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看着杨氏脸上的笑容, 心里的不安少了些许。
谁不知道这赵家只有一个女儿, 从小体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若是养成一个娇惯的样子也是不慌, 就凭她那副好样貌也不愁找人家的。
可偏偏不是这样, 附近谁不知道赵甜一手绣活村子里无人能比,在镇上卖出的价钱比她娘杨氏做的荷包还卖的多呢。
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为此暗地里揪烂了帕子。
可也于事无补啊, 这赵甜的名头是传出去了。
长得好, 又有手艺在身,不会种地又怎样,要是能不种地就赚钱,谁喜欢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计啊?
何况这活计还一年到头都没个休息的时候, 人受累不说, 还存不下几个银子,有点天灾人祸什么的,不得已还要卖儿卖女。
再说赵家之前虽然不富裕, 可村子里谁家不是这样,过得不如的比比皆是。
如今谁又不知道赵家在镇上卖那个什么皮的,赚了不少银子, 这不眼看着要起房子了吗。
家里四个小子也都去学堂了, 不用想将来肯定也差不了。
要不是看着赵甜年纪还小, 这十里八村来说亲的人啊, 恐怕都要踏破这赵家的门槛了。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王媒婆虚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这事儿啊, 悬着呢。
她估摸着也成不了, 说不定还得挨顿骂,要不是那人和她家那汉子有点亲戚关系,这破事儿,她还真不想沾染。
“王婶子啊,还没进门就听你说有喜事,啥喜事啊”杨氏眼里含笑问。
这是哪家父母/姑娘看上她家瑞儿谦儿了,才托媒人上门说的?
“咳咳”王媒婆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她这说媒这么多年,不说对对都是神仙眷侣琴瑟和鸣,但也从来没有怨侣的例子出现。
今儿这一出岂不是要她砸了自己的招牌?
这么一想,王媒婆更后悔同意她家老头子来这儿说一说了。
不行,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下定决定的王媒婆心思转了转,有了个好的想法。
“瞧我这嘴儿,一时口快说错了,你可别和我见怪”
王媒婆先是把刚刚自个儿说喜事那事儿给糊弄过去。
今儿这事说不好得结怨,哪有啥喜事啊。
“嗨,王婶子你可就见外了,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说媒是一把好手啊,都说宁破一间庙不拆一桩婚的,你这积攒的福气啊,可没人比得上”
花花轿子人人抬。
今天成不成杨氏不知道,可今后少不了有麻烦王媒婆的地方,她恭维两句也没什么。
“那我可就直说了啊,这有人托我问问你家里甜儿……”
看到杨氏像是要钉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王媒婆把自己口中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看杨氏这样子,就算是为村子里数一数二的人家来说,这事儿也玄乎。
也不想想,赵甜才多大?
更何况她今天来说的是那么个破烂玩意儿。
就是王媒婆自己,也是看不上胡氏那一家子的。
一家之主没个一家之主的样子,一个妇人又把村子里十之八九的人给得罪了,不说臭名昭著,那也恶名远扬了。
她回隔壁村子的娘家都听见有人说胡氏这人泼辣不讲理,难相处得很。
那刘富贵更是偷鸡摸狗,坏事做尽,比她娘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十多岁的年纪不成亲,不做事,和村子里的寡妇不清不楚的。
好不容易前不久听说娶了媳妇,本以为能安生下来了,结果才多久,新媳妇给蹉跎死了。
胡氏以为她能瞒天过海,可她家那点事谁不知道似的,瞒得过谁啊。
“那人和我家那汉子带点亲,我这也是……”王媒婆尴尬的笑笑,解释着。
心里庆幸没说是谁,不然,杨氏肯定得给她轰出去。
“王婶子,麻烦你走一趟了,只是我家甜儿还小,我和她爹都想多留她几年,等过几年,还得麻烦你啊”杨氏一想,这事儿确实怪不了王媒婆。
她也就是拿人钱财替人跑腿,又不是她做主来说这事儿的。
不过也侧面证明了甜儿的好啊,这才多大,就有人找媒人上门了。
这么一想,杨氏心里舒服多了。
