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星星

    
    “疯子，我已经尽力了，我只能对你报以十万分的同情。”陈星趴在栏杆上，望着大好美景听林峰哀叹新房，“林姨这种倾家荡产也要追求奢华风的精神你还反抗什么呢，认命吧。”
    她不在家这几天，据说林姨把那天看过的所有喜欢但是不舍得买的家具全给定了，棺材本都掏出来了，还刷了几万信用卡，林峰跟他爸差点双双抑郁。
    “星子诶，我这辈子就没像现在这样抑郁过，我跟你说我卖房子的心都有了，合着我这是给我后半辈子买了个提款机啊，我还不如找个小平房住呢我！”
    陈星：“她是不是壁纸也买了，这样的话我那个设计图似乎也没什么用了，要不后期你们自己装吧，没帮上忙我就不收费了，给你省点是点。”
    “别别，你这不是骂我么，你的钱一分不少，我争取十年以内把壁纸用烂了，完了还照着你的图重装……”
    陈星瞥了眼旁边吃芒果的领导，简单几句便挂了电话，领导随即把果盘递过来，“挺甜的，尝尝。”
    “谢领导关心。”她拿小叉叉了一块，转过身靠在栏上，面向闹哄哄的同事们。
    “客气。”方泽看着海边夜色，像是随口问道：“以后还去蓝泰么？”
    陈星慢吞吞嚼着芒果，“应该不去了吧，设计稿被改得面目全非，我去也没什么用，周末不如睡觉喽。”
    “除此之外呢？”方泽侧脸看着她，灼热的视线里掩藏的东西不言而喻。
    那天未出口的话一直在心里徘徊，他想问她周末要不要去他家里看书，想问她周末要不要一起吃关东煮，更想问她要不要考虑拉近一下距离，敢不敢别老装傻。
    可是回来后，他发现连问话的机会也没了，她看似同以前一样，见了他该说笑说笑，但装傻技能日渐增长，方泽差点就信了。
    果然陈星摊手，装没听懂似的地说：“暂时没接到蓝泰的私活，估计等疯子搬家我再去吧。”
    他心里有一团火，看见她就会燃长，可她总能一句话就给扑灭，徒留一地灰。
    方泽哑然失笑，给第一次表白失败点了根蜡。
    “牛排味好香，一起过去啊领导？”陈星笑看他。
    方泽回笑，“好。”
    一周后茂丰评标结果出来了，结果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是“高达”中标。
    从各家方案来看，大概分三个档，HZ是当之无愧要在第一档的——这当然不是HZ自己标榜的，而是方案摆在那。那天汇报结束后各家交流过，不管是不是恭维，大家都对方泽的方案赞誉有加，纷纷表示甘拜下风。
    如果HZ的方案站第一档，其它几家根本没什么底气跟他比肩，比如JE，就要归为不太差但是又比方泽差点的第二档。单看设计本身，JE的并不差，跟方泽只能算风格不同，只是没有方泽的切题而已。而JE之所以减分也是因为这个，所以他家最终屈居第二。
    剩下的从创意方面看都属于中规中矩，高远的那套方案胜在效果图漂亮，本身没什么创意亮点。如果能保证最终施工出来的效果大差不大，也不失为一件好作品，只可惜内行人都知道比较困难。
    最终“高达”中标，意味着酒店方看中效果图，所以也算情理之中，而HZ没中并且排在了在后一位，这是所有人没想到的。
    酒店方给出的理由主要是儿童房减分，两套方案，一套风格不合适，一套涉嫌抄袭，涉嫌抄袭通常会直接取消资格，可能是为了给方泽面子，没取消资格，只是给了个很屈辱的名次。
    陈星听到结果后居然没感到多愤怒，只是为方泽的方案可惜。等待的这段时间，她意外接到过学长的电话，对方对她的儿童房创意赞誉有加，还说对她有印象——当年在学校讲课的时候陈星提问过问题，他居然记住了。
    得了前辈的肯定陈星美了好几天，想像过很多次方案落成后的样子，虽然罗菲提醒过她这标有暗箱，但是也存过侥幸。可惜美好的东西抵不过利益，她的创意没能落地。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给出的理由居然又是抄袭。
    她这辈子不知道是不是跟这屎盆子杠上了，想想也挺无奈，如果是高远故技重施，刻意针对她，那对方泽就太不公平了。
    “茂丰这是什么意思？抄他大爷的袭！老丰他以后还打算跟咱见面？”何瀚在方泽办公室摔文件撒气，“内定标就说内定标，给这种理由当我们傻吗他！”
    方泽靠在椅子上没吱声，结果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几天前老丰给他打过电话，问了一下陈星的情况，说在别人那听到很多负面评价，问他愿不愿意考虑将陈星弄出设计小组，如果她在，可能会影响评标结果。
