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膳房内,带水回来后就直奔师父的卧房去了,她一路记着清蒲公主说的那件事,打算回来问个清楚。
承衍又在房内鼓捣新食膳的配料,见到带水却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我的祖宗,你去哪儿了,房里找你也找不见”,承衍嘴上埋怨着,眼里却满是关心。
带水一边温顺地安抚着承衍,一边打听道,“师父,我刚去宫门给家里捎了封信,路上耽搁了些...听那些杂役说,各宫准休沐日啦?”
承衍捋了捋胡子,“你消息来的倒快,是有这么回事儿,除皇家子嗣,各宫房只有三个名额”,承衍眯了眯眼,“我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但今年灵膳房的名额我打算给那几个老仆役,他们在这做了十几年,难得有这机会回家看看”。
带水一听心里空落落的,来宫中约莫有几个月了,往家中也寄了十来封信,说不想家那是假的。但自己左右不过一个新人,难得各宫得到这恩典,肯定是要给那些老伙计的。
承衍见带水灰溜溜的小模样,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今日你师父我从普济房回来,得了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听啊”。带水用双手捧着脸,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承衍接道,“普济房年末要采药,正好官家批了这么个空挡。独空小子没看上新招的那批,向我借人喽”。
带水一听眸色都闪亮起来,忙推搡了承衍几下,让他别卖关子。
承衍轻轻咳了几下,得意道,“谁怪他们没眼光,还是你师父这双慧眼把你相中了哈哈哈”。
心下了然,带水振臂高呼,紧紧抱了下承衍,便一路小跑向自己的屋子去了,承衍料中一般,看着那远去的娇小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似一个悲叹“女大不中留”的老父亲。
...
初五日一早,晨雾四漫,带水却神采奕奕,拜别了师父,兴致扬扬地背着她精心准备的小包裹,奔向普济房。
没想到,普济房前已然站了一人,漆墨长衣、闲雅从容,独空向带水微微点了个头,看来他对此行也是悬悬而望许久了。
突然,脖子被猛地一勒,带水正要反应,身后传来盈亮的笑声,“阿水,我们又见面了!”
带水回头一看,果然是毕柏子本尊,有些无奈的任由毕柏子继续捉弄着,不过心底里却十分雀跃。前日,她找独空询问了采药之行的细处,才得知他们本未打算从承衍那里借人,是毕柏子在大师长面前举荐了自己,又得独空的担保,才破例允许他房徒弟参与。
毕柏子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个男子,低着头有些看不清面容。带水拍了拍脖子上的手臂,略带疑惑。毕柏子回头一望,勾起小指朝他示意,那男子居然乖乖走了过来,有些生涩的抬起头向带水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前几个月医徒测验中,与她们一起考试的那个师弟,若不是今日相见,带水差点忘了普济房中还有这号人物。
一旁的独空善意提醒道,“这是开宝,承露堂的弟子,不过现在和你们一样,在这里学艺”。
毕柏子幸灾乐祸的看着开宝,“走咯走咯,我们不在你可别偷懒哈!”
那男子诺诺的点了点头,小声嘱咐道,“师姐路上小心,此去山寒水冷,多穿些总是好的,还有...”
剩下的还没来得及听完,毕柏子已经扯着带水走了几里远,不知是不是今日太冷的缘故,带水竟隐约看到毕柏子的脸上泛起一丝红霞。
...
这次采药,名为四日之行,实为三日,毕竟禹山离皇宫路途遥远,少不了奔波劳顿,自是要留出一日好做周全打算。
若无差池,他们要在初八赶回宫内,玄晔皇此番准备了恢弘的礼数,为恭迎天者成道,宫眷妃嫔、皇孙贵族,皆要备礼。
带水早就作了个冒险的盘算,日落西山时,他们大概刚刚进入禀州城郊。按照独空的安排,他要先去禀州的几家药铺子走访,买些草药种子,那今 晚必是要在此处落脚的。禀州离沉香谷只有百里,在驿站租个马匹,子时之前就能赶到家。
她深知眼前两人对自己的信任,钻这样的空子,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可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已是遥遥无期了,一想到即将付诸的这个打算,心里多少有些惶惶不安。
一路颠簸,正午时毕柏子在马车内嚷嚷着饥饿难忍,独空见四处空幽,灌丛茂密,也被吸引了过去,便叫车夫停在了一处平地。三个人刚一下车,毕柏子就奔向了远处的河边,说要去摸鱼。
独空一笑置之,想必也是习惯了毕柏子这派作风,他转头看向带水,规矩道,“阿水姑娘,车内的包裹里有充饥的食物,你自行取用便好,这地方草木稀奇,有些意思,我去看看,失陪了”。说罢,背着他的随身小包走向了另一边。
带水找了个地方歇息了下来,没一会儿,就见毕柏子一脸欣喜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捧着绢布包裹的东西,“阿水,快生火,我费了好大劲破开冰,才得了这些!”
两人忙活了半天,才生起火来,毕柏子折了几根粗柳枝,又往火里丢了几味香草,将鱼穿起,在火上炙烤起来。香味顿时四溢,引得旁侧的车夫也凑了过来。
别看毕柏子平时马马虎虎,在吃上倒是半分也不含糊,这河鱼配上那几味香料,味道真和锦朱楼有的一拼。毕柏子边撕咬着鱼肉边自豪道,“这可是我爹爹教我的,独此一家,绝不外传哈哈!”
三个人吃的正起劲,毕柏子突然抹了抹嘴道,“阿水,独空师父去了有好一阵子,你该去寻他回来,这么美味的东西他可不能错过!”带水听闻深觉自己疏忽,立即起了身,没想到在这种小事上,毕柏子倒难得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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