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
李奎勇和王荣正聊着呢,马路上一辆车开了过来,一路冒着黑烟,停在两人面前。
“糟了!”王荣一拍脑门儿,连忙去开车门,“水哥,您来了!”
“来了,你们那个国外的修车师傅到了没有?”水哥下了车,“我开车出去,天天被人笑话是烧煤的!”
“到了!”王荣叫苦道:“可那老外没见过世面,彻底被咱们中国五千年的悠久历史文化给迷住了,现在正到处游山玩水呢,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嘿!等他把咱们这么多名山大川都看完,黄花菜都凉了!”水哥烦道:“那我这车怎么办啊?”
“您看这么着,您再等两天,马上就有一批车运到,到时候我通知您第一个挑,我给您换了这车,怎么样?”王荣毫不犹豫道。
“给换辆新的?”水哥有些不太相信。
“咱们卖出去的车,三个月包换,一年包修!您放心!”
“那敢情好!”水哥高兴道,然而他想了想,“我还是不换车了,我跟着这车都处出感情来了,我舍不得!你还是给我修吧!”
“啊?······”王荣愣了一下,“得,看在您这么重感情的份儿上,我保证尽快给您修好!”
“那老外我们就算是抬都把他抬过来!”李奎勇插话道。
水哥看了眼李奎勇,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的大老板!”王荣道:“有他跟您打包票,您就放心吧!”
“哎哟,那感情好!”水哥高兴道,“我这车有指望了!我跟你说四个轱辘的跟俩轱辘的就是不一样,我开车这车出门儿,三四公里的路,有不下五个姑娘跟我搭话。不管去哪个单位谈事儿,都没人拦着,一准儿给进!”
“哟,开车还有这好处呢!”王荣捧场道。
“可不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咱们出门儿也得靠这辆车!”水哥摸着轿车舍不得松手,“咱立刻从平头老百姓,变成老板了!”
“我可没见过住在后海四合院儿的平头老百姓!”王荣笑道。
“你不提那个院儿还好,一提我就犯愁!”水哥道。
“怎么了?我上次跟你一块儿去看的时候,不挺好的吗?”
“好什么啊,之前的住里面的住户三天两头上门找事儿,我光棍儿一个人,实在懒得跟他们折腾。”水哥烦恼道,“要谁想要,我都想出手了!”
“哪儿的院子啊?”李奎勇问道。
“后海,银锭桥附近。”王荣回答道,“那地儿是真不错!”
“那地儿我熟,前些年干房虫儿的时候,那片儿我经常去。”李奎勇点头道,“那儿的大杂院儿都腾出来了吗?”
“这两年陆陆续续开始腾房子了,我家正好赶上。”水哥道,“怎么,您有兴趣?”
“我得先看看房子,要是各方面儿都不错,我们就定下来了。”李奎勇道。
“能把这院儿卖出去,我肯定高兴,但我先跟您说清楚。”水哥道:“这房子租出去那么些年,毁的差不多了,上下水都有问题,您真想住的得好好收拾,这可要花大价钱!”
“放心,我心里有数。”李奎勇点头道,“水哥你做事儿真讲究,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哎,好说好说!”水哥笑着道:“您是荣子的老板,那肯定也不是凡人!跟您交朋友,那是我的福气!您要是看得上那个院儿,这院儿我就卖你了,价钱咱们好商量!”
“成!”李奎勇答应下来。
两人约定了上门的时间,水哥把自己的车留下,把王荣的车开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夸王荣服务做的好呢!
······
“哥,你咋又要买四合院儿,之前不是买了不少了吗?”
“没买几套,现在都是大杂院儿,完整的院儿没几个。”李奎勇回答道,“这些院儿都是帮跃民买的,全都放满了老物件儿。这次他吩咐有找个院儿能安居的,最好临水,北京这天儿太干。”
“哎,哥,你说我是不是也要跟着跃民哥一块儿买几套四合院儿?”王荣心动道。
“买房行,但你别看着四合院儿,整的院子难找也不便宜,想住进去还要花大钱翻修,不是咱们现在能玩儿的!”李奎勇劝道,“可以买一些单位分的楼房,买个面积大点儿的,以后结婚也好住!”
