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黑暗有些熟悉,许久后才想起,又是这,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要在意识破碎之际醒来,那这一次就来得快些吧。
“我知道我还活着,来吧!”
我死死地闭着眼睛,紧咬牙关,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痛,那种痛在记忆深处,难以承受又不得不承受。
一息、十息。
什么感觉都没有,我睁开眼睛,看着四周,满是疑惑,又试探性说了一句:“我没死,我还活着。”
依旧什么都没有,所以我真的死了?
死亡并不奇怪,那个人类的力量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挡的,可以往遇到的好多次,有哪次是我能抗下的?结果都活下来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她正处于危险之中!
如果我听了她的话,在巢穴.里面待着,或许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她不会落泪,不会受伤,不会见到从未见过的一幕,更不会知晓人类的恐怖。
滴答、滴答。
鲜血一滴一滴,在脚下凝聚,汇殷红刺目;时间一息一息,凭铢积寸累,亦摇动星河。
这该死的血,就流不净吗!
我咆哮着,低头咬住自己的伤口疯狂撕扯,大块大块的肉落下,鲜血比流水还要夸张,瞬间染红大片。
好难受,如果有疼痛就好了,至少心里不会那么难过。
如果母亲在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扑进她怀里,怎么哭都无所谓。
如果我没死就好了。
黑暗中,我孤身摇曳,精气黯然,萎靡不振。
“既然没有方向,还要这双眼睛干嘛。”
我伸出利爪,扣下眼珠,继续踽踽独行。
“既然没有目标,还要这四只脚干嘛。”
我趴在地上,食其血肉,将白骨尽数折断。
“既然已经死了,还留着这点识干嘛。”
我抛下所有,无虑无忧,呼唤真正死亡的降临。
母亲一直说死有多可怕,为什么现在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会痛、不会累、不会饿、不会伤心难过、不用担心危险、不用害怕未知、不用再被母亲丢下。
“可是这条路就失败了。”
这条本就没有道理的路,早就该结束了…
吗?
身体在慢慢消失。
“母亲。”
除了那个笨蛋,我什么都没有抛下,谁让她每次都那样,这一次该她找我了,而且应该再也找不到了。
“对不起。”
这一声是对那只母兽说的,她的结果大抵好不到哪里去,我对她的遗憾并不比对母亲弱。
“真的对不起,要是你能逃掉就好了。”
我的躯体已经不剩下什么,识随之消散,然而这个消散的场景却有些熟悉,曾不止一次出现。
好似在梦中那般,视角不停地转变,我若一只鸟兽,慢慢飞到上空,最终停留在一个角度,俯视而下。
下方,本应该不见的尸体完完整整地伏在那里,血肉白骨一地,很是诡异。
等等,想法和识息息相关,明明什么都没有留下,那这些场景又从何出现。
难道凭空长出了一个“我”,我的识…在重生?
那现在的我是生是死呢?如果大致和我想的差不多的话,应该又活着了吧。
“痛!”
久违的痛突如其来,此刻是高兴的,不管是母亲还是她,果然我都舍不得离开。
我醒了,并非行动上的醒来,只是有了些意识罢了,而这份意识,又带给我无尽的恐慌。
“双玄,真是个好名字。”
“我看是找死的名字差不多。”
“不准乱说。”
“没乱说,他什么时候才醒,好无聊啊。”
这些对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不是母亲,更不是那只母兽。
人族的语言,空中还有一些非常明显的人族特有的气味,我瞬间绝望。
身边至少有两个人类,有一个还知道我的名字!
正常来说这绝不可能,我从未在任何一个人类面前说过自己的名字,记忆中没有,也不可能告诉他们。
会不会是他们抓住了母亲,从母亲口中知道了这些?不对,抓住母亲这点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果真是那样的话,我早该死了才对。
除此之外,是真想不到其它可能。
早知道醒来之后会有人类,还不如死了算了。
“啊啊~无趣得紧!”
“喂,你干嘛?”
应声,一双手落在我脸上,随后撑开我的嘴唇。
“给他喂些吃的。”
“之前不是才喂了的吗?”
“再不找些事做我就要疯了。”
接下来进入口中的食物竟然是肉,这是我万万想不到的,而且味道令这幅残躯都在垂涎。
“咦,感觉要好喂一点了。”
“你喂慢点,别呛死了!”
“看,吃完了,我再去盛一碗。”
“吃完了?真的好快,刚刚一块都要喂好久,是不是要醒了?”
“醒了再说,我去了啊,你看着。”
…
夜,距离意识醒来已经过去了两三日。
我的身体功能差不多都恢复了,今天白天趁着那两个人类不见的时候还偷偷坐了起来,虽然有些吃力。
这里貌似不缺食物,剩下的只要等,最多再有一两天便能恢复如初。
“我们又煮了些肉。”
喂我食物莫不是她们的兴趣,今天已经吃了五六次了,不过并无不妥。
我在她们的搀扶下坐起身,故作虚弱,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吃过之后我想去外面看看。”
这几日,我能见到的只有那两个人类和这名叫帐的巢穴,外面的情况一概不知,于现在的状况是非常不利的。
“你的身体没问题吗?外面风挺大的,好不容易醒来,要不然还是等等。”
“没问题的,已经勉强可以走了。”早就醒了,只是不愿搭理她们而已。
另一个人类思考了一会儿,道:“带他出去走走吧,说不定还好得快些。”
“那我去找身衣裳。”
吃净食物,艰难地站起身,穿着不知道比兽皮好多少的衣裳,在两个人类的帮助下,走到距离帐外仅一步之遥的地方,思绪万千。
为什么会从人类旁边醒来,我应该在山脉里面。为什么醒来就是人类形体,没有识的支撑应该会现出完全本体才是。为什么她们要照顾我,万恶的人类不是应该吞噬我的血肉?为什么对她们没有太多的厌恶。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嗯?你身份牌里面有写呀。”
那个我一直认为没有用的东西?变成本体的时候应该掉了啊,现在居然就枕在榻旁边。
其中一个人类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对另一个人道:“他没有灵力,所以可能不知道。”而后又扭过头看向我:“话说回来,你一个普通人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危险的地方?是指山脉?看来有一个疑惑马上就可以得到答案。
“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我们顺便把你带出来了。”
最后一步迈出。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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