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心想,今晚不是月圆之夜啊,这无夜怎么突然又出现了,并连招呼也不打一下,就直接控制了她的身体。难道说,她已经获得了什么神秘的力量,正要慢慢地取代她的灵魂?想到这里,她有些紧张起来,对无夜道:“你别乱来。”
无夜没理她,又喊了一句冯羽。
这次,她的声音可比刚才响得多了,终于引起了那个年轻人的注意。
“谁?是哪个在直呼本太子的名讳,活得不耐烦了吧?”那年轻人拔开身边的人,往夏夜这边慢慢走来,他身后的人立即簇拥在他身旁。
这人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看上去与齐皇有些神似,只是年轻许多,也浅浮许多。
“这人是太子?”夏夜心想。
“夏夜,冯羽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是齐国未来的国君,你记住他,省得以后尴尬。”无夜对夏夜道。
“奇怪,你怎么能听到我的想法?”
“你也可以,只要你想听,因为我们本就是灵魂相通的。”
无夜突然翻身下马,慢慢地迎着冯羽走了过去。
“太子,是我!”无夜却不敢直报自己的封号,因为,毕竟她如今的身份十分的尴尬。
太子走到了无夜的身前,他上下不住地打量她,脸色从一开始的趾高气昂,慢慢的变得有些凝重,突然间脸上就展开了欣喜的笑容。
“无......”他刚说了一个字时,夏夜立即朝他摇了摇头。
太子一见,略一愣后便也明白了,他挥了挥手叫身边的手下退下。这才很是激动的上前一把牵住了无夜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皇姐,果真是你。当日皇陵的后山突然起火,守灵人曾连夜进宫向父皇禀报此事,就有传言在宫中四起,说是大火之后,皇姐你的棺椁便空无一人,有说皇姐你遁火而飞天的,也有说你突然间就起死回生了......真是没有想到,你果真还活着。”看来齐太子和无夜的感情十分不错。
“你们在此作甚?”无夜问,在这里,刚才那若有似无的野兽的惨叫声更清晰了。
“皇姐,你有所不知,镇国侯带本宫来这里烧烤野味。”太子说着侧过身去,将身后一中年壮汉引给夏夜。
“公主殿下,镇国侯冯韬参见。”
这人夏夜曾在齐皇的御书房里见过,他那一嘴张飞胡,令人过目难忘。
“镇国侯不必多礼。”无夜表现得很有公主的风范。夏夜心想,这个时候也好在有她出面,不然自己还真应付不来。
这时镇国侯到了夏夜身后的银面人,问道:“殿下,不知这位老者是何人?”
无夜道:“此人是本公主的向导,本公主在雪云山中迷了路,幸好有他带路,才得以出山。”无夜自跟着夏夜之后,也学会信口胡诌了。
“皇姐为何会在雪云山中?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何事?”冯羽关切的问。
无夜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回到皇宫之后再说不迟。对了,你们到底在烧烤什么野味?”这时山洞中突然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像是那野兽正在挣扎,无夜忙借机转过话题。
心中暗暗摇头,想这个太子,从小万千宠爱在一身,也没人好好管教过他,为人行事还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没有半点城府。从小就喜欢跟着镇国侯冯韬,父皇只当他跟着自己的皇叔是一百个放心。
倒是她,被当个太子似的陪养,还请了个饱读诗书的左老夫子来教她,但似乎又把她教得过于老成了。
无夜的这些心声,夏夜用心之后都听到了,她决定从现在起要多听些无夜心中的想法,这样,会令她对这个世界更熟悉些。
“嘻嘻,皇姐,本宫若告诉你这山洞中正在炙烤的美味,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太子立即被无夜的话题所引导,兴高采烈地讲起他最感兴趣的美味来了,“这可是本宫今日一整天的收获!说起来真有些晦气,黄昏前,本宫与镇国侯带人在林子里打猎,不想手气差的很,净打些野兔、山鸡之类的小猎物,心里正郁闷,不料正要收弓回城时,发现了一只野骆驼,还是怀着胎的母骆驼。正不知道怎么烹制它时,多亏得有镇国侯在,说将怀子母驼放到火上活烤,最后取它腹中羔驼食用,那羔驼吸收了母驼的精华,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哦,镇国侯,您可真是会吃。”无夜道不无讽刺地道,但对他还是要用尊称的。
“不敢。”冯韬彬彬有礼的举止同他粗矿的外表,总让人有些不适应。
“皇姐你看这山洞可好,刚好能关住那头骆驼,里面用柴火烧着,外面将洞口封个半死,便于往里添加柴火......”太子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这道血腥的美食。
无夜不忍再听,知道眼前这两人她谁也骂不得,只好别过脸去,正好看到银面人双手抱胸站在面前,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冯羽以为她生气了,将她转过身来,一脸的不以为然地道:“皇姐,这世间万物生来就是给人吃的。莫说是人,在野外,弱肉强食,猛兽生食猎物也是常有的事,难不成它们也要先等着猎物死透了再吃?”