“我最近还真有这个打算,您说买个三室的成不成?”王荣问道。
“也够住了,小夫妻一个屋,小孩儿备一个屋,以后爹妈来了能住一屋,挺好。”李奎勇道,“哎?你小子有对象了?”
“没呢,事儿还没落定呢!”王荣有些不好意思,“人姑娘不知道能不能看上我。”
“凭什么看不上你啊?”李奎勇鼓励道:“你瞧瞧你,年轻一小伙子,一表人才,还在一合资单位当领导,趁这么多钱,你肯定能行!”
“嘿嘿嘿······”王荣憨笑,
“跟人姑娘说了没?”
“还没呢!”王荣道,“怕人姑娘不同意!”
“怕什么,我跟你说这事儿就得趁热打铁!”李奎勇传授经验道:“成不成就那么哆嗦!”
“那人姑娘不同意怎么办呐?”
“那就再来一哆嗦!”李奎勇道,“你要是看准了这姑娘,你脸皮就得厚,一次不成再来一次!”
“这······”王荣傻了眼,“哥,你试过?”
“没有啊,我当年追姑娘的时候,从来没有开过第二次口的!”李奎勇傲娇道。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啊?”王荣揶揄道。
“去去去······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李奎勇不耐烦道,“这姑娘你要是追不回来,小心我收拾你!”
“保证完成任务!”
······
“老板,要人干活儿吗?”
猪头不知道这是自己问的多少个商铺,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要,因为他们没有暂住证,没有证就意味着不稳定,随时都会被城管遣送出关。
“涛子,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猪头坐在马路上,望着无精打采的涛子,例行公事地问道。
涛子摇摇头,“没有暂住证,街上的商铺都不肯给活儿干,厂子里面只要女的,男的只能去工地上!”
“那咱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啊,咱们这钱可不多了!”猪头道,“要不咱们先去工地上过渡一下吧?”
“不去,在关外搬砖筛沙,到关内咱们不能也搬砖筛沙呀?”涛子拒绝道,“咱靠搬砖发不了财!”
“临时过渡,咱们想想办法办了暂住证咱们就不干了!”猪头劝道。
“不去!”
“咱们没钱了······”
“不去!”
······
“力工一天八十。”工地上管事儿打量了他们两个。
“刚才那人不是一百二吗?”涛子不服道。
“他长的多壮,你看看你们?跟鸡仔儿一样!”管事儿的不耐烦道:“没说欺负你们!看见那边的水泥没有?你们一次要是能抗三包,走十步,我就给你们算整工!”
猪头和涛子面面相觑,那一袋水泥少说一百斤,三袋就是三百斤,别说走十步,就是扛起来都不容易。
“行,我来!”猪头望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咬牙道。
涛子拉住他:“你不要命了!”
“立不住脚更要命!”猪头拉开涛子的手,非要去。
“那让我来吧!”
“你算了吧,你那小身板儿还不如我呢!”猪头笑道。
“你们这么罗里吧嗦的还干不干?”管事儿的骂道:“不干赶紧走开啦,不要耽误我时间!”
围观的工人也起哄。
“干,干,我们干!”猪头立刻上前扛了一袋在肩上,“涛子,帮我扶着点儿。”
负责搬水泥的两个工人道:“小伙子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来吧!”猪头扎着马步,弓着背,涛子帮他护着腰。
一袋水泥重重地压在他的肩头,猪头肩头猛地往下一沉,整个身体颤了好几下,涛子感觉他腰部肌肉绷得铁硬。
“朱窦,别硬撑了,算了吧!”涛子劝道。
“就靠这口气撑着,你别给我泄咯!”猪头咬着牙道,“哥几个接着来,顶得住。”
搬水泥的两个工人相互看了看,慢慢将水泥袋子放到猪头肩上,“兄弟扛不住就说一声。”
“扛得住!放吧!”猪肉硬撑着。
“好嘞!”