也亏的王媒婆刚刚没确切说明,不然杨氏现在心里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呢。
“呵呵,既然这样,我家还有点事,就不久留了”王媒婆得到了答复,也不愿意在在这里待着了。
她做媒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自己心里心虚吧,面上还得赔笑,嘴里还不敢丝毫懈怠,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说了出来,到时候就结仇了。
“行,我这儿衣服还没洗完呢,就不留婶子你多做啊,婶子有空多来串门啊,我这儿偏,平常没人上来,我待在家里也闷”
想通了的杨氏就恢复了温婉爽利的形象,暗自表示自己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王媒婆做媒多年也不是吹的,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
杨氏这么说,面上也和往常一样,自然是不怪她的。
两人又站在门口说了一番话,王媒婆才面带笑容的走了。
杨氏又坐下来洗衣服。
这边李榆一大早就去了镇上,办完事回来已经临近中午了,镇上的吃食没啥好吃的,他当兵这么些年,什么苦没吃过,也不讲究那些。
不如早些回去,说不定还能蹭顿饭。
至于在谁家蹭,不用说也知道。
可李榆刚进村,就看见王媒婆从上面走下来,那条路上只住了两户人家,赵家和他家。
据他所知,王媒婆夫家并没有地在这山上,联想到对方的名字,眼神暗了暗。
悄悄的跟了上去。
王媒婆边走边想该怎么和胡氏说这事儿,胡氏的泼辣谁不知道,她不想惹得一身骚。
对于跟在身后的李榆,一点也不知情。
别说王媒婆心不在焉了,就算她这会儿机警灵敏,也别想发现李榆的踪迹。
当兵多年终归,难道全是凭借的运气与死神擦肩而过吗?
战场上刀枪不长眼,每年缺胳膊断腿的人不在少数。
见王媒婆一路进了刘家,李榆便没有再跟着了。
既然知道了是谁,那接下来的事情还不简单吗?
这个刘富贵还真是死性不改啊,腿都断了还想招惹他的甜儿?
李榆眼里的冷芒一闪而过。
至于为何直接确定是给刘富贵求娶赵甜,而不是给把家里女儿嫁给赵家兄弟?
村子里谁不知道他刘家胡氏一门心思的想拿家里女儿攀高枝。
就现在赵家的情况,虽说比之前好得多,可还入不了胡氏的眼。
这还多亏了赵忠和杨氏把赚的钱打了几个折才说出去,这才少了多少事儿。
冷哼一声,李榆径直往家里方向去了。
中午快步赶回来准备在赵家蹭饭的心思这会儿早已经消失不见。
谁这会儿还有心思吃饭啊,自给儿媳妇被人给惦记了,这饭吃得下吗?
这边王媒婆正在胡氏面前小心翼翼的说着赵家的答复。
当然不可能直说,毕竟她没确切说明是谁让她来探口风的。
但杨氏的回答也很明确了,村子里其它人家都不考虑,难道刘家这种人家还有希望吗?
用脚趾头想也是不可能的啊。
听了答复的胡氏心烦气躁,王媒婆见此立刻找机会走了。
胡氏眉头一皱,嘴里正想骂两句,就听见屋里刘富贵在叫她。
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笑得别提多和蔼可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多慈祥的人呢。
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刘梅花见此,忍不住松了口气。
她家这个火坑,她们是走不出去了,但是她可不想再有别的女孩儿踏进来了。
前不久才去了的弟妹钱莹莹可不是一个例子吗?
那样不好的一个女孩儿,她都觉得于心不忍。
更何况是甜儿那样娇弱的女孩儿,听到赵家拒绝。
她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只不过……弟弟恐怕又要发脾气了。
正想着呢,屋子里就传来摔碗的声音,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怒吼。
“不可能,甜儿是我的妻子,不可能会拒绝!”
“一定是杨氏那个老贱人,嫌贫爱富不让甜儿嫁给我!”
“娘,你给我想办法啊”
“……”把屋子里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的刘梅花抿了抿嘴,心又提起来了。
刘富贵心情不好,娘心情肯定也好不了,肯定又要折腾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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