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坎

    
    从四九城回来之后季枭尧便一直都这样，没有醒过来，季老爷子和季增林都去医院里见过，季枭尧的高烧一直不退，肺炎一直都很严重，秦楚已经想过各种治疗方案，但是针对季枭尧的病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转。
    季枭尧这是心病，他自己放不下所以才没有好转的现象，医生可以治疗身体上的病，却治不好心底里面的病。
    现在四九城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关于狄樱的消息，但是即便是传回来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现在狄樱是彻底的消失了，尸骨无存，和当年的孙蔓蔓一样，季老爷子瞧着季枭尧一直这样在病床上躺着也不是办法，询问了秦楚很多次，“到底枭尧的病情是什么样的？你给我个准话，到底怎么样枭尧才会醒过来？”
    秦楚手插在衣兜里面，他也焦急季枭尧的病情，到底季枭尧怎么样才能够醒过来：“季爷爷，我只能够做我能够做的，我是个医生，但是我没有办法主导病人自己的思维，他现在是短暂的陷入进了昏迷之中，人在经历重大悲伤地时候有选择性的会去逃避一些不想面对的，季枭尧现在应该是不想醒过来……面对狄樱的那件事情吧，让他自己一个人这样呆着也好，如果让他醒过来，他如果接受不了也会精神世界崩溃掉的。”
    看起来强大的男人，其实内心也是很柔软的，也会有无法面对的时候，也会选择去逃避。
    “难道就让他这样一直睡着吗？那要是以后一直都醒不过来呢？”季老爷子忧心忡忡，他怕的是季枭尧接受不了打击，真的选择这样沉睡。
    “……”秦楚也想了想，不管怎么说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季枭尧去处理，他不能这样一直下去，眯着眼睛便沉沉叹气，跟护士说，“去把瑞瑞抱过来吧。”
    孙蔓蔓和孙颍川两人则是也跟着进来了，孙蔓蔓最近也一直在往医院这边跑着，孙颍川让人将买好的东西放下，看季枭尧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护工抱着孩子过来的时候孩子睡着了，那孩子瘦瘦小小的，不如其他孩子那样丰盈，季老爷子瞧着孩子一样便抱过去，那孩子睁开眼睛看着季老爷子。
    孩子一双眼睛黑亮，是世界上最干净最纯净的颜色，没有任何的瑕疵，他仰头看着季老爷子：“瑞瑞，咱们看看爸爸好不好？”
    刚刚还好好的瑞瑞忽然间便委屈起来，看着季老爷子便开始哭，哭的好不伤心好不难过，扯着嗓子哭的让人觉得心都揪着的，孙蔓蔓的脸上露出不耐烦，“这孩子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啊？哭鬼呢？”
    孙颍川白了一眼孙蔓蔓，“闭嘴！”孩子已经失去了母亲现在也没有人照顾，怎么看孩子都很可怜。
    季老爷子也有些抱不住这个孩子了，他弯腰将孩子给放在了季枭尧的身边，孩子扯着嗓子清脆的嗓音在病房里面响起，宝宝好似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亲人就在身边似的，他努力的往季枭尧的身边蹬着小腿，原本是安安静静睡着的季枭尧此时此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做了一场梦。
    梦里面，狄樱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嫁给了自己，他牵着狄樱的手一起走在了地毯上，在海边许下了美好的诺言。随后便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阵伤心的哭声，那哭声听得他心都碎了一般，好像是狄樱的声音在告诉他，“季枭尧别睡了，醒醒吧，醒醒。”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光，他闭上眼睛等到适应了那白光之后便再次慢慢的将眼睛睁开，孙蔓蔓见到他抬着手放在自己的眼前，走过去叫，“枭尧，你醒过来来了？”
    季枭尧的喉结滚动着，这一幕的环境让自己觉得恍若隔世，醒过来，不是狄樱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是在病房里面，昏迷之前的场景一下子还原，秦楚也过来看了看他，确定没有什么大碍。
    周围有很多关心的声音季枭尧都觉得很疲倦不想理会，扭头看着还在自己身边哭泣的小孩子，他的眼底忽然间滚烫将孩子给抱起来，蜷缩着身体将孩子放在自己的臂弯之间。
    低头，跟瑞瑞的目光对视，瑞瑞也是仰头在看着季枭尧，浓密的眼睫毛上面还挂着晶莹的眼泪珠子，一双眼睛大大的看着他。
    季枭尧也低头看着他，那双眼睛真的太像狄樱了，唇形几乎是和狄樱一个模子印刻出来的一般……他看着瑞瑞眼泪忍不住的便滚出来，低头在瑞瑞的额头上亲了下。
    但是瑞瑞还不知道到底他为什么哭，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看着这一幕在场的人心底深处都是各有所思，秦楚清楚要不是这个孩子在他心底还有执念吧，他大概也不会醒过来。
    孙蔓蔓瞧着季枭尧抱着孩子的样子心里面不是滋味，上前去说，“枭尧，你把孩子交给我吧，你放心，虽然狄樱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们已经结婚了啊，以后我会把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我会很用心的照顾他，对他好的。”
