓看上去十分温柔知性,唯独其目光凶狠,不似面容,咬牙道:“我为什么要签知情同意书,我巴不得他死了干脆。”
值班医生回头冲顾欣耸肩,他都已经把道理车轱辘一般说了好几遍了,但这个女士就是不听。
作为医生,和病人谈话就是一门艺术,有些医生天上精于此道,有些医生天生就败在这里。
顾欣走进去,十分平静,“女士,你丈夫就算不做这个手术,目前也不会危及生命。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不如等做完手术再掰扯。”
“他……不会危及生命?”女人迷茫的看着顾欣,在得到肯定后,毫无预警的流下了眼泪。
顾欣愣了一下,这是喜极而泣……还是因为丈夫死不了,遗憾得直哭?
女人伏案大哭,“他和别的女人出去约会,一起出了车祸,竟然还不会危及生命,老天真是不开眼。”
“……”果然是家庭伦理剧。
女人情绪激动,而且不管如何劝说,都不肯签字同意手术,值班医生和顾欣没得法子,只能让护士联系男子的家里人,通知其其他直系亲属过来签字。
手术室的护士见惯了这种场景,男子病情又没有危及生命,过来后也不是很着急,见护士站的人急吼吼去找男子的直系亲属,还玩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告诫男士,一定要对自己老婆好啊,这可是以后决定是给你‘插管’还是‘拔管’的人。”
顾欣听了也是一笑而过,好在男子的父母接了电话很快就赶了过来,其父母签字,男子很快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移交手术室了,这个病人的后续就是相应科室负责了。顾欣松了口气,连忙处理其他病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哐哐的声音,顾欣叹了口气,旁边的护士头都没有抬,直接按下分机号码,呼唤保安。
挂了电话,护士抱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急诊科才可以太平一点,不然不是病人和病人吵,就是病人和医生吵。”
端着换药盘匆匆走进来的另一个护士接了话茬,“这次是病人和病人家属吵。”
顾欣一边开检查单,一边问道:“什么情况?外面是又打起来了吗。”
“是啊,就是先前那个不肯给丈夫签字的女士,想要打另一个受伤的女病人,还骂对方是小三来着。”护士一边扔掉锐器,压低了嗓音,“不过我看那个病人受伤很严重,已经昏迷了。”
顾欣想起刚才那个女士说她丈夫和别的女人出去约会,结果一起出了车祸,看来那位小三也是被送到了市三。
等顾欣穿过走廊去看病人时,纷争早已经停息。那个女人失魂落魄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脸上泪痕未干。
在她的对面,是已经关闭的抢救室。
那个病人不归顾欣管,是另一个更有经验的二线班老师在看,顾欣想了想,在护士站放病历夹时开电脑查了下那个女人的病情。
副驾驶的位置,一旦出车祸,比驾驶人更严重,这个病人已经颅内出血,病情很危急。
顾欣眉心一簇,从她的医学知识来说,这个病人的情况很悬。
“医生!”
来人声音急促,带着一丝颤音。顾欣下意识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张惶的男人,“你是哪床病人家属?”
男子猛然点头,“我听说黄莺出车祸送到了这里,请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黄莺?顾欣回忆了一下,没有印象,“稍等下,我看下电脑。”
重新打开系统,就听到前面抢救室有护士出来喊,“黄莺的家属来了吗?黄莺家属在吗?”
男子连忙回头应了一声,“哎,我是黄莺家属。”说着便跑了过去。
原来那个女人叫黄莺,顾欣看了眼开门的抢救室,明白了黄莺便是刚才事件里的小三。
“哎,小顾,你说这个男人是黄莺的什么人?”在打印医嘱的护士忽然小声八卦道。
顾欣想了想,“根据这个男人的年纪,以及担忧的程度,我怀疑他是黄莺的男朋友或者……老公。”
护士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也就是说,受伤的两个人,各有感情归属,但是双双出轨了?真是一出年度大戏。
“你们俩不做事,还在这里八卦?”一道声音从后面冒出来,吓了二人一跳。
顾欣回头,见吴兴站在后面,奇道:“你怎么来了?又有会诊?”
吴兴摇头,“不是,是我正好下班,路过这里。”
路过到了急诊科?顾欣斜睨吴兴一眼,满是怀疑。
吴兴见状不由笑了,右手搭在顾欣肩膀上,“小顾同学就是聪明,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顾欣回头看了抢救室一眼,“找我?”吴兴找自己干什么?
吴兴嘴角笑意加深,颇有些意味深长,二人走到角落点的位置。
“你和徐方明熟吗?”吴兴问道。
顾欣有些懵,“就是在骨科实习的时候认识徐老师而已啊,存在熟不熟吗?”
“哦,我就是随口问问。”吴兴笑道,然后就非常不负责任转身,“我上了24小时班太累了,先回去了啊,拜拜。”
徒留顾欣留在原地蒙圈,吴兴这是什么意思?下班还特地绕到急诊科问自己和徐方明熟不熟?
急诊科的节奏太快,根本就轮不到顾欣想太多,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顾欣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抢救室的门已经开了,医生在门内,深情凝重。而病人家属大哭着推开了医生走进了抢救室。
黄莺没有抢救过来。
原本坐在抢救室门口,骂黄莺是小三的女人猛然站起来,面上有一丝迷茫,她恨不得让他死的丈夫没有生命危险,这个小三却死了?
“你们医生是怎么抢救病人的?我女朋友进医院时明明还有生命迹象,为什么你们抢救了却还是死了?”男人愤怒的冲着医生。
主持抢救的赵医生有十几年临床经验,避开男子的怒火,平静解释道:“非常抱歉,病人出车祸本来就有颅内出血,再加上车祸时前面那辆车尾箱放了许多钢管,猛烈撞击下有一根钢管扎到了病人肺部,病情实在是太重了,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语言在这种时候显得十分多余,不管说得多么诚恳,患者家属都是不能接受的,男子狠狠擦了把眼泪,“你们医术不精,我要去告你们。”
原来还同情他的医护人员心底升起一丝愤怒,不过看在他伤心过度的份上,没有说话。
站在顾欣旁边的一个实习护士小小的嘟囔了一句:“告就告,还真当医生是上帝啊,不管多重的病人都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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