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半夜鸣蝉。
温苍将幼薇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俯身在她耳边说:“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与我一道浪迹天涯?”
愿意啊!愿意啊!愿意啊!
幼薇在心里怒吼。
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不可以这样,你会死的。”
幼薇双眸低垂,不敢抬眼看他。
温苍看着她的飘飞的发丝,说道:“我没有别的亲人了。我爹娘、妹妹都已经不在人世。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棠叔也被人害死。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幼薇的脑筋在剧烈地运转,她想要找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如果这个方案里必定有人要做出牺牲,也一定不要是温苍。
“我回去找皇上,向他说出实情。我不是永安,我原本就不是永安啊!我求他放了我们……”幼薇抬头看向温苍,激动地说。
“不可能的。我不了解皇上,可我知道他不会的。即便你真的去对他说出真相,他也不会放过我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会想方设法让你和永安各回其位,那我就永远也见不到你了,不是吗?”温苍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鬓发。“而且,就算他做不到让你和永安各回原位,你占有着他最爱的人的身体,他会放过你吗?”
“就算不放过,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如果我死了,永安的肉身也留不住。他不会舍得让永安消失在世上的。”幼薇斩钉截铁地说。
温苍说的话,她早就想到了。
“说不定他会将你关在钦安殿里,不见天日。你为了我,真的要这么做?”温苍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不要紧的,被关起来不要紧。至少我知道你在外面是安全的,平安无事……”
温苍再也按耐不住,倾身低头吻住了她。
天旋地转,日月无光。
幼薇觉得自己的脚底轻飘飘的,双手麻木,已经快要羽化成仙。
她默默地同情起了青鹊老人。
若他当年接受了那个姑娘的爱意,而不去求仙问道,说不定人生早已是另一番境界。
温苍将她原本贴在他胸口的手放下,然后一手放进她脑后松散的发丛里,一手紧紧揽住她的腰,用力一拉。
幼薇双手顺势环上他的腰,同时感觉到自己身上某个松软的部位猛地撞到了温苍身上。
稍微有一点痛。
可是这微微的痛楚中却蕴含了许多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她心潮涌动,不能自抑。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已经繁华落尽,潮涨潮息。
温苍缓缓地松开了她,轻声说道:“别急,这件事我们还来得及从长计议,好歹也要与庾兄商量一下。”
温苍牵起她的手,十指交缠,带着她往回走:“已经太晚了,你累了一天了,原本该好好休息的。”
幼薇心中的小人儿在怒吼:不累!不累!不累!还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如果注定要分离,那此刻的相聚是多么的难得。
可她还是乖巧地任由温苍牵着她,沿着山溪,缓缓地往回走去。
此夜虽短,却仿佛长过他们半生。
待快要走到山坳客房的时候,他们却看到晨曦掩映下,一群人没头苍蝇一样忙慌慌地,到处乱窜。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幼薇口中默念道。
“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你看,就连成日养病昏睡的庾兄都惊动了。”
幼薇顺着温苍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庾遥身披鹤氅,兀自站在墙边。
另一旁雪卿的房门也打开着,她斜倚着门低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也许是在完成那个木雕。
幼薇看了看一直安静地待在温苍掌心里的手,脸上一红,悄悄抽了出来,说道:“我们快点回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温苍冲她温柔地笑了笑,二人施展轻功,快步向前奔去。
王渊看到他们,首当其冲地跑了过来,埋怨道:“你们两个去哪儿了?怎么一直不见人?出事了!你们知不知道?”
声音惊动了庾遥和雪卿,也不知不觉走向他们。
温苍脸色仍然苍白不已,在晨间微冷的清风之中更显得俊逸清冽。
可幼薇却是瞬间双颊绯红。
温苍笑道:“这事情稍后再说。王兄你先说出了什么事。”
庾遥也已走近了他们,开口道:“是辛夷出了事。听说昨天夜里,她求见了青鹊老人,哭着跑出来,之后就不见了人影儿。山上原本就她一个女孩子,所以一直独自居住,所以旁人也不知道她一直没有回房。后来道玄服侍青鹊老人睡下,放心不下辛夷,便在她门外敲门,又等了许久都不见动静,这才觉得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撞门进去一看,竟然一点人影儿也不见。”
雪卿在旁边冷冷地道:“依我看,这山上的人太过于太惊小怪了。像辛夷这样年纪的小姑娘,赌气闹脾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庾遥笑道:“辛夷的师兄们以及那些被收养的孩子对这个唯一的小姑娘的确是紧张得很。”
“何止啊!”王渊忍不住补充道:“天还没亮就把我们全都吵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天要塌了!”
雪卿冷眼瞥了温苍一眼,说道:“若是有人伤了人家心肝宝贝的心,不知道又该怎么收场呢?”
温苍和幼薇用余光彼此对望了一眼,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庾遥自然是心思洞明。
王渊虽然算不得如何聪明,可他纵横情场多年,最喜欢风月之事,简直是男女情事的专家,眼下的情形他也算都明白过来了。
可是幼薇毕竟有个长公主的名头,这些私事岂是他能置喙的?于是仍旧装傻充愣,佯作不知。
正巧这时冲虚和洞灵走了过来,洞灵开口问道:“温公子和庾姑娘外出可曾见过我小师妹?”
幼薇道:“并未见到。”
洞灵道:“小师妹虽然年纪小,可是素来性格沉稳,安分守己,一心一意服侍师傅,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么久还不回来。”
温苍问道:“敢问辛夷姑娘到底跟薛爷爷说了什么?怎么会突然伤心地跑出来?”
冲虚在一旁回答道:“听二师兄说,师妹本来是兴高采烈地踏进师傅房门的,而且还不让二师兄在旁边听,好像有什么好事要单独与师父分享。可是没过多久,侍立在门外的二师兄就看到辛夷哭着跑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二师兄也问过师父,可师父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冲虚体格枯瘦,一向不假辞色,但是此时语气中却隐隐都是担忧之意。
可见他虽然不曾明面上在南华面前会护辛夷这个小师妹,但是心里对她的安危仍是十分在意的。
“那辛夷失踪的事情,薛爷爷他知道了吗?”幼薇问道。
冲虚摇摇头:“师父受伤之后,成日被病痛折磨,难以安眠,我们师兄弟未敢因此事去吵扰他老人家。只能等到师父睡醒才能禀报了。”
庾遥道:“也许到时候辛夷就自己回来了。”
洞灵道:“借庾公子吉言,希望师妹她平安无事。”
冲虚与洞灵对望了一眼,心情沉重,便暂且告辞离去,继续找寻辛夷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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