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凋零之时

    
    第二天早晨，叶禹尧是被自己的尿意憋醒的。
    昨天一晚上，她居然什么梦都没有做，也许是因为太累了，又或许是因为那个。
    所谓的那个，也就是她总是断断续续的听到咳嗽声，但现在起来后又听不到了。
    大概那就是我的梦吧……唔！
    又一股尿意从下身涌了上来，她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都说女生很难憋住那种东西，看来是真的。她连忙坐起身来，头皮却猛地传来一阵刺痛。
    见鬼！什么情况？
    她摸了摸身后，居然又摸到了自己的头发，她心头一震，残留的睡意马上消失了。
    奇怪……我不是已经剪掉了吗？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长发从屁股下拿出来，接着又去查看那个袋子，里面的头发还在。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摸着自己垂下来的发丝，这触感应该不是幻觉，眼前的袋子里的头发也确确实实存在，而刚才的刺痛也证明这不是梦。
    正当她感到疑惑的时候，那股尿意又袭了上来，这次是真的差点就要出来了。
    该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连忙将袋子藏在了更隐匿的地方，接着冲向了洗手间。现在大家都陆续起来了，所以她也没再顾及什么。
    还好，厕所里没有人，冲进厕所后，她反手将门一甩，还不忘将它锁上，随后便冲向了便池。
    站在便池前，她脱下裤子，接着往下身一抓，却落了个空，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那玩意儿了。
    见鬼……这该怎么办？是……是要蹲着吗……
    想到这里，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本来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生理行为，却在这时让她不知所措。
    不……不行了……快要出来了……
    没办法，她只好走上去蹲了下来，虽然自己以前也这样蹲过，但现在这样的姿势让她满面通红，紧张地尿不出来。
    呼……放轻松……慢慢来……唔！
    就在这时，一阵释放的舒爽感受从下身传来，让她浑身发颤，狭小的空间里也响起了潺潺的水声。在这一段时间里，她紧张地紧闭双眼，小嘴紧紧地抿着，通红的小脸似乎能冒出热气。
    渐渐地，那水声变得越来越微弱，没过多久便停止了，但叶禹尧还是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好一会儿，她才睁开了眼睛，微微扭过身摁下了抽水按钮。当她正要起身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滴下来，连忙蹲了回去。
    好……好像还有擦下是吧……
    叶禹尧吞了口口水，伸手拽了一节卫生纸，接着伸向了自己的身下，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她的手在微微打颤。
    ＂唔！＂
    在触碰到下身的那一瞬间，叶禹尧又感觉到了那种触电般的酥麻感从下身传遍了全身，下身同时抽搐了一下，感觉在往里缩，她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脸色又变得通红无比。还好她及时闭上了嘴，不然不知道会发出什么声音。
    我……我不会碰到那个地方了吧……
    叶禹尧心里一惊，她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正以每秒十五度的速度上升，鼻息也加重了。
    都说女生的那里很敏感……看来也是真的……该死，这个发现对我现在有意义吗！
    她连忙甩开了脑内的想法，再次去擦拭下身。这一次，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个地方，但每次当纸张触碰到下身，她就浑身发颤，虽说她闭紧了嘴巴，但还是能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都说人在紧张的时候呼吸会加快，可叶禹尧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姣喘。
    终于，下身差不多被擦干净了，叶禹尧将纸丢进了便池里，接着冲了水，起身穿好裤子，颤颤巍巍地走向了门口，她的腿已经发软了。
    走出洗手间，吐出一口气，叶禹尧觉得自己作为男性似乎失去了什么……
    ＂真是的，雨瑶，你怎么这么慢啊……＂正当她内心哀叹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呃？＂睁眼一看，张雯婷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她似乎已经在这站了有一会儿了。
    ＂我……我快憋不住了……＂
    张雯婷红着脸小声说到，叶禹尧听话连忙让开，同时自己也变得脸红起来。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张雯婷又叫住了她：
