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板,你们这里可有叫穆小鱼的人,即刻把他找出来!”闵王头也不回地命令了一句,眼睛仍死死地盯着少年,怕他作妖。
但半晌没人回答,闵王不禁奇怪,回过头去,看到莫良人正站在他的身后,一动也不动地,瞪着一双杏眼,那样子像是被什么抽去了灵魂,怪吓人的。
“莫老板?”闵王叫她。
她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慢慢地走到闵王的身边,但是她的眼睛始终看着少年。
“莫老板,你这是怎么了?”闵王见她的神情很是怪异,不放心碰了碰她。
“哦,王爷。”莫良人像是突然听到了声音,有些神不守舍地回应了一句,然后,嗓子像被掐住了似的,声音发紧地问少年,“你如何知道何小鱼此人?”
少年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这个名字我是听义父说的,十年来,他老在我耳边念叨,我就算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会记得他。”
“你义父,你义父是谁?”莫良人不自知地舔了舔嘴唇,努力令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莫老板,这些小事就不要问了,你这里若有叫穆小鱼的人,即刻请出来给大人解穴要紧。”一旁的闵王有些不耐烦了。
然而,平时那么懂得眉眼高低的莫良人,此时似全然没有在意闵王在说些什么,仍继续追着少年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穆大年。”少年口齿清晰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名字来。
夏夜看到莫良人一张脸突然之间变得死白,眼睛里却闪现出复杂莫测的神情:有痛,有恨,有怨,还有思念......
就在这时,水玲珑因见众人的注意,都集中在了少年和莫良人的身上,正想偷偷溜走,没想到那少年眼尖的很,一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那水玲珑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就像掐住了她的命门似的,浑身没了力气,跪坐在了地上。
而此时,闵王见躺在地上的司徒大人情况越来越不妙,终于对莫良人发怒了:“莫老板,司徒大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你要赔命,你整个温香院都脱不了干系,快把那穆小鱼叫来!”
“回王爷,这少年是骗你的,根本没有穆小鱼这个人,他也不会解穴手。”莫良人有气无力地道,那声音陌生得,不像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不过细心的人会发现莫良人的话有自相矛盾之处。
“你说什么?”闵王急得跺了跺脚,他没听出破绽来,心想这不是瞎耽误工夫么,没这人你早说啊,便朝着身旁护院一挥手道,“来人,快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为司徒大人治病。”
“哼哼,我的点穴手法,除了那穆小鱼,普天之下只有义父能解,你哪怕请了华佗来看也是白费。”少年一手紧紧地抓着水玲珑,一边冷笑着道。
“你少猖狂,本王先让你没命!”一向温和的闵王突然间阴下脸来,夏夜从一旁看到他的脸色,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
“王爷不要。”莫良人却有些夸张地大叫了一声,闵王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她立即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忙干笑了几声道:“王爷,不如先留着这小子的性命,万一真像他所说,他点的穴道无人能解呢?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把国舅爷抬到榻上去。”闵王的眼睛没有离开少年半分,嘴里的话却是对近旁的护院说的。
“是。”
“原来这刑部尚书还是国舅,不知道是不是闵王的亲舅舅。”夏夜心中暗想。
正好楼梯下就有张供客人小憩的卧榻,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司徒大人抬了上去。
夏夜偷眼瞥到,此时的司徒大人已经面色赤红,好像猪肝一般,他口眼歪斜,嘴角开始流出透明的涎水,四肢僵硬地举向空中,像只被翻过身体的甲壳虫,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瘌蛤蟆似的声音,他的样子真是又丑又痛苦。
双方静静地对峙着,台下的客人却是看得津津有味,他们没想到今晚的精彩真是一幕接一幕,果然没有来错。
这时,夏夜突然发现,那个跟闵王坐在一张圆桌上的俊美公子,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人真是奇怪,不知什么来历。”夏夜心中嘀咕了一声。
突然,门口处一阵骚动,两个护院提着一个人跑了进来,一直上奔了秀台。
“王爷,仁和堂的王大夫请到了。”
那王大夫年过半的样子,身材微微发福,头发稀疏灰白,此时被风吹得像颗蒲公英,脸色也有些腊黄,像是被冻到了,看来这两个护院是让他尝了回人力敞篷车的味道。不过见到闵王后,他还没忘记要说些拍马屁的话,无奈嘴都被风吹僵了,结结巴巴地努力半天,愣是没让人听明白什么意思。
