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送死吗?!”钓月僧恼怒着往夏浦玉处迈出一步。
鬼见怜立刻站到夏浦玉一旁,看了钓月僧一眼,又看着夏浦玉:“我觉着,怕是浦玉已经有了主意。”
众人看向夏浦玉,夏浦玉笑笑,道:“这个白邺既然想叫我死,我就去和两兮换算了。”
鬼见怜看向夏浦玉,疑惑道:“徒儿何意?”
“我相信,就算我真的深入虎穴,白邺也不会放人。”
他踱了两步,停下,转过身:“因此,就叫我去与白邺周旋,赵岐与则袖一起潜入彼阎洞驻扎之地,然后救出两兮。”
赵岐担忧看向夏浦玉:“那,先生岂不是十分危险……”
则袖也迎合:“对啊,这样一来,白邺自然要带很多人与你相抗,到时候救出两兮容易,你脱身就难了。”
夏浦玉拍拍则袖的肩膀,运筹帷幄的道:“我自有脱身之法。”
黄泉谷中风声如泣,在谷壁两侧嘶吼怒号,夏浦玉拿着德景棍,一身乌衣,额带飘飘,凛然肃立。
“两兮呢?”夏浦玉朝着白邺看去。白邺身后站着足有二十位拿着不同兵器,却都背着箭筒与弓的“高手”,似乎蓄势待发,就等夏浦玉来送死了。
白邺身旁站着两个守护,虏着一个女子,头上蒙着黑布。
白邺笑着往前走了一步,手指一直不停的将剑从剑鞘处松出再合闭。
“剑出了鞘,就不应该寥寥无获的回去。”
白邺听到夏浦玉的话,合住剑,将手放到了腰上寒铁剑的剑柄上。
果然,虽然白钏并不是个练剑高手,却是个能够驾驭寒铁剑的人。而白邺,则成了第二个左将军,不过是个守护罢了。
“那按先生……不对,应当是夏庄主吧?按庄主意思,应当将这白刃如何做法?”他掏出剑,架到了旁边那女子脖子上。
夏浦玉没有慌张,而是慢慢往前走:“白匙也不会用剑,彼阎洞已经驻扎了那么多行舍,竟然还没有找到寒铁剑的主人。”
白邺嘴角一抽,似是放在寒铁剑上的手一紧,果然,他并没有能力拔出寒铁剑。
“寒铁剑的前身是破霜剑,传说白日能用它一步杀一人,剑上无血,喉不见痕。”夏浦玉又往前去。
“你不怕我杀了她?”
“可你,就连拔,都拔不出它。”夏浦玉看向那个人,那人坦然自若,事不关己的站着,明显不是两兮。
白邺听到这,耳边风声的怒吼瞬间升起,整个人似乎被风与荒草卷起来,正当他迷失神智再清醒时,他已经拔出自己的剑,看向了夏浦玉。
果然,阵地里除了一些喽啰果然没了什么大主。赵岐与则袖抓住两个后生,换了衣服,潜入了阵区。
其实想来也能看出赵岐与两兮关系的不一般。从初次相遇,就能看出两兮虽然更贴往兄长,可眼睛里的水色亦也叫赵岐看的明明白白。前些日子客业能叫两兮与赵岐同行,更能显现出来。
只是则袖难以叫自己看这样的场景。久别重逢的恋人终得相遇,日后也会有长相厮守之时,而自己,却依然形单影只,自己的妻子身陷囹圄,又不知其志贞与否,如是贞,那白匙的绕指花又是谁修的,空穴来风很难,锵锵不是个名人,有什么可毁坏她名声的,无非是要牵扯则袖罢了,意是逼他破忠义,那他就偏偏不得这么做。
也就叫他不再找她,不再想她,只怨她,也怨天,怨地,怨自己,其实他谁都不该怨,就该怨自己。
夏浦玉立刻作势应战,抽出德景棍横握一挡,二人各被弹出数尺站立。紧接着白邺又举剑来袭,浦玉横甩一挡,又借气力之便,绕身反劈,白邺险些吃招,连忙侧身躲过。
白邺看了一眼自己剑上的缺口冷冷一笑:“你总能劈坏别的剑,可惜你总是见识不到寒铁剑。”
“那如何?”
