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连连点头道:“算起来时间,应该明日就能进京了。”
拓跋玥揉了揉额角,福清有些心疼的道:“陛下可是又头痛了?哎,陛下头风近些日子发作的频繁了些,您又经常饮酒,这样下去,大历的江山可怎么办啊。”
拓跋玥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继续拿起手中的奏折,漫不经心的道:“大历的江山即便不是朕,也会有人接手的——”
福清见拓跋玥并不在意,便试探的道:“陛下,寿康宫那边,今日也派人来问过了,您登基也有几月了,这后宫中却——”
拓跋玥将笔重的撂在一旁的紫檀架子上,冷哼了一声道:“这些人竟然找到德太妃那去了,真是不知所谓。”
福清有些为难的道:“奴才也是今日去见了德太妃才知道的,朝中那些大臣们,上了奏折,都被陛下压着,想来也是没办法了,这才去德太妃那打探陛下的心思。”
拓跋玥嗤笑一声叹息:”宫里不是有个:安妃在,他们急什么?”
福清越发的无奈了,他上前将拓跋手边的杯盏斟满了,才满是无奈的道:“陛下,安妃在宫里的境遇,您也不是不知道,她表兄萧何,今年也走了科举一路,现如今在谏院任职,虽说并非什么掌权之人,但是言官却可以直言进谏,这次的事情,谏院送来的折子最多。想必是萧大人已经知道了安妃娘娘在宫里的处境。”
拓跋玥把玩着酒盏,嘴角噙着笑意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萧何是为了朕着想?”
福清不敢说话,对于萧氏一族的人,他总是摸不透拓跋玥的心思,若说是恼怒戒备,他却又任由萧何参与科考,若说是全然信任,安妃在宫里百般殷勤献媚加上萧天几次三番的明示荫封母族,拓跋玥都置之不理。
事情发展到这里,福清还是有些难过的,毕竟他曾经算的上是萧贵妃的人,如今身为萧贵妃的儿子,却和萧贵妃的母族反目,想来即便是萧贵妃九泉之下有知,也会死不瞑目吧。
福清苦着脸,拓跋玥见他这幅模样,自然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的,他斟酌了半晌,道:“朝中大臣家中有三四五岁的男童?”
福清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仔细的算了算,随即道:“朝中现如今留下的人中,除却一些年长的老臣,其余的便是陛下启用的年轻官员,比如张大人,王统领,这些人大多未曾婚配,更别说三四五岁的男童了,陛下您——”
拓跋玥手指轻轻的摸索着杯壁,半晌才道:“也罢,不过这件事,你先去核实,确定一下是否真的没有。对了,雨雪这次回来后,让他来朕的书房当差吧。”
福清心中一惊,忙跪倒在地道:“陛下,是奴才服侍不周么?还是陛下喜欢机灵些的若是陛下不满意,奴才去内务府挑几个机灵的过来,雨雪那孩子做事不灵光,看门护院的还可以,御前伺候的事情,还是奴才另寻他人吧。”
拓跋玥有些苦笑不得的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朕想着他也十几岁了,跟在朕的身边也能识文断字,并非是让他做太监。”
福清心中一松,这才想起来雨雪的身世来,他笑到:“陛下看奴才这榆木脑袋这孩子出身蜀中,家人都不在了,陛下断然不会让他进宫做太监的,也好,也好,等着明日他一回来,奴才便去安排。”
拓跋玥点了点头,随机从一侧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慢慢的读着,福清十分有眼色的退了下去,他轻掩上殿门。
到是将拓跋玥的身影遮挡在门后,见到福清离开,拓跋玥才放下了手里的书,蹙眉走向一旁的长窗,他的手不自觉的附上了心口,就在刚才,睡梦中,他竟然梦见了禾曦,她站在高高的悬崖上,不知道朝着自己喊什么,她很着急,甚至带着恨意,可是为什么呢?
她又为什么会怨恨自己呢?
拓跋玥找不到原因,只觉得心口在疼,一下又一下,钻心的疼痛,好像有人在用钝刀一点一点的剜着自己的血肉。
他算了算时间,这次发病,竟然距离上次,只隔了两个月的时间。
原本他应该告诉福清,让他告诉陆川前来看诊的,但是他选择了隐瞒,不知道是因为那个不明所以的梦,还是因为什么。
赵彦成明日便回京了,这次他的锡州之行,明面上是为了互市,实则是去调查他身上的蛊毒。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拓跋玥竟然一点都不期待,甚至有一些疲惫,这种复杂的情绪,正在一点一点的侵蚀他的心。
他看着天边有些残缺不全的月,忽然心中有些悲凉,或许这就是代价么?
