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华庭

第四百零七章 里应外合(二)

    
    那两柄剑几乎直直的飞向了那两名黑衣人的要害。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几乎没有如何权衡,便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惯出,镪的一声,他掷出的剑与那两柄剑撞在一起,然而,因着巨大的冲力,却也只能改变剑刃飞行的方向。
    几乎是与此同时,听见了剑刃划破衣襟的声音,那两名黑衣人肩膀都受了程度不同的伤势。
    只是转瞬间,场上的形势便逆转了,五名黑衣人,除却受伤的,剩下的几人,竟然都没有兵器在手,齐霄乘胜追击,黑衣人被乱了针脚,竟然渐渐地出现了败相。
    忽然夜空中传来几声夜枭的声音,三短一长,为首的黑衣人,明显神色一松,纵身跃到受伤同伴的身边,见到并未伤及要害,便高声道:“齐霄。你母亲的离世另有缘由,若是想知道,跟我来吧。”
    说着与那几名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便趁着齐霄不注意,纷纷跃上周围的屋脊和树木,朝着城外的方向逃窜去了。
    齐霄站在原地,似乎怔住了,脚不自觉的颤抖着,在那几人想要围攻自己的时候,他不怕,但是不知道为何,此时却觉得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母亲她——
    齐霄蹙眉,纵身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夜色下的锡州城,好像又恢复了宁静,好像方才的刀光剑影和千钧一发,都是幻影一般。
    轮到换岗的时候,来人并没有见到齐霄,便啐了一口道:“这齐霄,说的好听,说什么替别人当值,自己却不在任上,真是仗着两位大人的看中便越发的放纵了。”
    另外的一人却有些奇怪的道:“齐霄并不是这样的人,难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来人笑道:“你可算了吧,若是说旁人我还是信的,齐霄啊,他那身本事,能有什么事情?”
    另外的人听见同伴这么说,也觉得十分的有道理,两人说说笑笑便将话题岔开了。
    而另一边,齐霄几乎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黑衣人,半个时辰后,齐霄等人便来到了一处看似十分普通的民宅,那黑衣人扯下敷在面上的黑巾,与看守的人说了什么,便径直进了那处农院。
    齐霄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因为那黑巾下的面孔,他是认识的,那分明是西凉摄政王手下的人,想来这些人都是那位王爷身边的人了,齐霄警惕心更强,那黑衣人简单的交代了什么,便见到守门的人退了下去。
    齐霄从黑暗中转身出来,脸色复杂的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人似乎也并不想解释,只是微微的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即道:“你跟过来不是就是对我口中的真相感兴趣么,真相就在这里面,想不想看,你自己决定。”
    那黑衣人眉宇间带着一丝丝的试探和好奇,他和他的属下在齐霄哪里吃了亏,虽说他们得了宁奕的命令并不能下杀手,但是毕竟是吃了亏,他倒是想看看这齐霄是不是只是个莽夫。
    齐霄脚下不动,高声道:“王爷,既然您将齐霄引至此地,不如出面将事情说清楚,如何?”
    那黑衣人一怔,他没想到齐霄竟然猜到了宁奕也在,齐霄本是试探,但见到那黑衣人神色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宁奕也在。
    果然,院内有击掌声传来,宁奕身穿暗黑色鎏金大氅,款步而出,他赞道:“大历真是人才辈出,却不想小小一个锡州,却有如此人物。”
    齐霄眯起了眼睛朝着宁奕看去,他身后有人举着火把,忽然宁奕的身后走出了一个有些消瘦的身影来,哽咽的喊了一句:“齐大哥——”
    齐霄的手不自觉的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长剑,他强忍着道:“雨雪,你怎么在这?”
