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儒士闻言,便躬身向殷骏作揖跪拜,称:“在下夏州宗,平阳人士,自幼饱读诗书,研习经卷,听闻单于爱慕贤士,特携长女若御、幼女若微前来投奔。”
“你是汉人?”殷骏微微向前,俯身低瞰殿中的儒士。
夏州宗再次叩拜,回答:“虽出身汉家,但自幼生长于山胡林间,心念仍在燕北;只因这些年燕北诸部皆归于晋嵩权下,匈奴无法自立,在下一腔热血无从施展。今听得单于收归诸部,满心欢喜,便辗转于四皇子门下求见于单于帐前,万望收纳在下赤心。”
“呵,口吐莲花的本事倒不小,只是不知有没有真才实学?”
殷骏冷言,一双鹰般深目,依然定在夏州宗身上。
夏州宗躬身叩拜,尚未开口,他身后左侧的幼女夏若微便已福礼作揖,温声开口:“回禀单于,家父虽常坐书斋,但绝非闭门于外、纸上谈兵、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虚妄之辈。其余不讲,便拿去年平阳郡大旱一事,县令因听家父一策,不仅胡汉融融安乐无忧,百姓无一人受饥馑之苦,缴纳赋税更依旧如常,想必单于圣听明视,自是有所耳闻的。”
“原还是个极有见识的美人儿……”殷程信痴痴望着夏若微,原本被叫回的魂,因她的声音酥软,又重新被吸摄勾去,一双眼睛险些瞪出,俯案细赏更为之倾倒。
殷骏心火腾得直蹿飙升,原本强压下去的怒火瞬间爆发,愤然踹翻身前木案,案上炙肉奶茶滚落满地,众人惊得忙都从座垫上起来,纷纷跪至殿中劝请息怒。
殷程信正沉醉于美人儿酥软声中,殿中震动如同一个焦雷响彻头顶,才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诚惶诚恐俯跪到殿前,一双三角眼惊惧瞥向殷骏。
殷骏气得狂嗽几声,抖肠搜肺,炽胃煽肝,伏案喘息半晌,厉声呵斥:“拓跋大军兵临城下,你几个兄弟出生入死、出谋划策,哪个不为离石解围卖命?唯有你!不出一点力!如此危急存亡之际,仍想着那些不着调的!本王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父王……”殷程信满脸惊恐,爬至殷骏脚下,“父王息怒……”
“滚开!”殷骏飞出一脚,直踹向殷程信心窝。
殷程信飞出几尺开外,猛撞在一张桌案旁,一口血直喷而出。
“单于……”呼延曦年忙飞至殷程信跟前,摸他手脚心肺,吓得脸色苍白。
殷骏因殷程信脸色煞白,口中吐血,如一盆冷水浇入心上,怒火消了一半,又生出几分不忍,颤巍巍闭上眼睛,平息半晌,才说:“你们都下去吧。程值把从邺都带来的丫头带下去好生看护,程俾带人在宫中安顿两位小姐,我有几句话,仍要留夏先生单独询问。”
“喏。”殷程值和殷程俾闻言,皆识趣带人躬身退出帐外。
殷程值带沐昧至深宫偏处,依靠红墙翠柏的一间院落,命十个侍卫、四个奴仆、两个婢女仔细看护,仍将沐昧手脚绑缚至正中毡帐的木柱旁。
事毕,殷程值离开,又独留沐昧在房中。
沐昧循望四周,观察着院落情形,看院落偏僻,依靠宫墙,守护人数并不算多,而拓跋部拓跋律和拓跋修正在城外,忽心思一动,有了逃跑脱身的冲动。
仔细在屋内寻视一圈,发现墙角一个铁钩挂着一串风干的牛肉,终于有了计划。
傍晚时分,终于有人推门而入,一个婢女端饭来到沐昧身旁。
沐昧仰头望向婢女,见她身材匀称,肤色微褐,身穿黑白云纹短衣直裙,发系千根细辫披肩,一双眼睛沉静,似不像心里没主意的,不禁多了几分戒备。
婢女蹲到沐昧身旁,放下餐饭,舀出一勺肉汤令沐昧张口。
沐昧瞅着肉汤,侧了侧身,说:“我不习惯人喂,你帮我把绳子解开。”
婢女闻言,略作犹豫,替沐昧解开绑在木桩上的绳索。
沐昧挣扎两下,解开绳索,吃完饭,婢女又重新用绳索绑住沐昧手脚。
刚要重新系在木桩上,却被沐昧制止:“能不能换个地方?我有些累了,想躺着睡。”
婢女闻言,便又停手,直直望着沐昧,看她要弄什么花样。
沐昧来到挂风干牛肉的铁钩下,平躺在地铺毛毯上,命婢女给她盖上毛被。
婢女依言,给沐昧盖上毛被,轻附在她耳畔低言:“我知你想寻机脱身,但宫墙外紧邻着匈奴军营,方圆百里都是匈奴骑兵,就算你从宫中逃出去,也走不出燕北地界。”
沐昧闻言,心中微惊,诧异婢女的敏锐冷静,表面却仍十分平静。
婢女顿了片刻,告知:“如今燕北于你,离石宫中倒反最为安全。稍安勿躁,我会想办法告知王爷你的下落,寻到机会,会帮你出宫回到王爷身旁的。”
沐昧一惊,瞳孔微张转向婢女:“你……?!”
“我叫山芥,你离开后进入千机院,是珩王爷安排在离石宫中的。”
婢女一双眼睛机警四顾,见四下没有耳目,才低声告知,“如今,西北正乱,张千把惠帝从洛阳带到了长安,王室宗亲纷纷传发檄文,正计划攻打长安,拓跋部虽与王爷有世恩旧情,但不可全信;你稍安勿躁,待我给王爷写信询问脱身办法你再行动。”
沐昧听闻山芥竹筒倒豆般快速告知,心中悲喜交加,大脑一片空白,短短几句话庞杂的信息如开闸泻水般扑面而来,险些把人湮没;沐昧缓和了好一阵,才问:“张千把惠帝带到长安?张千不正与迟律侍卫在北邙山对峙?怎会将惠帝带回长安?”
山芥抬眼,机警望向窗外,见四下无人,才低声告知:“张千在邺都城郊接到惠帝,与迟侍卫在北邙山对峙,原本想回洛阳,但奈何司空铂刚奔回封地,便收集残余力量,任命阳佟之为兖州刺史,召集兵力前往洛阳。张千腹背受敌,而司空琮冀州军受制于侯伏骆,张千便秘密遣人与司空琮商议,率冀州军与秦州军劫持惠帝趁夜奔袭长安。”
“可张千不已与司空颐闹翻?长安不在珩王爷手中?”
沐昧满心疑问,仍全然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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