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两位姑娘是何许人也?”
针娘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想喝一口,却发现茶杯早已空了,于是将杯子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刘婶,示意她暂时退下,再去烧一壶茶。
刘婶接过茶杯冲浣卯抚慰的笑了笑,便默默的去了后厨。
“夫人,我们本是去离这里不远的孤雁村探亲,不想在路上碰到了鬼差,还打伤了我妹妹,我们俩慌乱中躲到了落西镇前山的一片荒林里,竟不知怎么就找到了这儿,
我们手无寸铁又后有追兵,只能带着我妹妹逃进了镇子中,希望夫人能暂且收留我们,呆到天亮之前我们就会离开。”
“哦?你们果真是受到了鬼差的追捕?”针娘眉毛一挑,眼神凌厉的上下打量着浣卯。
“是!我妹妹就是被其中一个鬼差的斥魂鞭所伤。”
“这伤痕倒是不假,地府这帮家伙,真是一点也不懂得冷香惜玉,怪不得那么多游魂都不肯去阴间,每次来我这落西镇也是趾高气昂,丝毫不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
针娘不屑翻了翻白眼,一想到地府那些个没用的鬼差,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年明明自己还尚存一口气,再多些时间方能自救,那鬼差头头偏偏强行索了她的魂,导致她灵力耗泄一半放出了巨龙,
事后地府虽然同意他们留在此处,但在对于调查这场毁灭性的灾难时却遮遮掩掩,还对外放出了另一个版本的假消息,这也就算了,就连她想去地府找沙氏一族对质,也被几次三番的拦了回来。
所以啊,这地府每次派鬼差来这办事,她都半分好脸色也没有,心情不好时还会狠狠的捉弄他们一番,久而久之的,也就很少再有鬼差来这落西镇找不自在了。
“姐姐!姐姐!咳咳咳!”
针娘的回忆被另一个昏迷的女子打断了,斜眼望去,她似乎已经苏醒,嘴里正喃喃的喊着什么。
“你醒了?感觉如何?”浣卯一见鹿瑶醒来,赶紧上前询问,太好了,这戏终于不用她自己一个人演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对她说实话?”刚刚清醒的女子虚弱的责备着她唤作姐姐的人。
“哦?实话?”针娘十分不解,“什么实话?”
“这”浣卯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位夫人,让我来说吧!”鹿瑶扶着桌子站起身来。
“其实刚刚你们说的话还有发生的事我都知道,只是觉得浑身无力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我被鬼差打伤是另有原因,我原是在那地府的文册局做文册整理,后来因为和我们的另一位鬼差闹了些不愉快,他便栽赃陷害,让我丢了差事。
因为我曾为地府工作,地府担心我在阴间会泄露一些机密,便强行折了我的阴寿令我去投胎,在我临去轮回门的前一天,偷偷打听到,他们表面上许我这世为人,
实在却为我安排了轮回畜生道,我知道后很是气愤,却无法自救,于是买通了落魂台的看守,混在外出的鬼差中来到了阳间,我在阳间一直躲躲藏藏,
害怕被那些无良的鬼差抓了回去,我的这位姐姐也是我在阳间漂泊时相认的,我们俩都是无依无靠,今天我本是想陪着姐姐去不远处的村子中探亲,
没想到半路却突遇鬼差,他们想抓我回去不说,还调戏我姐姐,我一时气不过便与他们打斗了起来,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哦?年纪不大,胆识倒是不小,竟敢与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装腔作势的鬼差作对。”
针娘一听又是个与地府宿怨积深的丫头,心中难免有些同病相怜之情。
“换作平日里,借我十个胆子我自是也不敢,只不过,若是想动我在意之人,那我是万万不会允许的!”
“好!说的好!”针娘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鹿瑶,“好一句若是想动我在意之人,我是万万不会允许的!
你这一句话说的,倒是勾起了我心中的痛楚。”
“不知夫人心中的苦楚,可否向我们姐妹告知一二?其实有些苦楚倒给陌生人讲,总比憋在心里不愿与身边人说,怕给他们增添烦恼要好些。”
“呵呵呵,别看你们年纪轻轻,这说起话来倒似活了几百年了一般。”
“的确,有些苦闷不与熟人语,是怕惊了人家的欢喜,平白给人增添了烦闷,说给不认识的人听,说出去的话反而是像风刮进了树洞,无影无踪。
这落西镇如今这般景象,你们也看到了,说我们是不愿出镇,排斥外界,其实不过是被困于此罢了,你曾在地府当差,对我们这落西镇的往事,
想必也不会陌生。”
“是,落西镇的故事,我在地府时曾经知晓一二。”鹿瑶点了点头。
“当初我向地府请命,让所有的冤魂都留于此处,如今已是百年,待这巨龙完全被驯化之时,恐怕我们这安身立命之所也就没有了!”