    ＂雨瑶，那个……你能不能等下我？＂
    ＂嗯？……好的。＂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答应了。
    张雯婷走进去后，叶禹尧这么想到：
    吴少杰知道后会不会打我啊，他女朋友在里面上厕所而我就站在门口……不对，现在我是女生对吧？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多想什么，而且学姐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叫我等她吧？总感觉心里有些微妙呢……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里面传来了细微的水声，听到这声音的叶禹尧一下子停止了思考，接着脸上又开始升温，脑中浮现了不好的画面。
    ＂啪＂的一声，她拍向了自己的脑门，而那画面也被这么一拍而消散了。
    神啊……饶了我吧……
    等到张雯婷出来的时候，发现叶禹尧正窘迫地站在那里，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也只是支支吾吾地糊弄过去，张雯婷没太在意，两人便离开了这里。
    回到仓库中间，大家都差不多起来了，而刘少卿他们正准备出去。叶禹尧注意到，他们正将一些较厚的杂志用透明胶带绑在自己的手臂和小腿上，应该是为了防止被丧尸咬到，这个不错的主意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四人做好防范措施后，便拿起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武器和背包，却发现剩下的人正默默地看着他们，刘少卿不禁开玩笑地说道：
    ＂我说，都这么严肃干嘛？搞得我们好像一去不复返似的。＂
    其他人都陪着他笑了一下，一去不复返？这可说不准。
    感觉到自己的玩笑不好笑，刘少卿叹了口气，提起铲子这么说道：
    ＂那我们走吧。＂
    人们开始动身，陈涛稍微放慢了脚步，来到了叶禹尧的身旁，将自己的三星手机掏出来递给了叶禹尧。
    ＂如果你的父母打电话过来了，我可不希望在教学楼里被丧尸听到。＂
    听到他的俏皮话，叶禹尧不禁笑了下，收起来并对他道了谢：
    ＂谢谢了。＂
    陈涛回以微笑，便跟上了刘少卿他们。
    到了防盗门前，刘少卿四人将武器放到放在一旁，开始卸下堆在门前的杂物，其余的人也上来帮忙，没一会儿便清开了这些桌桌椅椅。
    刘少卿透过猫眼朝外看了看，又吩咐陈涛和张力两人去窗户那里查看外面的情况，等到三方都确认外面没有丧尸后，刘少卿又问向了陈涛：
    ＂陈涛，钥匙在你那儿吧。＂
    陈涛点了点头，将钥匙掏出来给他看。刘少卿这才解开门锁，打开门，还不忘转头嘱咐了一句：
    ＂别忘给我们开门啊。＂
    ＂这次绝对会的。＂
    回答他的是张雯婷，刘少卿听到之后便提起铲子走了出去，剩下的三人也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防盗门。
    叶禹尧看着陆续走出去的四人，心里怪怪的，如果她没有变成女生的话，这些人之中就会有自己了吧，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似乎是感觉到了叶禹尧的目光，陈涛回转头看了过来，以为是她在担心自己，便对着叶禹尧笑了下，告诉她自己没事。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出于礼貌叶禹尧只好回了个笑，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陈涛充满干劲地走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们走后，王家乐连忙上前将门锁上，又反复确认有没有关好，为了防止突发情况，他们没再用桌椅堵住，整间仓库的防护只能靠这扇防盗门了。
    但愿这不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们……
    叶禹尧看着已经是紧闭的门，这么想到。
    ＂雨瑶。＂这时，身后传来了张雯婷的声音，叶禹尧疑惑地转过了身：
    ＂嗯，怎么了？＂
    ＂刚才在搬东西的时候，我找到了这个，＂张雯婷扬了扬手中的木梳子，笑着说道，＂好像是仓库的老师留在这的，刚好愁着没梳子呢。嗯……＂
    说完，她又注视着叶禹尧，弄的叶禹尧很不好意思，慌忙地把视线移到别处。
    ＂怎……怎么了……＂
    一会儿，张雯婷打定主意地说道：
    ＂我来帮你梳梳头吧。＂
    ＂呃？＂叶禹尧倒是一愣。
    ＂你看，你的头发都乱成这样了。＂张雯婷摸了摸她的头，由于张雯婷要比现在的叶禹尧高一些，所以这个动作很轻易地就能做到。张雯婷的亲昵行为让叶禹尧吓了一跳，她不禁后退了点，脸上微微泛红：
    ＂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诶〜〜〜〜〜这怎么能行！＂似乎是因为摸不到了叶禹尧的头，张雯婷显得很不情愿，嘟着嘴说道，＂自己一个人梳起来很麻烦的吧，而且我超想摸摸你的头发呢，好不好嘛〜〜〜＂