他这番说辞,无夜竟觉得无言以对。她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冯韬,却发现他的注意似乎全在银面人身上,一直在偷眼瞄他。
“镇国侯,这可是您给太子出的主意?”无夜觉得他不应该带太子做这种残忍的事,终于抱怨出声。
“啊,公主殿下。”冯韬自然是听出了夏夜的弦外之音,道,“太子殿下已不是小孩子了,如今便是皇上也让他自个儿拿主意,还夸他越来越有王者之风了。”他的这番话说的绵里藏针,这是用皇帝来压公主啊。话中意思,连皇帝都不管他,你一个公主也就更没这个资格了。
夏夜竟被他说得一时无语。
“好了皇姐。本宫能见到你真是喜出望外,你就别拿这种小事来败兴了。”
无夜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忍住没说。
山洞里面终于没了动静,只剩下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焦香味开始四溢,无夜不争气的吞了几口唾沫:身体是最诚实的,她已经没好久没有吃过一顿肉了。
冯羽拉着夏夜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
不多一会儿,有人请镇国侯过去,看看食物是否烤好了。
镇国侯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站在洞口嗅了嗅,道:“可以了。”说着退到一旁。
“快快快,把洞打开。”太子急不可耐的跳着脚说。
“是。”
立即有人上去,把堆在石洞外的那些石头扒拉开,一股热浪顿时扑了出来,烟熏火燎的味道一下子盖住了焦香味。
烟雾散去,夏夜看到山洞里躺着一堆黑色的庞然大物,它遍体蒸腾着白色的热烟。
“快,你们几个快把里面的那头小骆驼给本宫取出来。”太子急得都想己动手了。
“是。”
众人不敢怠慢,七手八脚把母骆驼的肚子剖开,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将一只像小牛犊子大小的,粉粉嫩嫩的,热气腾腾的乳骆驼掏了出来。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肉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那些手下人不傻,早就手脚利落地割下三大块好肉来,用干净的大树叶包好,递到太子等三人手中。
太子连烫也顾不上了,张嘴就咬,虽被烫得哇哇乱叫,仍不肯停嘴。
无夜捧着骆驼肉,浓郁的肉香味此时直往她鼻子里钻,她也想吃肉,可是,一想到是这样残忍的方式得到的,无论如何说服不了自己。
夏夜却是干瞪着,想吃却没有办法。
“别清高了,你不吃也是浪费。”夏夜知道无夜有心不吃,急得一个劲地劝。
但最终无夜还是没有吃,气得夏夜有苦说不出。不过还有更气的,一旁的银面人突然伸出手来,将无夜手中的骆驼肉抓了去,面无表情地拿到嘴里就啃。
夏夜流着口水心想: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比自己有口福。
然而,他也才啃上没几口,一个魁梧的男人突然跳到他面前,劈手就去夺他手中的肉。银面人毫不相让,一只手抵挡着对方的攻击,另一只手仍死死地抓着驼肉,不耽误往嘴里塞。
他们你来我往地打了好几个回合,夏夜看到那攻击银面人的不是别人,正是镇国侯冯韬,他早就看银面人起疑,此时见他竟然对公主如此不敬,忍无可忍出手试探。
不过,双方都未尽全力,似乎并不想撕破脸皮。又打了几招,冯韬喊了停。然后看着银面人意味深长地道:“果然是有功夫的。”
银面人把最后一块驼肉塞进嘴里,含糊地说了声:“承让。”
“镇国侯,你好端端地跟个老人家打什么?他一个山野莽夫,为求生存有些功夫也不奇怪。”太子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说话间,对那些手下招呼道,“这小驼羔子的肉着实不错,小的们,你们忙活了半天,把那剩下的分着吃了吧。”
众人一阵欢呼,一涌而上去分享骆驼肉。
不过冯韬似乎仍不想轻易放过银面人,他问道:“这位老先生,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平日做些什么营生?不会是专门给人做向导的吧!”
银面人不说话,只是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冯韬有些恼羞成怒,他可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突然大叫一声又发了难,这下银面人一个疏忽,被他将身后的宝剑夺去。
“哼哼,这剑柄之上,有七颗颜色各异的心魂石,真是极为罕见,如此珍贵之物,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有的。”冯韬觉得自己正在揭开真相。
银面人面不改色,道:“此乃家父遗物,侯爷所说的草民不知,但此物对于草民来说,的确弥足珍贵。”
冯韬还要说话,无夜走上前,从他手中将剑取下,道:“镇国侯,此人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所谓恩怨要分明,本公主不管其他,只知有恩要必报。夜已深了,本公主很累了。”
“啊,是,是,下臣疏忽了。”冯韬连连陪罪。其实按辈份来说,这冯韬是齐皇的叔父,也是无夜两姐弟的爷爷辈的人,但是,封建等级在这里,哪怕你辈份再高,也只是别人家的臣子。
“小的们,回宫。”冯韬大声指挥着手下。
于是一行人快马加鞭往平阳城而去,本来若是没有遇上他们,夏夜和银面人是打算在路边休息一晚再上路的,因为就算他们能在当晚赶到平阳,城门也已经关了。
不过这些人是谁!他们到了城门口后,冯韬便命人把一块通城令牌给守城兵看,那守城兵用一个竹篮子把令牌吊上去看过后,立即命人打开了城门。
太子带头,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不过快到皇宫时,无夜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她对太子道:“夜深了,我这样冒然进宫,也没个合适的住处,也会惊扰了父皇。不如今夜就在城中的客栈歇息一宿,明日进宫面圣。”
太子想了想也对,便命冯韬在城中找了最好的客栈将无夜二人安顿下来,这才互相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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