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好一大圈,师徒二人终于回到灵膳房。进门后偌大的前院浩然整洁,四周是照料周到的花草,侧边还设了一个小亭,被那一池玉藕荷花包围着,别有意趣。院中是哪位先人题字的石碑:身上衣裳口中食,明朝后日即应无。这是对“食”尽乎纯粹的理解,看来他这师父倒不像表面一般,胸中别有风情雅致啊。
走过迂回的小廊,进入到后院,才真是别有天地。这分明是乡间田园,承衍看带水发亮的眼睛,得意地说道,“这可花了我们大功夫,前面那些只是为应酬官家摆摆样子这才是老夫的心血,哈哈哈!”
带水眉间一丝冷汗,斜眼看向她那大笑不止的师父,看来是她想多了。
不过细看这些田地,田上各式药草蔬果长的正好,小厮们忙活其中,却是经过精心照拂的杰作,连空气里都是一股乡间清甜的泥土味,倒让她想起沉香谷,这是她进宫以后久违的,最舒服、自由的感觉。
“对了,师父,今日我有一事不明”,带水突然想起什么,打算问个究竟。承衍表情略僵,将她拉到了一侧的石凳上,看周边没什么外人,才开口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正要和你说的也是此事,你只当耳边风听了个轶事,不可再提起。”
见带水郑重地点点头,他才难得正经地讲道,“这是个很长的故事,绛川八年,那时北奚还未大统,玄晔皇出征他城,在北亭山了遇到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两人一见倾心,玄晔皇便不顾他人的阻挠将其迎娶进宫,不到两年,便诞下一子,取名景尧”,承衍看向带水点点头,正是刚才碰见的那位皇子。
“玄晔皇向来重医,寻遍四海八山,纳尽名医,想要炼制出古书中的仙丹琼露,延续寿命,”承衍忽然起身,背手在身后像念词曲一般吟道,“绛川十七年霜降,景妃忽得仙缘垂顾,幻为浩渺。”
他摊开手无奈道,“我入宫较晚,这句文绉绉的话就是这故事的结尾咯,这之后玄晔皇扩建了几次普济房,今年是那人走的第十五年,还有几日便是九月十五——霜降”。
带水垂了眸子,接过话茬,“而我,今日却带了一颗以朱藤为主药材的药丸入宫,犯了大忌。”
承衍也有些奇怪地问道,“最要紧的,那是禁药啊!”
什么?带水一双大眼诧异地转向承衍,她脑中浮现起毕柏子交给她这药时的样子,说这是她爹爹与哪个江湖小厮换的没想到,这居然是禁药。
“好徒弟,我信的过你,这药的来历我也不会再问你。今天你算是虎口脱险,但你要记住,出了我们灵膳房,外面一人一物都要小心,这宫里面的蛇蝎可多得很!”承衍见带水瘪了下去的小脸,临走时又嬉笑道,“好好休息,明天卯时来主膳房找我,师父给你露一手!”
屋子剩下带水一人,她却陷入了沉思,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不对,一切太过巧合,但又不像是刻意所为。
最终带水还是理不出头绪,摇了摇脑袋,打开包裹留书一封:爹娘,水儿一切顺利,愿安。宫里鱼龙混杂,也只能简单陈述,待明日找个小厮帮忙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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