    ＂呃，这……这个……＂面对女生的撒娇，叶禹尧真的不知所措，而张雯婷只是觉得她在不好意思，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跟我来吧！＂
    唔！手！手！
    叶禹尧感觉那燥热感＂腾＂地一下又丛后背袭上来了。
    我……我的天！我握住她的手了！被吴少杰看见了怎么办？
    她越是这么想，手上的触感就越明显，那软软的，温温的，女孩子的手……
    正处于当机状态的叶禹尧，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拉到了张雯婷的床边，她将叶禹尧摁在褥子上，接着自己坐在叶禹尧的身后，开始一点一点地梳理着对方的头发。
    ＂雨瑶，你的头发可真好呢，一天都没洗还这么柔顺。＂
    ＂是……是么……＂
    叶禹尧不知道该怎么办形容现在内心的感受，自己正像一个女生似的被另一个女生梳着头发？虽然说她现在就是一个女生，但感受到自己长长的头发被张雯婷的小手十分温柔地抚摸着、梳理着，她就……她就……
    ＂嗯，而且还这么的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留的呢？＂
    ＂有一段……吧……我也不记得了……＂
    叶禹尧搪塞了过去，总不能说是从昨天开始留的吧？
    ＂唔，真好，我都不敢留这么长，要不然分叉太明显了，唉，我要也有你这么好的发质就好了。＂
    ＂嗯……＂
    这一次，张雯婷的话并没有让叶禹尧害羞，她感觉到的只是疑虑。
    显然，现在被张雯婷梳理的长发看起来很自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而且从话语中可以判断张雯婷也没有感到奇怪，这就说明长度、颜色还有质感都没有发生变化，简直就像是……从来没有剪过一样。可明显，那袋子里装的确实是自己昨晚剪下来的。
    ＂那个……雨瑶？＂
    ＂嗯？＂
    叶禹尧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思索的时间似乎有点久了，竟无视了张雯婷之后一直跟她说的话。
    见鬼，我想这些干嘛？既然能变成女生，那么头发很快能长出来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反而因此对别人（尤其还是女生）这么不礼貌……
    她心里一阵懊恼，正准备道歉，却没想到张雯婷将一面镜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梳好了，看看怎么样？＂
    叶禹尧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她只感觉自己的心头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每次看到镜中的自己，叶禹尧都能感觉到强烈的冲击，说得也是，毕竟自己已经习惯了以前的长相。灾变前的每一天，看到镜子中的都是自己那毫无特色的脸，因为正处于青春期而长出的稀疏胡须和粉刺，还有那无精打采的死鱼眼。说实在的，叶禹尧不喜欢自己的面孔，因为确实谈不上好看，但她也不讨厌，毕竟已经习惯了，而且还是父母赐予的，没必要也没资格去厌恶。
    可现在不同了，＂自己＂完全消失不见了，换成了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女孩。她有着绝对能吸引任何人注意的面孔，光滑细腻的皮肤，像是电视的明星一样的大眼睛，如同名贵的黑珍珠闪烁着光芒。而且叶禹尧能感觉到和之前两次看到的不同，大概是因为张雯婷的功劳，经过精心梳理过的黑色长发显得女孩很是端庄，给人一种古典美的感觉，叶禹尧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的头发是那么的凌乱；虽然自己还是像过去一样没做任何表情，但此时看起来却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这是……我？
    叶禹尧看着镜子，像是昨天刚见到变化后的自己一样在心里问着。
    看到叶雨瑶的吃惊模样，张雯婷很是自豪，她贴着叶雨瑶的后背，头靠在叶雨瑶的脖颈与肩之间，看着镜子中的叶雨瑶，说道：
    ＂怎么样，好看吧？＂
    ＂嗯……＂叶禹尧吞了口口水，之后才猛地意识到什么，这时张雯婷的体温传来了。
    见……见鬼！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而且她还能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压在她的后背上。她连忙去找吴少杰的身影，对方虽然就在附近，但却没有在意这边的情况，也是，两个女生贴在一起没什么好奇怪的，可问题是叶禹尧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个正牌的女生。
    ＂雨瑶……＂
    张雯婷开口了，又是那令人抓狂的温热呼吸。
    ＂怎……怎么了？＂
    叶禹尧发现自己说话竟开始有些结巴，真该死，她只希望自己逐渐上升的体温还有加快的心跳没有被张雯婷发现。更要命的是，她的嘴里正不断地分泌唾液，可她又不敢吞咽，生怕被张雯婷听到。
    ＂刚才……你是在担心陈涛吗？＂