三袋水泥的重量全都压在猪头的肩膀上,压得他一个趔趄。
“小心!”涛子叫了一声。
“放心,顶得住!”猪头弯着腰拖着沉重的水泥,抬头望着前面的路,屏气凝神,准备跨出第一步。
这时管事儿的和周围的工人也都没人催促,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到底能走出多少步。
涛子望着面色煞白的猪头,担心到了极点。
等了好一会儿,猪头他踏出了第一步。
“一!”众人齐喊。
“二!”
“三!”
……
“加油!”
“六!”
“加油!”
……
一步一个脚印,如雨的汗水落在尘土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坑。
到第七步时,猪头久久都没有抬起脚,脸上眉毛上全都是汗水,大口地喘着气。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都不说话了,就这样看着,等待他踏出下一步。
“朱窦,还行不行?”涛子担心道,“咱别硬撑啊!”
“嘿,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猪头埋着头,眼睛往前瞧着。
“咱毛儿还没长齐呢,暂时不行也没什么啊,来日方长!”
“放你娘的屁!你才毛儿都没长齐呢!”猪头骂道。
说着猪头迈出一只脚,“哥从里到外都是纯爷们儿!”
没想到整个人却歪歪扭扭地打起颤来,在涛子反应过来要去扶的时候,猪头已经被水泥压垮在地上,动弹不得。
“猪头!”
……
等猪头醒过来的时候,人群早已散去,涛子守在他身边,好心的工人在帮他运气。
“年轻人不能逞强,身子骨儿要是坏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涛子连忙道:“谢谢大叔!”
大叔挥挥手,没说话就走了。
“朱窦你没事儿吧?”涛子连忙将有些发懵的猪头扶坐起来,“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猪头咳嗽了两声,“不用去,刚才就是背了气,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咱们还能进去干活儿吗?”
“刚才你倒了,没顾得上问。”涛子道,“我去问问。”
“咱们一起去吧!”
……
“行了,唠了一晚上了,我精神头有点儿不济,先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儿睡吧。”外婆起身道。
“唉,外婆,我扶你。”秦岭立刻起身。
“没事儿,自己家里,用不着扶。”外婆拍拍秦岭的手道:“你们早点睡,屋里的被褥都是我和保姆新拆洗的,你们放心睡。”
“唉。”秦岭道。
……
钟跃民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秦岭。
“你笑什么?”秦岭恼羞道。
“某些人今儿晚上得跟我睡一个屋咯……”
“谁要跟你睡一个屋?”秦岭大羞。
“外婆可就准备了一套床褥,你不跟我睡,你要睡哪儿?”钟跃民嬉笑道。
“我睡里屋,你睡外头!”
钟跃民直接起身,跑到卧室里往床上一躺,“我肯定是不挪窝了!你自己想辙吧!”
“你!”秦岭气得不行。
……
“怎么,缓过来了?”管事儿的见到猪头和涛子道。
“唉,那个,跟您商量商量………”
管事的打断他,“不用商量了,刚才缺的两个力工已经有人补上了,用不着你们了!”
“这!?”涛子大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什么样?”管事儿的斜着眼睛道,“说好了驮三包水泥走十步,你们不是没走完吗?你们躺在那儿,我这活儿总不能没人干吧?”
“你……”涛子气急。
猪头拉住他,跟人道歉:“是我们没本事,对不住,耽误您功夫!”
“这还像话!”管事儿脸上稍霁。
涛子只好扶着猪头准备离开。
“哟,你们两个咋个在这里吗?”
突然一声四川话传过来,两人回头一看竟然是马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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