    “出去。”季枭尧的手掌搁在宝宝的肩膀处，冷冷的说。
    “季枭尧，你说什么呢？”孙蔓蔓握紧拳头，“我是你的妻子，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他的妈妈不会是你，永远不会，我季枭尧还没有死，孩子不需要假手于人来照顾。”季枭尧冷硬的说道，扭头瞧着不远处站着的孙蔓蔓，“孙蔓蔓，别以为我跟你结婚了，你就能够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该说的我早就应该跟你说了，以后离着瑞瑞远一点，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现在，给我出去——”
    冷冷的眼风扫了一下病房里面的几个人，没有留情。
    “季枭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季老爷子不悦的低声吼着。
    季枭尧依然是低头看着孩子，嘴角处勾着笑容，只有在面对孩子的时候他才会露出笑容，露出其他的情绪。
    “出去——”他低头哄着孩子，没有看几个人，声音很轻但是那口吻轻飘飘却带着十足十的震慑力。
    “……”僵持了一下之后孙颍川才清清嗓子，“你好好地休息，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蔓蔓，我们先回去吧。”
    “……”孙蔓蔓不愿意走，孙颍川则是将她给带走了，季老爷子自然也不好继续呆着，秦楚也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子二人，有些东西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消化比较好。。
    “爸你把我拖出去来干什么？”孙蔓蔓甩开了孙颍川的手询问，手捏着自己的手腕儿。
    “你留在那里做什么？刚刚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你说季枭尧听了之后心里会怎么样想？”孙颍川觉得孙蔓蔓没有脑子，越发没有脑子了：“你如今已经嫁给了季枭尧，那就多注意一些，已经是夫妻了，那就想想怎么把季枭尧拉到自己的身边，让他能够再喜欢上你。瑞瑞虽然是狄樱的孩子，但是狄樱估计是回不来了，以后瑞瑞也是你的孩子，你得把瑞瑞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就当是你还了狄樱那一肾之恩。”
    孙蔓蔓对孙颍川的话满腹牢骚，但是也无可奈何，因为孙颍川说得对，点点头，“爸，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了，你放心吧，我会做到的。”
    “那就好，只要你做好自己做的，那季枭尧一定会看到你的好，回到你身边的，你只需要好好的等待。”孙颍川还是说了一句。
    孙蔓蔓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爸爸，我知道的，我会做好妻子的本分的。”
    狄樱如今已经死了，她怕什么呢？
    季枭尧抱着孩子逗了会儿，瑞瑞便已经睡着了，他让护工将孩子的小床给搬到了自己的病房里面来，医生过来给瑞瑞做了检查之后确定没事才走，高欢过来的时候，季枭尧刚刚喝了药，一手压着自己的胸口处，觉得胸腔内都是一阵撕裂的痛楚感，秦楚给他垫着枕头；“好好地躺着吧。”
    季枭尧喝了一口水，询问高欢：“那边有消息了吗？”
    高欢看了下秦楚，再次摇头：“没有，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不过四九城那边的人说，大概不会有什么消息了……”
    “……”不会有消息了，季枭尧摇摇头，“不，当初孙蔓蔓掉下去的时候也不是活着回来了吗？我相信狄樱或许也是在某个地方等着我的，不会的，你安排人继续找，不找到她，我不会人轻易认输的。”
    “你这是何必呢？”秦楚便问。
    “我这是何必？难道让我这样认命吗？后面的几十年我要怎么样度过？都要在那种绝望里面度过吗？”他宁愿抱着一抹希望。
    “……”秦楚觉得也对，瞧着旁边的瑞瑞便问，“狄樱只是给孩子留下了小名叫做瑞瑞，你想过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吗？”
    “……”沉默片刻，季枭尧才开口，“望，叫季望。单名一个望字，希望着她能够赶紧回来。”
    一个名字便覆盖着他所有的期待，希望能够将狄樱等回家，随后高欢那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把孩子的出生手续给办理了。”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倒是病房的门再次推开了。
    孙蔓蔓手中提着一个保温桶，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瞧着季枭尧苍白的脸孙蔓蔓笑着过来，“你们都在啊。”
    季枭尧看了一眼便闭上眼睛，高欢先出去，秦楚也点点头便是先走了。
    孙蔓蔓走过来将东西放下之后瞧着季枭尧将头扭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