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

第六百四十七章: 空里流霜不觉飞

    
    魏雅婷又羞又气,恨不得抓烂面前男人的脸。可惜她挣扎的手腕子都快要断了,也终究是挣不开林海的手。“你真的就这么恨我么?”魏雅婷忽然停下了动作,含泪问道:“当年,若不是你没有坚持,让我爹送我进宫,我现在会变成你嘴里的荡妇么?林海,我为你守身如玉了整整七年,这七年里,我宁可住在比邻景祺阁的竹林苑,熬尽孤苦,也不愿意侍寝。
    现在倒好,我在你眼里竟然如此的不堪……罢了,你想怎样就怎么样,大不了便是我死在你眼前。”
    雪白的胸口被他粗暴的抓出一道道红痕,魏雅婷看着那有些狰狞的红肿,心里发凉。这便是她曾经至死不渝爱过的人,简直比戏文里唱的还要好笑。
    林海泄了气,犹豫再三还是松开了手。“这些年,你当我好过么?”
    心里也不想这么做,可魏雅婷不愿意自己被这个无情的男人伤害。当初是他顾着荣华富贵,与爹爹一起哄了自己进宫。如今竟然还满口的混账话,责怪自己负心……往日的恩情既然已经荡然无存了,魏雅婷也就没有什么好畏惧好顾忌的。
    林海啊,你不仁我不义,总不能分隔了这些年,还叫你算计了去。
    这么想着,魏雅婷便酝酿好了情绪,满面凄然。她怕林海之所以这样做,也全是太后的受益。若自己真的把持不住失了身,往后就一定是太后的傀儡,任凭她揉捏。
    “你不好过,当初为什么不带我走?”魏雅婷热泪如雨:“我不怕过穷苦日子,我不怕背井离乡,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天涯海角又如何不能去了?林海,是你一再的逃避,是你不敢说娶我,是你一手造就了今日的令嫔,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来数落我的不是?”
    “我……”林海被她问的哑口无言,是啊,当初怎么就舍不下锦绣前程,怎么就不敢承担起与她的未来。难道紫禁城里的日子就这么好熬么?难道正三品的顶戴竟比自小无猜的情分更要紧么?“我……”
    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魏雅婷心恨难忍,卯足劲儿一脚踢在林海的裆下:“你个混蛋。”
    “啊……”这一脚太突然了,林海毫无防备,除了疼,他几乎没有第二个反应。
    “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魏雅婷一边收拾好自己胸前的衣裳,一边往门的方向跑,留下蜷缩着身子捂着裆的林海,惊慌失措的就要逃。
    “雅婷,你……”林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方才……”
    魏雅婷含了一口怨气,狠戾的瞪他一眼:“对于一个从来就不懊悔从前的人,我绝不会心慈手软,错的根本就是你。”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您没事儿吧?”沧澜与夏澜听了门里令嫔呼救的声音,惊慌失措的奔了过来。
    林海见势头不对,顾不得疼由着窗子翻飞出去,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门打开了,魏雅婷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收敛了泪痕。这泪水,是伤怀,是怨恨,也是告别。从此以后,她与林海再没有亏欠了,她不要再受这个人的半点威胁。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沧澜惊恐不已,面前的令嫔像是……像是被……
    这惊恐的声音将魏雅婷唤醒,她连忙定了定心,见奔来的人唯有沧澜与夏澜,她才稍微松了口气。“别声张,跟我进来。”
    两人互昵一眼,连忙点头。
    接过沧澜倒的热茶,魏雅婷咕嘟咕嘟的喝了,脑子更清醒了不少。“今儿的事儿,无论是谁问起,你们都不许提。不过是有刺客入宫,所幸本宫没有什么大碍,也不必惊动皇上了。于寿爽呢?”
    “于寿爽方才伺候着皇上与娴贵妃往慈宁宫去了。这会儿在咱们宫门外当值呢。”夏澜见令嫔心神缓了过来,也就没有那么惊慌了。
    “那就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是自己宫里的,也不许瞎嘀咕。”魏雅婷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传出什么话去:“我累了,沧澜,你去准备热水给我沐浴吧。”
    “知道了,娘娘。”沧澜也是觉得令嫔气定神闲的,显然没有什么大碍了,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些。但思前想后,她还是担忧:“娘娘,咱们宫里的守卫要不要加强,奴婢怕刺客未遂,还会去而复返。”
    魏雅婷摇了摇头:“不必了,这样做太明显,何况本宫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儿,也不怕再有人来。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二人乖巧的退了下去。
    魏雅婷眼中的泪悬而未决,不是因为她的心真能做到不去想。而是她已经明白了,想得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林海,这一次便罢,再有下次,绝不原谅。”
    他永远也不知道,他摧毁的不是一段感情,而是一颗真心。以及一段还没有展翅,就粉碎了的梦。
    “什么要紧的事情,连皇后都惊动了?”下了辇车,弘历一眼就瞧见兰昕的肩舆就停在一侧,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朕不是说过,后宫的事情由你协助料理么?”
