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要通很长时间的座机长途电话,时间一久,花费在电话上的开支,让我也难以承受。因为我不好意思总让Mars星际打电话过来,所以后来也是我经常主动给他打过去,不让他单独承担长途话费。
到了月底,Mars星际的姐姐去结算话费时,发现他竟然打了六百多元的座机话费,一气之下,把他的座机给办理停机了。
我们就只好用TeamSpeak或QQ语音连线,来完全代替长途电话。
但电脑是台式的,老是坐在电脑前,简直就会把我坐成冰棍,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再说,玩过两三个小时游戏后,本就也坐累了,再继续长时间坐下去很难受的。
所以有时候,我还是用我座机电话的无线分机打给他的手机,这样我们就能躺在床上聊天,而且睡在温暖的被子里要舒服得多,尽管等到交话费的时候我又追悔莫及。
这时已经是进入腊月了,隆冬的南方不比北方好过,室外湿冷,室内像冰窖。
因此我们上游戏的时间几乎越来越少了,长时间裸露在外敲击键盘和鼠标的手指,实在难以承受那份冰冻的刺痛。
于是我们大部分粘在一起的时间,都用在了聊天上,有时也会和军团在TeamSpeak语音平台上,但也没心思打仗的战友,一道儿谈天说地。
Mars星际就像第一次要来看我那时的急切心情一样,但凡我俩独处时,都会提及要我去他那儿看他。
原因他说的是,一方面他本想再来看我的,但是两趟南行他把钱花光了,暂时没钱再出远门;再一个他说就算我们不能结婚,也请我去一趟他那里,因为他母亲听他姐姐说了,他每晚都打很长时间的长途电话,可能是找了个外地的女朋友了,他母亲就一直催他,要他把女朋友带给她看看。
这时的Mars星际就经常提及这个事,一再请求我,要我去一趟他们江苏,充当他的女朋友让他母亲看一眼,好让她走的安心,因为医生说她大概只有半年时间了。
经过Mars星际一而再的苦情劝说,我最后还是答应了去他那儿一趟,主要是因为他后面说的那个理由说服了我,唉!谁叫我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呐。
我于是提前买好了腊月二十五号的火车卧铺票,这已经是日期最靠前的卧铺票了。Mars星际也答应了我,说帮我在他们那边提前预定好腊月二十八的返程火车票。
“如果是买不到卧铺票,哪怕是硬座票,也要帮我预先买好,一定啊。”
我这样一再地嘱咐他,因为我坚持说我不能在外面过年的,而临近年三十的火车票肯定紧张难买,所以必须得他先帮我在那边预购好,我才能有按时返回家的保障。
列车有起点站和终点站,我们未尝能知道一生要坐它几回,也不一定都是起点上车到终点下车的。
很多时候我们就是因为,一个当时看似必须此行的匆匆决定,便成了某一班行程的过客,在拥挤的人流中挥汗如雨,在摇晃的车厢里怀揣希冀。
但等事过境迁多年后,再回头望见自己当年因冲动,而走过的潦草行径足迹,有时也会万分感慨的试想,假如当初没有那么一个轻率的决定,是不是今天的自己就会少一份后悔呢?
而当时我倒是真后悔,因为怕冷,我穿了件什么“不走寻常路”的,那几年流行的休闲品牌羽绒服,关键是它的颜色是桃花红的,十分扎眼。
我一上车,才刚找着自己的铺位,在码行李收拾中,就被一个单单只是路过此节车厢的熟人,给认了出来。
在她叫唤我名字的那一刻,我吃了很大一惊,就像是做贼被人逮了个正着一样,因为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去外地见网友,这种行为搁在以前是我所不齿的,认为是幼稚愚蠢的。
熟人问我是不是去省城,说她是的。我赶紧回答说不是,然后敷衍了几句,把她打发走了。
我心虚了好一阵。
列车开动了,我在卧铺车厢过道的一边,把靠窗的折叠椅扳平,坐下,倒看着逝去的窗外景物。
然后,我就如同Mars星际首次来看我时一样的,也在列车启动后,第一时间发短信告诉他:“火车开动了,我来了。”
之后,我就打开随身小包,掏出MP3塞上耳机,听起了音乐,当然第一首就是《玻璃杯》,这首每当我想念Mars星际的时候,就会反复听几遍的歌。
我也切身体会到了,当初Mars星际第一次来看我时,那种极度兴奋和激动的心情。
因为目的地是一个从未去过的遥远的陌生地,就有了几分神秘莫测感,再加上渴望尽快会面的心理状态,所以会使人躁动不安,坐卧不宁。
我时不时的就也要发一条短信,给Mars星际说,我刚刚路过哪里了,跟那个第一次来看我时的Mars星际,简直毫无二致!
深夜到来时,全车厢人几乎都睡了,列车员也把所有的车窗帘都放下了,我却还坐在列车过道的窗边,迟迟没有上床去睡觉的意愿。
我撩开列车窗纱一角,透过厚重模糊的玻璃,观看着外面,时而稍纵即逝的星星点点灯火,时而飞逝而过的黑色苍莽大地。
这一刻我意识到,我已经远离西南地区的山山脉脉,进入了长江中下游平原的辽阔地带了,也就意味着,我离Mars星际所在地,差不多只剩一半的路程了。
白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兴奋不已的我主动发短信给Mars星际的,而夜晚至深以后,发过最后一条说晚安的短信后,我就克制住自己,不再发短信了,想让彼此都好好休息,明天见。
于是后来,我还是强迫自己去睡觉,我不想明天让Mars星际看见,一个失眠的、精神面貌不佳的我。
人生有时候所遇到的事情,并不一定都是按照自己设想的轨迹来运行的,说不定哪一次,就会像在看似毫无疑问该是完美结局的乐章中,突然一个演奏主旋律的乐师出了状况,最后把整首音乐都给搞砸了一样。
很有可能,一厢情愿带着极度美好的心情,去迎接或接受一件,本以为是一生难得几回遇,很令人幸福高兴的事,但结果得到或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与最初想象相去甚远、完全事与愿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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