    ＂呃？＂
    被她这么一问，叶禹尧有些发愣，但随即理解过来，陈涛是和她一起的，刚才她那样确实像是这担心伙伴。
    只是说这个的话，没必要靠这么近啊！被人误会就麻烦了！
    她心里在这么呐喊着，却不敢推开张雯婷，只好一边尽量不去想后背上的感觉，一边回答着张雯婷的问题：
    ＂那个啊……是有一点，不过不是在刚才，其实吧，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毕竟有四个人。＂
    ＂嗯，说实在的，你男朋友可真是勇敢呢，像我那个那时候就……＂
    ＂咳咳！＂
    叶禹尧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张雯婷吓了一跳，连忙离开了她的身体，帮她拍着后背。
    ＂那个男……＂叶禹尧对这个词说不出口，＂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是基佬啊……＂
    叶禹尧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尽了，难道她和陈涛看起来像一对同志？他们似乎也没什么亲昵的动作吧？相反张雯婷和她看起来更像是在谈恋爱啊！
    等下……
    叶禹尧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她之所以能和张雯婷那么亲密，是因为……
    ＂基佬？＂
    等到张雯婷再次重复她的话时，她心里一沉。
    该死……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吗？
    ＂难道……雨瑶你是男的？＂张雯婷显得很是讶异，伸手摸向了叶禹尧的胸部，＂可这是真货啊？而且下面也没有鼓鼓的……＂
    唔！
    那该死的酥麻感又上来了，但和叶禹尧心中的惊慌比起来，却算不了什么。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释清楚的话，肯定会被另眼相待的。
    ＂我……我习惯把男生当兄弟看……＂
    实在编不出什么，叶禹尧只好这么说道，当然，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这么说感觉自己就像个女的，算了，先别管那么多，混过这一关再说。
    ＂呃……＂张雯婷满头黑线，＂这么说……雨瑶你是女汉子？＂
    ＂……算是吧。＂
    好吧，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长得这样子，还有这声音，能是女汉子？
    ＂不过怎么看都不像啊？＂张雯婷还是不敢相信。
    ＂只是思想上……思想上像而已。＂
    叶禹尧惊讶于自己的回答速度，好像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外表秀气却有着汉子思想的女生似的。
    ＂这么说的话……你会对我感兴趣了？！＂意识到这点，张雯婷惊恐地护住自己的身体。
    ＂不！我……我没这么想！＂叶禹尧立马反驳到，这确实是她的真心话，她可不敢对有男朋友的女生起什么心思。
    ＂诶……＂张雯婷突然表现的很失落，幽怨地说：＂我还很期待来着。＂
    ＂呃？＂这下倒是叶禹尧反应不过来了。
    张雯婷笑了一下，接着将身体慢慢凑了过来，表情很是暧昧：
    ＂你不知道吧，＂她眯起了眼睛，看起来妩媚无比，＂我其实，是双性恋呢。＂
    ＂……＂
    叶禹尧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那有着奇异吸引力的大眼睛，渐渐靠近的唇，诱人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线，她感觉自己的鼻息在加重，心跳越来越快。
    她回想起之前张雯婷总是喜欢往她身上靠，而且还有那时不时露出的暧昧笑容，难道……难道说……
    ＂骗你的。＂
    张雯婷眨巴了下眼睛，笑着说道。
    ＂……＂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她心里郁闷的想到。
    ＂不过，你如果只把陈涛当作……呃……哥们，那他倒是怪可怜的了。＂
    ＂……？＂叶禹尧一时对她的话没有明白过来。
    ＂算了，没什么。＂张雯婷想了想，还是打算不告诉她，这种事情啊，还是靠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噔噔噔！滴滴滴噔噔噔！＂
    叶禹尧正想追问下去，却被突如其来的乐声打断了，这声音好像是仪仗队在奏响进行曲，就在外面。
    ＂这……他们成功了！＂不远处的王家乐惊叫道。
    居然这么快？叶禹尧暗忖着，从刚才他们出发到现在估计也有十几分钟了。
    不过……这音乐怎么这么耳熟……
    她正想着，外面爆出了这样的喊声：
    ＂第九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原地踏步……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仓库里一下子变得无比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