“那就离你下地狱的日子完,你也就不能快些消停。”
白邺说的对。只有真的和寒铁剑生死较量,才说明他找对人了。这人便是敌人。
正如当年落雾所说,他不是朋友,是敌人。
夏浦玉举起德景棍,再次冲去。他总是与白邺周旋,而不出狠招。带着白邺往他招数里拱,于是开始纠缠,始终不分胜负。
白邺自然不是个傻子,没过太久,就发现自己被牵着鼻子走了。不由得气急败坏,开始用自己招数直接攻去。
白邺的剑法十分沉重,好似用刀一样。他那把隐剑是玄机署宝贝,剑身上刻着一个“玄”字,是把品成不错的长剑,剑身长且宽,非是长久修炼的男子,是无法像在白邺手中这样轻如鸿毛的耍玩的。这是他和白钏的区别。白钏手腕力量柔,而白邺手腕力量相当的烈壮,每一招都死千斤坠一样从劈下来的空气裂口中沉沉的压在德景棍棍上。如若这不是宝翠,恐怕早就碎成玉沫了。得亏夏浦玉记得这是德景棍,虽然每次运招都有些颤抖,但依然可以抗住这个怪人。
此刻他方想起柳氏剑法。剑与人合二为一,看似舞剑,却又不是舞剑。舞剑只求潇洒而无力,柳氏剑是因力与气太过融合从容而看似潇洒。其实这个潇洒是相当不错的,自不是苦己,又不是放荡,总是自在许多,安然若素许多。这便是柳氏独步武林的原因罢。
于是,将剑法的运用原理换做手里的棍,瞬间棍似柳枝一样似乎在他手中柔软浮动起来,每一招每一势都似安排好的舞步一样靠近白邺。太过强硬的东西会漏洞百出。白邺身上各处都会成为他的弱点。
一个人身上的漏洞被攻击,自然难以承受。白邺猛然吐血单膝跪地。他捂着胸口,道:“你还真以为,我不胜白钏吗?”
“自然。白钏不仅仅是个守护。”
白邺站起身,拄着剑,抬起头,风一下就吹起了他的鬓发,那里竟有一丝花白。
其实白邺亦然不是个天赋异禀的料。他本身是个柔弱躯体,为了练武,为了在彼阎洞生存,得老洞主喜爱,不惜练就与自己天分相悖的异力,就如白钏,为了彼阎洞,强迫自己拿起剑来。
彼阎洞究竟是个什么炼狱难以想象。他们都在做着与自己相悖的事。正如白钏,她守护白匙,或说守护洞主,究竟是否出于相顺,无人得知。唯一人们知道的,就是很多人为了能够得到一些什么,而去朝相反的路,像个傻子一样走去。
白邺的举足轻重,也应当谢谢白钏。
他自己也很明白这件事。
他再次举起自己的剑,往夏浦玉扑去。只是,这竟然是个假把式,夏浦玉挥去德景棍时,他竟迎了过来,被夏浦玉一棍闷死在地。
白邺直接不动弹了。白匙第二位左辅离开了他。
这足够激怒白匙,叫她举派出山。这不是因为白邺的死,而是白钏的死分量太大,这跟*已经伸展到了江湖各地,白邺的死,为的是将他所能创造的火星落在导火线上,从而引起江湖的大火。
这便是白邺的目的。夏浦玉目瞪口呆的看着白邺的尸体。他压倒了一片荒草,宁静的脸上苍白如烟,似乎看起来像个书生文人一样,谁知他曾可以活动自如的耍玩一把三十斤长剑,曾只在江湖掀起两阵箭雨与一次彼阎洞卷入黄泉谷。
最大的“功劳”,应当是引起了彼阎洞与江湖之间,阔别几十年的胡搅蛮缠。
白匙并没有立刻踏入纷争来,她走进了玲门。
玲门这日极其安静。没有守山门的,没有练武修文的,所有人都隐匿在各处。这是高荀为了迎接白匙而下达的命令。她不知道,这条命令,后来成了高疆的命令。
这命令,最后还将高荀推向了深渊。
常常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的就是像高荀与高不落这样愚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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