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少恭似叹似息的一番话瞬间在水凝烟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的身子剧烈一颤,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司徒少恭玉立在那儿,眉眼弯弯地望着她,眼里的深情让她的鼻子有些莫名的酸涩。她连忙转头看向一旁的青柠、何首。两个丫头和她心意相通,重重地点了点头。
水凝烟这时陡然觉得“轰隆”一声,她的心一下子沦陷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滚落,水凝烟也不知自己是喜是悲,心里只一遍一遍地反复对自己说:原来这个男人就是五年前自己不惜在万人面前上演活春宫而救下的那个他?竟然是他!
当年她说过若是她与他是前世注定的缘分,即便他服下了绝情蛊,最终他也会回到她身边的。那些只是她当时的冲动之言,绝情蛊那是一种可以让人忘记心爱之人的蛊,即便曾经如何山盟海誓,如何刻骨铭心,但是一旦服下绝情蛊,那绝对忘字心头绕,是前缘尽勾销。所以,即便说绝情蛊是一种恶毒诅咒,一点儿也不为过。
当初司徒少恭服下绝情蛊,水凝烟心中明了,她和司徒少恭的缘分或许真的到了尽头,不想被过往牵绊,所以服下了绝情蛊。
她不是司徒少恭没有信心,而是因为千百年来相爱的男女没有人可以冲破绝情蛊的诅咒,她不信奇迹会发生在她和司徒少恭的身上。可是,现在他就真真切切地来了,并且以如此气派的仪仗来迎接她,就像王子迎接公主一样,她又觉得这一切美好地得犹如做梦一样。此时此刻,水凝烟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幻着,似喜,似忧,似悲……“烟儿,是我来迟了,让你平白委屈了五年。”司徒少恭看着眼前已经哭得如泪人一样的水凝烟,叹息一声,上前将水凝烟紧紧地揽入怀中。久违的怀抱,透着淡淡的清新的草药香,却是比任何花草、香粉的味道都要好闻。他的怀抱温暖而厚实,带给她莫名的心安,似乎只要窝在这个怀抱里,就永远无忧。
久违的一颗孤冷的心渐渐地被司徒少恭的怀抱捂热,水凝烟忽地破涕而笑,只觉得这一天来得太过突然,又太过惊喜。
司徒少恭的手臂紧紧搂着水凝烟,当他搂住这个娇柔的女人时,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情愫像萌芽般悄然生长,快速地占据了他的整个心脏。心莫名地平和宁静,他就想这么搂着她,到天荒地老,到沧海桑田,最好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
“烟儿,今后我会好好待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司徒少恭一字一顿,每个音从他锐薄的唇吐出,似乎都透着坚定和力量。锵锵誓言,如这世间最动听的乐曲。
司徒少恭的话太过温柔和煽情,让水凝烟的心泛起一阵酸涩和委屈。五年前,她伤痕累累地离开冥月国,那时,她倔强地认为,自己可以经得起心脏的千疮百孔,可以接受感情的支离破碎,却不愿忘记那曾经爱过的人。
可是,不是刻骨铭心的爱,又何来痛彻心扉的疼?之后的一阵子她已是人不像人鬼不像了,连灵魂也憔悴不堪了,而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坚强早已分崩离析,就在她的人生陷入最低谷时,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她欣喜若狂,想要振作起来,珍惜上天让她做娘亲的机会。于是,她将往事过滤,结局太滑稽。用麻木的情绪,把悲伤代替。可是不管再怎么逃,都逃不掉一生爱他的那个魔咒。往事已矣,执着纠缠,只会徒增伤悲。于是她含着泪,笑着服下了绝情蛊。
想到当初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水凝烟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恼意,当初她饱受情毒的折磨,这个男人早已忘记了她,谁知道正和哪个女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呢。
“喂,你凭什么向本小姐保证?我又凭什么听你的!你这个坏人,当初将本小姐害得还不够惨吗?”水凝烟越说越激愤,抡起拳头便往司徒少恭的胸口上招呼起来。
“烟儿,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泄愤的,我不介意。”司徒少恭温柔地说着,只是含笑的眸子里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痛苦。
随着水凝烟拳头的不断落下,司徒少恭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起来。一旁的青柠、何首忽地惊叫道:“小姐,不要打了,司徒皇上,流血了!”
水凝烟一时气愤只顾发泄,并没有留意,猛然听到青柠、何首的话语,连忙停下,映入眼帘的便是司徒少恭的胸口处一片湿润的殷红,此刻,正有鲜血汩汩地渗出,触目惊心。
“你这个傻子,怎么一声不吭!流了这么多血!”水凝烟一下子慌乱得不知所措,眼泪一时流得更凶了。
“只要你高兴,被你打几拳又何妨?”
