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过去了一会儿,林子里却是比外边黑的快,带水望着前方消无声息的小径,内心愈发焦灼。她将药筐归置在一处放好,终是决定向前看看。
带水顺着毕柏子离开的方向走去,古怪的是,那原本近在眼前的绿荫仿佛没有终点,始终触碰不到。也不知走了多久,带水在一处危石前停了下来,脚下有些湿滑,斑驳的青苔长在石壁上,这里简直是廖无人烟...
带水叹了口气,小心的走过不平处,再抬眼一看,自己居然站在一个小山头上,山头下是个极深的沟壑,望着那深渊,带水忽觉有些头晕目眩,脚下的风仿佛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倒显得她整个人有些单薄。
可不知为何,带水总觉得那深渊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头一阵晕眩,一时间仿佛失重了一般...再醒来时,带水已经躺在了一个山洞口处,望向四周,带水越发觉得这禹山真有古怪,自己刚刚分明还在山头处,如今居然已经掉进了这沟壑中。
再仔细听,竟有一阵笛声从洞中传来。带水瞬间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荒山野岭,为何会有笛声啊...想至此,有些欲哭无泪,带水仰天扶额,为什么这种事总是撞到自己身上啊。
沉了沉气,带水还是决定进去打探一番,她虽不懂音律,却能感受到那笛声向她发出的邀请。缓缓向洞内走入,里面蔓草杂生,还透着微弱的亮光,仔细看原来是由洞壁两边放置的六面玉镜相互折射,透出羸弱的光晕。
走至深处,带水看到了眼前的巨大石佛像,上面叠着一层白霜,好似佛祖的袈裟。这石佛手里还托着一个琉璃瓶,好奇心的驱使,带水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但脑中突然闪过独空的警告,便打消了念头,继续向前走去。
笛声戛然而止,佛像发出一声巨响,带水停住脚步回头一看,整个人忽然像被几万斤的重物压着,动惮不得。
眼前那是——!赤血般的双瞳,皱巴巴的枯老皮肤,还有一对似蝙蝠般的翅膀,这是山姥。
古言“山姥哭,性命无”,原来刚才自己听到的声音根本不是什么笛声,而是它的哭声。
带水强压住心中的恐惧,与那双殷红的眸子深深地对视着,她似乎看到了什么......那大概是个久远的年代,禹山里有两只山姥,整个山间空寂地仿佛只有它们,寸阴若岁,朝起暮归,不问外世。直到——有人打着玄黄的大旗,在山脚扎营,掠杀虏抢,带走了一切他们想要的,也带走了一颗山姥的心脏。
带水曾听过此类的传言,食山姥之心,便得永生。她自是不信的,这不过是某些贪婪之人麻痹自己的借口罢了。但当她进入这个故事,却无法漠视山姥的绝望和无助...她看不下去了,带水尽量压住身上的颤抖,合上了眼睛,几滴泪从眼角缓缓滑出。
那似笛一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但等带水睁开眼时,一切好像没发生过一般。而眼前哪还有什么路,前面已经是山洞尽头了。旁边尽是散落的白骨,干枯的骨骸控诉尸身着主人生前的恶行。
难怪山姥在这里现身,往前的路根本就是障眼法所设的假象,专门留给这些心怀不轨的人。此地不宜久留,带水赶快走出了山洞。一阵云烟袭来,再睁眼,带水又站在了那山头处,刚刚的一切如幻如雾,就当做了一梦吧。
辗转簸行,又回到了三个人分别的地方,却见独空和毕柏子二人静静躺在岩石上,看样子是昏过去了。带水用药草唤醒了两人,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山后,车夫一脸焦急,“公子啊,看你们一夜未归,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什么?我们居然在里面待了一天...果然是鬼地方!我先上车了”,毕柏子打破了沉默,先上车了。独空一脸疲倦的样子,也默默上了车。
带水看他们二人神色各异,各怀心事,也就不再追问,提起衣裙准备上车,忽然觉得口袋里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那个山洞中的琉璃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静静凝望了一眼禹山,才上车离开。
一行人踏上了归途,禹山之行终于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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