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修士摆在蛟鲨皮上的是几张法符。
准确的说是唐家独有的止水符。
叶不凡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过法符,至于说法符的威力,根本就是全无概念,所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得到那么一张止水符竟然需要一块灵石?
一块中品的灵石!
一块中品的灵石中蕴含的灵气,也就相当于百多块下品的灵石,但是中品灵石的价值,并不能这么简单的加加减减的去计算。所以在中州星,世家和宗门的弟子,只有到了筑基期,证明了你有修炼的天资和才能,才有可能从世家和宗门手中得到中品的灵石。至于野修,幻想一下可以,想要用正常的手段得到中品灵石,也就只能是痴人说梦。
“哎。。。。。”
唐一舟又是发出一声爹死娘嫁人般的哀叹。
往东走的这一路上,叶不凡时不时的就听到身边传来这么一声颤悠悠,拉出长声的哀叹,有心想要甩手就走,终归是拉不下这个脸面,现在又听到赵天赐发出这种听着让人郁闷之极的动静,叶不凡挠了挠脸上突然有点刺痒的伤疤,停下脚,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开了口,
“就是一张法符而已,赵道友,你用不着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唉声叹气吧。”
“什么叫就是一张法符?”赵天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张牙舞爪的质问着叶不凡。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端出一副高人的做派,上下打量了一番叶不凡后,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也难怪,自由坊市你都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这唐家的止水符也不奇怪。”
终于不用再听那像是临死的瘟鸡一样发出的哀鸣声,叶不凡暗暗呼了口气,他看了看像是回魂的赵天赐,确定这位就是个眼高手低,喜欢卖弄的年老野修。
和赵天赐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被他当做见识浅薄的粗陋之辈,哪怕是居高临下的训斥几句,叶不凡心里都是毫不在意。况且就算被喷上几口唾沫,好歹也是长了不少的见识。
既爱卖弄,就受不得激,叶不凡也想听听这法符和法符之间有什么不同。
叶不凡撇撇嘴角,迈步继续向前走,嘴里满不在乎的说道:“就算是唐家的止水符?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
“你说什么?”赵天赐像是一棍子被捅炸的斗鸡,两步撵上叶不凡,老脸紧绷的拍了一下叶不凡的肩膀,“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的涨涨见识。”
叶不凡心里暗笑,脚步慢了下来,赵天赐却没注意这些,自顾自的开始了卖弄。
“东升州传承了修真的术法一脉,这法符自然也就是东升州的独有,
天苍宗的“冰魄”,林家的“地火”,那都是一等一的攻击法符,哪一张不是争斗时的袭杀妙手!
“可惜啊”赵天赐摇了摇头
“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这两种法符只在世家和宗门的核心弟子中流传,你就是有中品灵石,也没有修士会出手。”
叶不凡听到这,扭脸看了看赵天赐的老脸上泛出的神往之色,心里也有了一丝好奇。
“这止水符也是威力强大的攻击法符?”
赵天赐老脸一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咱们这样的野修,哪有那好命能见到威力强大的攻击法符”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唐家的止水符,更适合咱们这些无依无靠,马上要进入幽遗小世界的野修”
听到这,叶不凡完全被勾起了兴趣,不由自主的停住脚,盯着赵天赐的老脸像是看到了一朵鲜花,脸上都是等着受教的虚心表情。
叶不凡的这番做派,妥妥的搔到了赵天赐的心痒之处。他掸了掸簇新的道衫,挺直了腰板将两手背于身后,瞄了一眼叶不凡的丹田灵鼎处。
“叶老弟,你护体的神通能够支撑多久?”
这问题问的已经是相当的无理,近似于想要翻脸动手的刻意挑衅。
因为在修者的世界里,没有哪个修士会去当面探听旁人的底细。
叶不凡没说话,只是脸色变了变后,回复到一贯平静的表情。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丹田灵鼎内的灵力,能够维持多长时间的护体神通,再者,他也不相信像赵天赐这样久于世故的老野修,会冒冒失失的去探听自己的底细。
果不其然。
赵天赐问完后,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叶老弟不要多想,我所问的,和这止水符有绝大的关系。
你想想,炼气期的修为,纵然是天资之才,丹田灵鼎内又能够孕养多少的灵力?”
赵天赐看了看脸色完全缓和的叶不凡,高深的笑了笑继续问道,
“就算是能够将护体神通维持一天的时间,难道还能挡的住筑基期修为的全力一击?”
叶不凡听出了赵天赐话中隐含明显的意味,心脏砰的抽动了一下,有些不信的问道,
“这止水符能够抵挡筑基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当然可以,唐家的临海镇背靠度厄海,这止水符可不是止的小河小沟,止的可是大浪大海。”
“没有这止水符,你能躲得过筑基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到时候想要逃命都没有可能。再说这幽遗小世界,虽然只有炼气期的修士能够进入,但是里面有什么危险只有老天知道。”
“世家和宗门的子弟自有保命的手段,咱们这样的野修,活下来才是可有可无的役徒供奉。”赵天赐悲苦的笑了笑,“要是死了,也就是世家用来探路后随手扔掉的一根木棍!”
