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走了。
离开了他工作五年又六个月的派出所。
在冬日萧条的傍晚,在开着他那辆白色的轿车,从所里拿走了一个印着自己名字带着警徽的茶杯,出大门的时候,他摇下玻璃和张缄摆手告别。
带上墨镜,在逐渐的关闭的车窗内,是一张的严肃的面孔,这才是真实的大师,真实的吴远亮。
……
早晨八点十五分,开所务会的时候,海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参加会议,他二楼办公室的桌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的干干净净。
连张缄嫌他打游戏吵人送他的耳机也还回了张缄的办公桌上。
所务会结束的时候,杨所把张缄、战胜、纪恒、吴远亮留了下来。
还没有等杨所表示对吴远亮进入我们组表示欢迎,吴远亮说他在今天已经辞职不干了。
气氛有点尴尬。
张缄看着空调显示的温度十六度,怪不得有点冷。
杨所笑了笑,欢迎会瞬间变成欢送会,本来组内分工、布置工作的事情,也只能因为突然的变过寥寥的带过。
张缄整天都在忙入户走访、基础台帐的事情,快下午五点的时候,张缄揉着发涨的脑袋去值班室拿快递。
就碰到吴远亮开着车出大门。
……
张缄和吴远亮同事近五年,他是新城区派出所建所以来的元老人物之一。
对于他辞职的原因,他给出的理由是他作为一名辅警,目前开的工资不能养活他一家三口。
这个理由够直接,也够真实,让挽留的人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人总是要把生计放在第一位的。
其实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看不到希望以及付出和收获不能成正比,当然还有实在没有能力在完成所里交办的他不能胜任的任务。
后一句画上线,体会一下。
或许离开是最好的方式。
张缄奶奶活着的时候说:树挪死,人挪活,不是吗?
祝他前程什锦,这是张缄在晚上送行酒上对坐在身边的吴远亮说的。
张缄以为回家写日志的时候,借着酒劲,借着满满的回忆,写起吴远亮的事情肯定如有神助,一气呵成,一篇文采悠扬,点击量暴增的日志就成篇了。
现实的情况是张缄烧水的时候没有下笔,担心水开的时候打扰思路,茶泡好了,坐着半天没憋出三行字,却憋出两个屁。
只好挪步到阳台,烟也戒了,那就看看小区的夜景吧,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明天依旧不是晴天。
回忆的文字或许适合时过境迁之后去写,在莫个不经意的瞬间,听到一首歌曲,看到一个熟悉的场景,思念便如潮水袭来。
今天的文字算给以后的回忆打个草稿,张缄看着打出的文字安慰自己。
吴远亮今年二十六岁,他二十出头就在派出所上班,干了一年半的巡防,接着新城区派出所成立后一直干到今天。
张缄无意去猜测他离开时的想法,是否需要配上忧伤的音乐,录个小视频,用一个枯树做背景,就等着老铁潸然泪下了。
海洋不止一次提醒张缄,写快乐的文字,大家看看笑笑。
好嗨哟。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
记得有次值班,在百无聊赖的深夜十一点的值班室,张缄问自称能上算天下算地中间算空气吴远亮会不会看面相。
“缄哥,专业的事交给我这样专业的人办,你在整个山南稍微一打听,除非你出门就问到了哑巴,谁不知道我是吴道子第一百零八代传人,真正的科班出身,根正苗红。”吴远亮立刻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瞬间清醒。
“吴道子不是画画的吗?”
“这个,私下也画符,其实画画只是祖师爷的副业,你是我缄哥,我把你当自己人,要保守秘密哦,你也知道,我们老吴家的人的行事风格,就是低调再低调。”
“可需要什么工具,黄纸、罗盘啥的。”
“那是障眼法,用来装模作样的,刚入门的没有什么道行的人才用,真正像我这样的大师,吴道子的第一百零八代嫡系传人……”
“小贵,赶紧把你那比头盔小点的墨镜给大师戴上。”张缄向另一个同事喊到,实在看不下去吴远亮那张比自己长得好看的脸了。
带上墨镜的吴远亮还真有那么回事,如果再拿个文明杖就可以去天桥了。
“缄哥,你天堂饱满,双目有神,面色红润,这是大福大贵之象,但……”吴半仙开始晃脑袋,大墨镜也像个风扇一样在他脸上按顺时针旋转,却怎么晃都晃不掉,急的在一旁准备讹人的小贵满头是汗。
“但个锤子,有屁快放。”
“但你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有红尘劫难呀,给你我转五十块钱我给你破一下,免费送你两张吴道子的亲手画的镇邪符,集满十张还可以参加双立人汤锅的抽奖。”
“小贵,给吴大师往轻伤害里打”
……
从明天开始。
新城派出所再无吴远亮,再无大师。
大家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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