他忽然想起了翠山来,翠山后那一片枫林,他忽然扬声道:“福清今夜可是王朗当值?”
福清正候在门外,听闻这句,忙道:“回陛下的话,今日的确是王统领当值。”
拓跋玥嗯了一声,随机吩咐道:“去把王朗叫来,朕有事找他。”
福清应了一声,便忙不迭的去了,哪知道,他寻了一圈都为见到人,问了同是值夜的其他侍卫,才知道,王朗半个时辰前朝着御花园去了。
福清不敢耽搁,忙不迭的朝着御花园去了,如今已然是四月里了,御花园中已然有花草香气弥漫,再也不像是冬日里白皑皑的,光秃秃的了。
福清才走到了储玉阁前,便见到王朗正同一个宫女装扮的女子说着什么。
福清借着微弱的看了看,竟然是安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玳瑁。
福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王朗竟然和玳瑁扯上了关系,看两人神色,想必是相熟已久。
他虽然也不想做梁上君子,正打算出声唤王朗,便见到玳瑁忽然情绪十分的激动,竟然恶狠狠的甩了王朗一巴掌,随即转身离去。
宫中宫女和侍卫相好也算不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只不过他们二人身份特殊,一个是萧奈的贴身婢女,而另一位,算的上是陛下的心腹。
而几乎满宫里的人都知道陛下对这位安妃当真算不上宠爱,甚至是可以算的上是忽略。
这两人在一起,难免不会让人心生猜忌。
正在福清思索间,王朗寻了一处假山石坐了下来道:“公公既然来了,为何还躲在暗处,是想看我的笑话么?”
福清知道王朗是习武之人,耳力相较于常人要好上许多,想到这里,福清干脆就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笑了笑道:“看来王统领倒是不怕我跟陛下说?还是说王统领已经打算好了?”
这两人指尖的关系已经昭然若揭了,王朗脸上还挂着方才玳瑁的那一巴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既然公公都瞧见了,我也不瞒公公了,我打算求陛下赐婚。”
福清神色有些凝重的问道:“王统领,你可是想好了?”
王朗自然是知道福清话中的深意,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坚定地点了点头,福清见他如此,也不敢说什么,便也只能叹息一声道:“你们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陛下正好有事找你,你快去吧。”
王朗没有想到拓跋玥竟然会在这个时辰找自己,自然也不敢耽搁,稍微整理了衣襟,便跟着福清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另一边,玳瑁快步的回了嘉熙殿,见到殿内灯火通明,便知道了萧奈并没有睡,她深吸一气,小宫女十分有眼色的打起了帘子,请了玳瑁进去,殿内不只是点了烛火,还染了浓郁的香气,红烛的味道和香炉里的香薰味道交杂在一起,让人心口发闷。
萧奈穿着一身桃红色洒金的中衣,发髻半散着,显然是已经卸了晚妆,准备就寝了,见到了玳瑁回来,殿内的个宫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收拾了手里的东西,相继退了出去。
萧奈有些急切的上前,一把拉住了玳瑁的手道:“怎么样?事情怎么样?”
萧奈手上冰凉的假指,按在玳瑁的手上,让玳瑁的身上起了一层层细密的战栗,玳瑁不着痕迹的抽出了手,沉声道:“奴婢按照娘娘的交代,将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诚如娘娘预料,他承诺奴婢,要去向陛下请旨求婚。”
萧奈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连连道:“好,只要你能嫁给他,他王朗就算是拿捏在我们手上了。”
玳瑁还是有些犹豫的道:“可是娘娘,即便是奴婢顺利嫁给她,他也不可能对奴婢言听计从,若是到时候他依旧要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陛下,咱们这些努力可不就白费了?”
萧奈嗔怪得看了玳瑁一眼,亲亲热热的拉着玳瑁坐下了,她身后缓缓的在玳瑁的面颊上划过,又缓缓向下,在玳瑁的小腹上转了一圈,玳瑁下意识的捂着小腹,脸色变得有些戒备,萧奈的语气幽幽的道:“玳瑁,你要知道,女子的容貌是多么好的一把利剑,还有你肚子里的这块肉,这可是王朗的命,只要我们把他捏在手里,不信他敢不从我们,再不济,他王朗能防住刺客刺杀,还能防得住枕边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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