赵天赐说到这里,脑子里又浮现出唐家那中年修士一双油盐不进,没点波动的死鱼眼睛,咬牙切齿的盯着叶不凡低吼道:“什么一张法符而已?那就是我赵天赐的又一条老命!”
叶不凡吓了一跳,没想到赵天赐刚刚还在自得的卖弄,转脸就像痰迷了心窍一样有这么大气急败坏的反应。
叶不凡向后稍稍退了一步,心有同感的看了看赵天赐,当初为了儿子叶天的病,他也求爷爷告奶奶,咒天骂地的没少发些痰迷的癔症。
“都是没财没力闹的啊!”
叶不凡心下长叹了一声,更加想要挣脱蝼蚁一样的宿命。
眼下看着赵天赐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叶不凡不知道说什么,微微向前探出身子喊了一声,
“赵道兄。。。。。”
叶不凡的一声喊,像是戳破了赵天赐身体里装着的一个囊球,他“咕哝”发出一声响亮的吞咽声后,咬牙切齿的表情刹间全无,又恢复成那个世故、奸猾、善于钻营的年老野修。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就那么自然而然的重新拾起止水符的话头,
“叶老弟,如果有能力,这止水符一定要弄一张应变保命!”
叶不凡极不适应赵天赐这圆滑如油,老于世故的应变反应,明明前一秒还是真情流露,后一秒就变成了若无其事。
虽然从飞舟上留下的恶感没剩下多少,但是叶不凡更加小心,即不想和赵天赐有所冲突,也存了敬而远之,不想被利用的念头。
虽然刚刚已经是完全心动,叶不凡还是苦着脸摇了摇头,
“我的家底满打满算也就五十多块灵石。”
赵天赐隐秘的瞅了瞅叶不凡,笑了笑后不再接口,修士间都是如此,没谁会将自己的家底轻易透漏,叶不凡越是这么哭穷,赵天赐越觉得当初带些强迫的拉拢叶不凡的决定无比正确,像这样有些愣却不傻的野修,进入幽遗小世界后会是个很好的帮手。
两人各自存了些别样的念头,完全忘掉止水符的话题,默默的走了一段路后,渐渐的接近了靠近上古仙阵西侧的一排木棚,走到这个树木稀少,尖石密布的狭长谷地处,看着搭建在一片乱石上的木棚,叶不凡和赵天赐才发现周围走动的修士很是稀少。
欧阳世家因为招收野修的原因,拖拖拉拉的临到现在才来到了迎仙谷。叶不凡和赵天赐又是像一袋子芝麻里两粒瘪壳子一样可有可无的两个野修,也不可能知道迎仙谷里各世家和宗门的聚集分布。
现在虽然看出些异常,但是已经走到这了,两人都怀着些好奇的想要看个究竟。
越是临近木棚,两人越看出些异样。
木棚里根本没有修士在摆摊售卖,只有一片森寒的剑刃凶光。
木棚前有一条平坦的小道,只有寥寥几个修士在目不斜视的向前疾走,叶不凡和赵天赐开始慢慢的走上那条小道,几个呼吸之后就完全看清楚了木棚里的状况。
百十个修士犹如岩雕石刻般排成整整齐齐的三排在闭目打坐,每一个修士之间相隔两丈,一眼看过去,间距似乎分毫不差。而每一个修士身前,都横着一把一丈长,三尺宽的无锋巨剑。
每一把巨剑都是形制相同,没有剑护,没有剑首,没有剑颚,没有任何的装饰,就像是多了一个把手,光芒暗淡的宽大铁板。
百多把巨剑没有刺眼的锋锐寒光,却更显出些沉敛、厚重的古朴和蛮荒。
不仅巨剑如此,这百多个修士更是让人感觉像是日日饱受寒风撕裂的磐石一样的苍凉和悲壮,每一个修士的道衫都是真正的老旧,老旧的道衫上也没有丝线绣制的徽记。
徽记不在道衫上,却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这百多修士的左脸颊上,都有一道醒目的剑形伤疤。
叶不凡虽然脸色平静,脸上的伤疤却在不停的跳动,赵天赐已经完全变了脸色,一把拉住叶不凡的道袖,紧抿着嘴唇就向前疾走。
像是逃一样急急慌慌的走过了木棚,离得木棚很远了,赵天赐才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叶不凡还是一脸的平静,松开手,又一次在心里感叹叶不凡就是一个愣头青。
“叶老弟,你没见过天剑院的剑修?”
叶不凡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赵天赐觉得这才正常。在中州星,哪有修士接触过天剑院的剑修后还能够面不改色?”
赵天赐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盯着叶不凡郑重其事的说道,
“看到脸上有剑形伤疤的修士一定要小心,他们都是真正只求天道的一群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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