“王大夫,快给国舅爷瞧瞧,他被人点了穴。”闵王等不及他将无关的应酬话说完,忙把他领到榻边,同时对着几个护院使了个眼色,意指让他们看管好那少年。
可怜的王大夫几乎是被拖到卧榻边的,他有些笨拙地,从随身携带的药厢里取出一个针灸包,打开后,用哆哆嗦嗦的手指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然后,另一只手在司徒大人的身上,东按按西揿揿,然而半天之后,他的那根高悬的银针久久不肯落下,只见他侧着脑袋,似百思不得其解,嘴里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
“王大夫,你快动手啊,国舅爷快不行了!”闵王被王大夫搞得心乱,回头看到那少年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一手仍抓着水玲珑,带着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往这边瞧着。
闵王心想:难不成真的被这小子说中,除了那两个人没人能解这穴道,看他点的似乎是要紧的穴,不知道会不会要人性命。王大夫可是这城里最有名的大夫了,他都看不了,就要送到宫中去请御医救治了。可是,万一御医也不行呢,这样来来去去,不是白白地耽误了时辰。这样想着,闵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大夫啧了半天,终究还是不敢下针。因为若是不下针,哪怕国舅爷司徒大人死了,也与他没有半分关系,害他的是那个点穴之人。可要是他不知天高地厚冒然动手,却把人扎死了,那不但他这个半入土的老头子,要提早去见阎王,就是他家的‘仁和堂’,也要被掀个底朝天。
思虑良久,王大夫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向闵王深施一礼道:“王爷,这江湖人点的穴,恕小老儿无能为力了。”
闵王仿佛想再说些什么,不过最终忍住了,朝着王大夫点了点头道:“王大夫走好,不送。”
那王大夫一听这话如遇大赦,迈开两条老腿,颤巍巍地冲出了温香院。
“你有何条件尽管提来,只要能解了国舅爷的穴,不但你点穴之事既往不咎,另外,本王还会重重有赏。”王爷虽然憋气得想要吐血,此时也只好说些软话了,一切等把舅父救了再说。
“好,这是你说的。那么,就让这水玲珑姑娘把衣服脱了,给在座的各位敬酒吧。”少年似乎是在为夏夜出头。
台下发出有些压抑的嘘声,因为他们虽然高兴得不行,但毕竟王爷在这里,也不能太放肆。
水玲珑吓得已经哭了出来,嘴里连连说道:“不要,是你出手相帮她才胜的,不算。”
夏夜曾听说她是卖艺不卖身的,把自己的贞洁看得很重,这次的比舞,也是她自负技艺了得,没料到会输吧。
“若依了你,你会把你的义父请来?”闵王问少年。
“不然,我义父此时并不在城中。”
“臭小子,你竟然戏弄本王!”闵王真是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不过转头看到躺在榻上哼哼唧唧的国舅爷,又生生把一口气吞了下去,强压怒火道,“你不是说只有你义父和那个何小鱼能解穴,你义父不在城中,这里又没有穆何小鱼的人,你待如何?”
“放心,我已经找到穆小鱼了,只是想要他亲口承认而已。”少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时莫良人突然插话道:“你这小子嘴里没半句实话,可不能依你。”
“那你们开始讲的比赛规矩是拿来骗人的?”
“你是一定要这般才肯说出穆小鱼其人?”闵王咬着牙问,看他的样子似乎快要妥协了。
就在这时,水玲珑突然扑通一下面对着夏夜拜倒,声音哽咽地恳求道:“夏夜,我输了!我求你饶过我这回吧。是,我本想令你出丑,是我叫人在乐器上动了手脚,没想到,还是输给了你,你心地善良,不要跟我计较可好。我知错了,今夜的舞魁就是你,我向在座的各位客人承认我水玲珑技不如人,只求你放过我这一回。”
少年看了看夏夜,夏夜心想我以后还要在这温香院里混的,把关系搞得太僵也不好,这次算给了她个教训了,再说,她也不忍心继续看着闵王被这少年要挟,于是便向少年求情道:“你放了她吧,只当是玩笑摆了。”
“放你也行,向夏夜姑娘连磕三个响头,一磕一次必须高喊一声,我水玲珑技不如人。”
水玲珑一脸羞愤,但是也别无他法,咬着牙照着做了。
“好,夏夜姑娘既然开口了,那就算了。”少年见状,松开了水玲珑的手腕。
水玲珑站起身扣,捂着嘴头也不回地从小门跑去了后院。
“这就完结了?”
“说话不算数,欺骗消费者。”
台下响起一片嘘声,这个时代这点倒不错,布衣之人也并不会十分的惧怕权贵,只要不是谋逆的行为,官民相处还是很融洽的。
“大家别失望,不是还下了注么,都看看自己买的谁赢,若是买了夏夜姑娘的,你可就发了大财了,今晚定要请在座的都喝上一杯才是了。”莫良人及时出来打圆场,不过,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什么心事。
她这么一说立即就转移的众人的关注点,有人激动地大喊大叫,看样子是赚到了。
“莫老板,你就是穆小鱼吧!”少年的突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闵王等人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嗯?”可片刻之后闵王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莫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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