    雨雪的眼眶红红的,带着浓烈的恨意和愧疚,齐霄一时有些不能理解,宁奕却道:“你的熟人不只是他,里面请吧——”
    雨雪朝着齐霄微微颔首,齐霄注意到,雨雪的脸颊有些凹陷下去了,神色好像也有些疲惫,他想着,无论雨雪是被挟持也好,还是另有隐情也好,他都必须能先接近雨雪,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动。
    宁奕却好像对齐霄没有丝毫的戒防,在前面带着路,齐霄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院落,从墙角和院内的格局来看,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户,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荒废了一段时间了。
    小院子并不大,只有几间房子,宁奕在其中一间房子外停了下来,看守的人见到是宁奕,忙不迭的跪倒在地,恭敬的道:“王爷,那人已经招了。”
    宁奕嗯了一声,身后的人推开了房门,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铺面而来,然而宁奕等人都面不改色,宁奕款步入内,齐霄渐渐的适应了室内有些昏黄的光线,只见到立在中央的一根木桩上绑着一个人,不对,准确的说是吊着一个人,那人双手双脚呈大字张开,腰间系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那麻绳的另一端,系着一个水桶。
    现在那水桶里已然装了大半桶的石头。
    被吊起来的人,身上有几处刀伤,正淋漓的渗着鲜血,他不断的呻吟着,好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两只手已经呈现出十分诡异的姿势,应该是承受不住身体和那桶石子的重量,硬生生的被拉断了。
    宁奕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会意,取过了身边的水桶,哗的一声浇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惨叫出声,身体不自觉的扭动着,齐霄有些诧异,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桶里应该不只是清水那么简单,至少应该是加了盐或者是辣椒水,才能有如此的效果。
    雨雪上前,亲手将敷在那人面上的头罩拿了下来,齐霄几乎是惊讶的出声道:“*?”
    那人听见的齐霄的声音,勉强的朝着齐霄的方向偏了偏头,但是他的眼睛被辣椒水刺激的,几乎不能视物,意识也有些模糊的,借着微弱的烛光,他只能勉强的分辨出,室内的站着几人,其中最前方的人应该是齐霄吧。
    忽然他费力的转头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人,忽然醒悟过来,道:“你竟然没死——”
    雨雪的声音都在颤抖,他道:“为什么?”
    *似乎有些不解的,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连呼吸的力道都要控制好了,避免让系在腰间的石头,在次伤及自己。
    雨雪像是一个愤怒的小豹子,道:“为什么,你要杀我,大可来杀我就好了,齐大娘她——她对你那么好——”
    齐霄瞳孔蓦地缩紧了,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雨雪口中的话,他们分明是朋友不是么?
    *忽然轻笑一声道,似乎有些恍惚的道:“是啊,齐大娘她很好,人也很善良,但是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她必须死不是么?”
    雨雪不断的颤抖着,这些话从*的口中说出来,几乎是对他最沉重的打击,因为那段时间,几乎整日就是*在帮着忙前忙后。难道就是因为他么?可是他一个无亲无挂的孤儿,到底是谁,千方百计的想致自己于死地,甚至不惜伤及无辜呢?
    他喃喃的道:“那赵大人的马车出事,也是你做的手脚是吧。”
    是了,那天就是他看见*在检查马车,为什么他醒悟的这么晚?难道就是因为他们都是王朗派来的人,他便信了么?王朗——
    *并不说话了,齐霄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缓缓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剑,搭在*的脖子上,轻微的震动都让*承受着无比巨大的痛楚,*闷哼一声,半晌才轻声道:“齐霄,你杀了我吧——”
    齐霄忽然想到自己母亲临死前那死不瞑目的眼神,以及她在自己耳边不断重复的那句,齐字。
    现在想来,母亲想说的,并不是齐字,而是强,是强字——齐霄的只觉得胸中的怒火几乎要燃尽了他的理智,他恨不能恨不能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用他的血去祭奠九泉之下的母亲。
    但是他却不能,他看了看雨雪,忽然沉声道:“你们是为了谁做事?赵大人么?”
    罪魁祸首是那隐在*背后的人,*也好,李强也好,他们只是那人的爪牙,*对齐霄本就是愧疚的,齐大娘的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那样慈祥的老人家——
    *调整了气息,道:“我只知道,我们的命令是让雨雪不能回京,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是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
    说完这句话,*忽然面部狰狞的,齐霄下意识的去捂住他的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嘴角沁出了丝丝的血迹,竟然咬舌自尽了。
    宁奕冷眼看着,好像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一般,对着齐霄道:“据我所知,并非是赵彦成,负责和*联络的人,今天夜里便已经悄悄离开了,我们只来得及捉住他——”
    齐霄将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掷在地上,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却断了,忽然他看向了雨雪,宁奕蹙眉的道:“他若是知道自己到底知道了什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差点丢了性命。”
    雨雪跪在地上,对着齐霄叩首三次,又将长剑捧在手心,对着齐霄道:“齐大哥,无论如何,是因为我,将你和齐大娘卷进来的,你想如何处置我,我都心甘情愿——”
    齐霄接过了长剑,清冷的剑身映出了他逐渐冷静而又坚毅的眸子,他道:“嗯,既然如此,你便要和我一起抓出背后的人。”
    雨雪一怔,半晌才用力的点头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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