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藏

第十三章

    
    卢仕亭早上出门,参加一些旧友为他办送别会,听了一肚子的闲言碎语。
    一回家卢仕亭便摔了门气冲冲地黑着脸进了屋。
    这话一传,给卢仕亭丢了好大的脸。自己堂堂的正门妻子被人如此轻视污蔑,哪个男人受得了?
    本来全家都做好了准备,没几日就要出发的,这一下给耽搁了。
    不光卢家气氛古怪,这也愁坏了许家夫人。
    说是那位知县夫人,她可是位老相识。
    十几年前有个卖茶的姑娘出落的水灵,清眉秀眼,姿态轻盈的惹人怜爱,就是她看了也见犹怜。
    这卖茶女脾性也温顺恭良与人好相处,她平日里常常在她家当铺前摆摊。
    日子久了许夫人也偶尔搬个小板凳和她拉家常,一来二往间她们便以姐妹作称。
    偶然一天,街坊王婆子把她从大街上拉进旮旯里,挤眉弄眼地叫她回家去看看,搞得她一头雾水。
    她回了家,看到就在她和她夫君恩爱的榻上,看见了一脸惊慌的许贡桓和他身子底下柔柔弱弱,面含桃水的好姐妹!
    白日宣淫,且这么光明正大,不知避讳!
    这是拿她做软柿子般好拿捏?
    许夫人当下立断,叫人把衣不蔽体的卖茶女从榻上扯下来,又叫来了族里的长辈关起院门来批斗许贡桓!
    许夫人娘家财大气粗,许贡桓又是个软弱如鸡的,没多久许贡桓就亲笔写下那保证书定不与那狐媚子再来往。
    卖茶女也灰溜溜地悄悄出了许家。
    却哪知没几年她竟在知县家里见了这位故友!
    这是家丑,许夫人自然从未曾与旁人提及,只是偶尔念及往事伤心之余常跟儿子发发牢骚……
    哪曾想!
    许夫人悔之晚矣,却又因为柳氏真面目被她揭露了几分而小小暗喜,谁叫她成日里真是一派知县夫人的做作样子!
    话虽至此,还是要去卢家赔不是的。
    毕竟卢家这两年是挺能耐。
    过了几日,许夫人和儿子就拎着大小礼品去了卢府。
    面上一团和气,柳氏摸着许夫人的手融洽的笑着。
    毕竟她理亏,且有些藏在脓包里的腌臜事。
    可那许文珒却像个小钢炮似的,口直又心快。
    许夫人和柳氏还没笑着乐呵半天,这边卢常雨和许文珒就因一句不和,对骂起来了。
    “卢家不还有个名正言顺的姑娘嘛,你算哪个在这里和我叭叭叭的?”
    许文珒一句话就把卢常雨气的脸红脖子粗,在那里跺脚了半天,猛地扑上去就咬了许文珒一口。
    是真被他气昏了,卢常雨下口也挺狠的。
    许文珒的耳朵哗啦啦地往下流血,半个脸和脖子被染的通红一片。
    这场闹得不欢而散。
    卢仕亭面色阴沉,冷着脸在书房里的椅子上坐着。
    他心里憋着股气,想着狠狠地对付一下许家。
    可南边楚国林南瑞已经封了太子,迁京之日不可再耽搁。
    且柳氏近几日也颇为宽容大度,泪汪汪地劝他不要再招惹烦心事,她也不去搭理那些个流言蜚语,还是速速上京为好。
    卢仕亭猛地摔了一盏茶杯,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就吩咐下面的人开始准备行李了。
    柳氏躺在屋里,额上抚着白帕,眼睛迷迷糊糊地转着。
    她虽叫老爷莫要再追究,可她哪能不气?
    可再气她还是得往肚子里咽,谁叫她以前给自己留了个这么大的脓包呢?
    卢仕亭未曾知晓她以前那些事,她更不能惹急了许家,叫他们把这个烂脓包给挑破了。
    额头疼痛欲裂之际,金枝婆婆进来道,春枝来了。
    柳氏虚弱地抬了抬手,春枝婆婆便低着头,迈着步进了门。
    “夫人,老奴今日里来就是想禀告您一下,伺候姑娘的人老奴已经找好了。您还需不需要审查一下?”
    闻言,柳氏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成想春枝婆婆还真存了大钱,自己去买了个使唤的。”
    “夫人哪里的话。那个小厮是老奴娘家的表侄,家里受灾,落魄了便来投靠我。
    那小子名叫书玉,为人憨厚老实,定会本本分分做好分内的事,还请夫人收下吧。”
    “唔……”柳氏脑袋似是疼的愈为厉害,眼下里也想不得太多事了,只是匆匆打发了春枝。
    “虽说一个男奴去伺候一个姑娘家也多有不便,可谁叫再没人补了这个空缺,你且下去叫他好生服侍着吧……”
    春枝婆婆匆匆俯身应了声,弓着身子退下了。
    书檀进屋里的时候,春枝婆婆正在装包袱收拾东西。
    “婆婆收拾行李做什么?”
    “没几日就要赶京了,我这不是……早做准备嘛。”春枝婆婆手顿了顿,复而又叠起衣物来。
    “老爷他……也要我去吗?”
    书檀垂着眼,面含犹豫之色。
    “自然是,你是老爷的女儿,不上京……要去哪里呢?”
    听婆婆如此说,书檀鼻子里酸酸的,心里也似有口气吐出。
    她这几日里辗转反侧,心里似有口气堵着闷闷的。
    她还以为他们一家人去了京城,就把她留在汶澧看宅子……
    她以为她就要被丢弃了。
    春枝婆婆一双手依旧是不停的劳忙,她眼里却忍着泪:“……姑娘……等上了京,定要好好吃饭,莫再贪舌吃甜了……”
    “婆婆!”卢书檀一听这话急了,差点把眼泪逼出来:“婆婆……不同我一起上京吗?”
    “老婆子身子骨不利索,一把老骨头怕是走不到京城了。且春望这些日子里直催着我,叫我回老家哄海生。
    说是他和儿媳妇儿忙着农活和缝补,顾不过来……我这把老骨头了,也伺候不了姑娘了……婆婆就不跟着去了……”
    话还没说完,春枝婆婆就忙转了头,背对书檀,一颗豆大的眼泪滑下来洇湿了青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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