    任何大型项目都牵扯利益链，方泽知道老丰更倾向于HZ，但如果“利益链”不允许，他也没办法。方泽没为难他，只是摆明态度——不管最终用不用陈星的儿童房方案，她都不可能退出设计小组，并且如果最终没采用那套方案，得给出能说服他的理由。
    没想到给这么不负责的理由。
    何瀚说：“你跟我说实话老方，陈星的方案你确定是她的创意么？高远那套我看过，跟陈星的创意亮点完全重合，我不争辩谁抄谁的问题，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巧，是我们的方案泄露了还是怎样，你心里到底有数没有？”
    “她没抄。”方泽不是很想谈论这个问题，甚至不想从嘴里说出“抄”这个字眼——这是对一个有情怀、有才华、有梦想的设计师的侮辱。
    那天在桥洞小屋，他亲眼见证了陈星的灵感爆发——说来那天他的动机挺不单纯的，想帮她找灵感是真，但不是主要的目的，他那天晚上原想在合适的时机表个白，只可惜这姑娘灵感来得不是时候，导致整个晚上也没找到机会——一半时间陪她静坐抓灵感，一半时间陪她画灵感。
    当时她在纸上的随手画并不成熟，可创意亮点都在，这是方泽亲眼看见的。就高远那套方案，客观讲除了跟陈星有相同的创意亮点之外，比于天明那套都差得远。
    两个水平相差甚远的方案，如果他是高远，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被抄袭。
    当然，高远这次倒真没明说陈星抄了他，酒店方给的所谓抄袭图，是不知道从哪扒拉出的一张横看竖看都没有可比性的图，“指鹿为马”地硬说像，相似度甚至没有高远那张高——可能是酒店方怕激化两家矛盾。
    而高远却不甘“寂寞”，很快私下找人在网上发对比贴，借“网友”的口指明陈星抄了他的方案。他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明白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能泄漏竞标方案的也没几个人，除了他自己，谁吃饱撑的？
    历史重演，当一个知名设计师的作品同一个不知名小设计师的作品摆在一起时，谁抄谁？
    答案又是片面性的“显而易见”。
    老丰在那之后约见方泽好几次，想说通他改变主意，在竞标结果没拍版的时候他还可以争取。方泽一次也没同意，他的态度很明确，见面徒增尴尬不说，很容易被人抓把柄。
    在他看来一个酒店的项目可以不做，一个创意可以弃之不用，但不能成为推那姑娘进深渊的刽子手。如果不是他们给了这么愚蠢的理由，这事他就打算揭过去了。
    何瀚：“那就是我们公司内部的问题，赵珂珂跟高远这对狗男女真他娘能干啊，居然在老子眼皮底下玩无间道！”
    内鬼只可能出现在设计小组里，有机会接触方案的都是为公司服务多年的老员工，方泽不想质问谁揭穿谁，甚至不想知道是谁。
    “这事你别过问了，我来处理。”方泽起身抓起车钥匙，“我去一趟老丰那，下午的例会你来开。”
    何瀚：“你下手轻点啊……”
    陈星一整天坐在电脑前没挪地方，施工图画了又画，方案改了又改，看不出异样，像是单纯地要为设计事业鞠躬尽瘁一样。
    “陈星，你要不要喝杯奶茶？”刘玲玲怕她再坐一会儿就要猝死，不停地劝她起来走走，“对比图我们大家都看过了，纯粹胡扯嘛，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就是生拉硬扯，别在意啊我们都相信你。”
    “我不渴，”陈星把鼠标摁得快冒烟了，“晚上我不想加班，工作快点做喽。”
    刘玲玲：“最近咋都不想加班呀，那我也快点完成好了。”
    最近天冷得要命，为了早回家很多同事都不想加班，到了时间一个比一个溜得快。下班后陈星给老徐发了短信，告诉她晚上不回家吃饭，然后从公司出来，直奔高达公司。
    路上她发现了一个碰巧跟她“通行”的，不过对方没看见她。开始陈星没多想，以为人家可能刚好有什么事，直到在高达公司门前看见她。陈星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这人是张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