    盼语连忙请罪,声音低沉:“是臣妾力有不逮,但此事……并非仅仅是后宫之事,还关系到皇上您……”剩下的话,即便是咬断了舌头,盼语也不敢冒出一个字来。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弘历凛眉清冷一笑:“实在无需多言。等会儿朕进去,你便陪同皇后回宫安歇,其余的事情,朕希望你能守口如瓶。”
    “臣妾明白。”盼语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很想安慰面前的夫君两句,可他从来不是弱者,未必希望在这样的事情上,被人同情。除了恭谨的缄默,盼语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安抚他躁动的心绪,想来要是换做皇后在此,情况一定不同了吧?
    皇上与皇后之间,应该是无话不谈,毫无嫌隙的对么?
    兰昕看着清心师太,只觉得眉眼间与皇帝真的相似。心有些抽搐,谁能想象得到,皇上嫡亲额娘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京郊附近的慈云庵里。太后这一招着实让人折服,原来从前的飞鸽传书,其其格目家的帮衬照拂,不过都是太后故意为之的烟雾罢了。
    眼皮子底下,反而最安全。兰昕不得不怪自己粗心,也是更深一层的领略了太后又险恶,又毒辣的用心。
    “皇后怎么僵持在此,也不唤人不问好,她是谁,想来你应该十分了然。”太后拨弄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边说话边留心着皇后的深色,心里好不得意。“你若偏要装作不知道,也没有什么了不得,哀家再给你介绍一遍也就是了。”
    兰昕轻微一福,端庄得体:“不劳皇额娘费心,臣妾见过清心师太。”
    清心师太乃是娴贵妃告诉自己,皇上嫡亲额娘如今的佛号。见过礼,兰昕便泫然一笑:“皇额娘日前告诉臣妾预备着,等慈云庵的比丘尼入城,便随额娘一同祈福。倒是臣妾草率没有用心,明知道要祈福,还穿着如常的衣裳觐见。
    既然是欠缺了诚意,就请皇额娘容臣妾多诵读几卷经文。毕竟为大清祈福,为皇额娘与皇上祈福,是来不得一点虚假与草率的。”
    “皇后,你就别当着明白人,说些糊涂话了。”太后略有不耐烦之意,轻轻咳了一声。“她才是你的皇额娘,是你夫君的亲额娘,是大清的皇太后,要她来诵经为哀家祈福,岂非是折煞哀家了。先帝若在天有灵也只怕不能答应呢。瞧瞧,哀家手上这枚鸽子血的红宝石,还是托她的福气才戴上的。
    否则,只怕哀家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呢。你觉得耀目么?你觉得刺眼么?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哀家想想倒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哀家这残躯怕是熬不住多久了,还不趁着神志清醒的时候,把该还的债都还了。也省的九泉之下,还要遭先帝埋怨。”
    “皇后娘娘,贫尼……”
    “你闭嘴。”太后冷喝一声:“哀家说话的时候,岂能轮到你一个贱婢插嘴。”
    “皇额娘。”兰昕的声音不高,却有几分硬气:“身份的贵贱原本也不在出身,何况佛语有云,众生皆平等,高贵低贱不过是世俗人的眼光罢了。”
    太后狡黠而笑,赞同颔首:“皇后就是皇后,悟性极高。哀家从来没有在嘴上赢过你半分,也吃亏吃惯了。”
    “臣妾不敢。”兰昕挺着肚子微微一福:“臣妾只是不想失礼于师太。何况皇额娘既然要祈福,总得心诚则灵。勉强说些没有凭证的话,也只怕没有意思。”
    “没有凭证的话?”太后冷冷的剜皇后一眼:“额娘不认儿子,儿子也不认额娘,这可不就是没有凭证了么?哀家原本以为,皇后你宅心仁厚,是最见不得骨肉分离的惨事,却不想你竟也这般的绝情。你也想怂恿皇上不仁不义,连自己嫡亲额娘都不敢唤一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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