水凝烟抽泣道:“你是傻子吗?流了这么多血,又是心口位置,再被我多打几拳,只怕你连命都没有了!你都要死了,本小姐还怎么高兴?”
司徒少恭眼见水凝烟如此紧张他,心里一阵欢喜。他伸手用指腹轻轻地拭去水凝烟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就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去跟我上药!”
水凝烟拉着司徒少恭便往马车跟前走,一脸的焦灼之色。反观受伤的司徒少恭,眉眼弯弯,嘴角浮起了朵朵笑意,带起的华艳之色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看着两人上了马车,早已围观许久的一干人全都眉开眼笑,欢呼雀跃,大发感慨。水子儒朗笑道:“烟儿这一次总算苦尽甘来,我这做爹爹的也放心了。”
沈月心喜极而泣道:“可不是嘛,烟儿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也不辜负当年她那般牺牲。”
柳妈和福伯两张苍老的脸上笑开了花,直夸新姑爷和他们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青柠则一旁感叹道:“小姐和司徒皇上正应了缘分天定的那句话。小姐嫁了人,我和何首也就可以谈婚论嫁了。”
何首白了青柠一眼,娇羞道:“你这丫头就这么急着嫁人啊!果然是到了思春的年纪,自己想嫁人,可别把我拖下水,我可要好好伺候小姐呢。”
青柠撇了撇嘴,说道:“小姐不是说过不管我们嫁不嫁人,到时还会让我们留在她身边的。嫁人和伺候小姐又不冲突。”
何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地对青柠促狭一笑,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某人早已经对司徒皇上身边的那个暗三芳心暗许,所以现在一看水凝烟和司徒皇上重逢,就急着想嫁人啊!”
被何首戳中心事,青柠立刻羞红了脸,连忙矢口否认。接着两个丫环嬉闹起来,水翎跑过来,欢喜地问道:“青柠姑姑、何首姑姑,刚才那个叔叔就是翎儿的爹爹吗?”
青柠、何首点头笑道:“对,司徒皇上他就是小少爷的爹爹。”
水翎闻言,立刻拍手欢呼,得意道:“哇,翎儿终于有爹爹了,而且翎儿的爹爹比那个太子还要好看!”
水灏跟着笑嘻嘻道:“灏儿也有大姐夫了!大姐夫是灏儿见过最好看的人。”
青柠、何首闻言,两人对视一眼,哭笑不得,心里不由腹诽:之前小姐老说什么看脸的时代,现在她们终于体会到了。
马车里,司徒少恭褪去身上的锦衣,露出身体那优美匀称的线条。那是属于男人特有的魅力,当真是精壮而结实,没有一丝赘肉,肌理完美到极致。青丝如水般垂下,随意地散落肩头,平添了几分性感与魅惑。
水凝烟一直觉得自己绝不是什么色女,可是此刻竟被这具完美的身材吸引得移不开眼。
司徒少恭见水凝烟半天没有任何动作,疑惑地抬头,竟看到对方直直地盯着他的上身,他唇角微勾,戏谑道:“我都是你的人了,以后慢慢看,现在还是先给我上药吧。”
“咳咳……”水凝烟猛然听到司徒少恭的话,羞得脸皮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司徒少恭看到水凝烟面染桃花,唇角笑意加深,眼里的情意脉脉跃动,于是忍不住在想:如今他要迎娶她,承诺一生对她好,并不单纯是出于他欠她的,虽然服下绝情蛊已经记不起关于她的点点滴滴,但是第一次在运来寺和她不打不相识时,他就已经对她再次动心了。
忽地,司徒少恭又想起当初云海大师说他最近逃不过红鸾心动,那时他根本就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竟是一语成谶,心里不由得感叹云海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
被司徒少恭言语戏谑,水凝烟刚想回敬几句,目光这时留意到司徒少恭胸口处不断冒血的伤口,顿时一阵心痛,连忙开始处理伤口,心里的恼气早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胸口的位置原本是旧伤,已经结痂了,可是因为刚才被水凝烟一阵乱拳招呼,所以伤口又裂开了,有些血肉模糊。水凝烟看得又揪心又生气,没好气道:“明明自己有伤在上,还让我打,干嘛逞能!这伤是怎么来的?”
看到水凝烟明明就是一副担心要命的神色,却偏偏板起脸,司徒少恭抿唇笑了笑,将一个红色的小药瓶交到水凝烟手上。
水凝烟疑惑地打开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殷红如玛瑙的药丸,蹙眉道:“这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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