“驯化?那巨龙还有被驯化的可能?”浣卯扶着鹿瑶坐回到椅子上,这丫头可真是能演,她只一眼没照顾到,那厮便站在那开始摇晃起来,好像体力不支了一样。
“我那金针每过五十年便要重新加持一次,那巨龙的恶性就会减少几分,如今他也被困几百年了,怕早就失去了本性。”
“那现在巨龙放出来,也不会再作恶多端了吗?”
“还不行,那巨龙虽失去了恶性,但也没了本性,现在就如三岁孩童一般不分善恶不知好歹,放出来的话,不出几年就会重蹈覆辙。
不过,它因受金针封印的影响,倒是可以听我的指令。”
“那等它驯化之后,不就没什么威胁了?”
“对啊,所以那时,恐怕我乃至这个镇子的人都得回阴间报道去了。”
“其实,阴间也没有那么不好..那里的百姓还是和常人一样过日子!”鹿瑶说。
“他们倒是无妨,但是我心结难解,终日噩梦连连,去了阴间也无颜面去见我的列祖列宗!”
“此话怎讲?”鹿瑶心中暗自庆幸,说了这么久,终于要进入到了正题。
“我是这巫氏大女儿,因我被选中接任封印巨龙的使命,因此不能外嫁,我的夫君是入赘到了巫家,
从我夫君入门起,我便从这巫家大小姐变为了巫氏夫人,掌管着巫氏的一切还有封印巨龙的任务,这女人当家做主啊,男人是什么也靠不住,
我夫君即不管府内杂物,也不管府外事物,整日里只知道赏花品月尝酒香,也就罢了!本就不指望他能成什么气候,偏偏我这几个儿子,
他也教育不好!大儿子生性内敛,不争不抢,整日只知道躲在书房里研究那些药草,三儿子有些顽劣,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小女儿天生又有些失智,
唯独二儿子最像我,正直勇敢,又负有责任心,一直帮我打理着家中的大小事务,我也暗自想将他培养成我的接班人,传承给他封印恶龙的阵法和秘诀。
没曾想!没曾想啊!我不知我们世代为这落西镇的安宁奉献牺牲,哪里得罪了老天爷却是让他如此的不满,我那二儿子中了贼人蛊术,失了心智,点火自焚还烧死了半个镇子的人啊!
作孽啊!这真是天大的作孽啊!”
针娘说到悲痛的往事,难免哽咽,想起自己最爱的孩子被烧的尸骨无存,又被人当成是放火的元凶!那几年,她虽为大家争取到了留在阳间的机会,
但却终日受人指指点点,那些留下的鬼魂们都恨极了他们,若不是忌惮那条巨龙,恐怕自己一家早就被轰出了落西镇,那几年她整日不敢出门,偶尔踱步到门前,也能嗅到那股腐蚀草的恶臭,
那些憎恨她们家的镇民,每日都去镇外的池塘捞腐蚀草堆在她家门前,刘婶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收拾,第二天那些草还是会如期而至的出现,她站在二楼的走廊处,看着刘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哭着,骂着,心中从痛苦到麻木,直到地府查清原委来到落西镇贴了告示,真相才公诸于世!那些鬼魂们才知道自己冤枉了巫氏,甚有一些还专门登门道歉,
针娘只是苦笑着打发了他们,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不再在意外人如何针对,只是终于可以不再蒙受不白之冤,她却已经忘了怎么笑。
“我听说过,在地府流传着一个民间说法,您家二公子被镇上沙姓一家陷害,他们给令公子下了蛊毒,想要巫氏一族永远无法洗脱罪名。”
“哼!就是那该死的沙氏一家!受了那贼人的蛊惑,他们一家子联合起来陷害我们!还害死我的儿子!”说到此处,针娘情绪有些激动,手指甲狠狠的撮进了肉里,
额头上青筋暴露,可见她对那沙氏一家有多恨!
“那么夫人,您对那个始作俑者的贼人,可有什么了解?”
“没有!半分也没有!从他被关进地狱,我曾无数次想去找他当面对质!都被那地府给拦了回来!找阎王找护禾都无果!”
听到此话,鹿瑶和浣卯对视了一眼,果然如她们所料,这巫氏果然对那蛊毒师的来历无处可查。
“咳咳,夫人,今儿夫人算帮了我一回,我觉得,有些事我也该与夫人说。”
“哦?是什么事?”针娘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盯着鹿瑶,莫非,这姑娘知道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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