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知名的巨型黑影开始活动了起来。遮天的巨手将钟楼生生折断,崩塌的半截塔身坠入了一片黑雾之中。
“这是恶魔吗……”黑木扬尘来到了城市的边缘,抬头望着城市中间的巨型黑手,在如此接近的方位上看真有种仰望高山的感觉,“居然这么大。”
到处都是荒凉和死寂,郊区低垂的长草仿佛在叹息着,伴随长风轻轻摇曳。
所有人都好像突然间人间蒸发了,只留下一幢幢的空屋子。黑木扬尘看到那些郊区的大别墅还显得十分崭新,连窗户都擦得闪闪发亮。
“奇怪。”黑木扬尘发觉那个不知名的黑色东西好像是有目的地搜寻着什么。
——它是有智慧的吗?还是机械地执行某种奇怪的本能?
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飞奔的声响,黑木扬尘转身看到了四名手持*的龙骑兵(PS:本意指能步战和骑战的轻骑兵),他们的马蹄扬起烟尘,气势汹汹,看起来就像是来打家劫舍似的。
“喂喂,那边的,什么人?”四个龙骑兵将黑木扬尘包围在了中间,蛮横无礼地说道,“可算撞见一个活人了。”
“怎么?”
为首的龙骑兵队长是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他拈了拈自己的胡子,装腔作势地说道:“我们是联合王国西铁镇龙骑兵联队的人,特意奉命调查黑雾现象。”
“啧,我觉得你们还是回去吧。”黑木扬尘摇摇头叹气,“你们去了是白送死。”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小胡子队长端起*瞄准了他的脑袋,额头的青筋都凸现了出来,“混蛋!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是吗?”
所有人都端起了枪支,黑木扬尘被铁桶似地围在了中央,四把*随时都可能打穿他的身体,任何一枪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王国的士兵都这么蛮横吗?倒有点像我们那里的武士呢。”黑木扬尘不慌不忙举起了双手,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可是,你们却并不是什么士族,这样的无礼令我非常着恼啊……”
他的双手忽然搭在了背后的两把*的红色刀柄上,冷冷笑了一笑。
“你想干什么?!”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可我忽然思考到你们过去也是送死,干脆我替那个恶魔料理你们这些渣滓好了。”他自言自语。
两把锋利的*断然间横刀出鞘,一把刀身上雕刻着烈火形状的花纹,一把刀身上雕刻着扭曲的妖魔。
“就当是炎斩和煌切屠戮恶魔前的试炼好了。”黑木扬尘收敛住了笑容,握着刀的指尖一紧,“对不住了,诸位。”
龙骑兵们脸色一变,“开枪,快开枪!”他们纷纷手忙脚乱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砰砰砰”四声刺耳的枪响,子弹统统落到了铺满碎石的泥地上。
“人呢?”
“在你的身后。”
小胡子队长刚一转身,一道残影便划过了他的咽喉,切开了喉管,炸开一道四射的血花!
“糟糕,队长阵亡了!”剩下三名龙骑兵赶忙丢下*,伸手正要拔出腰间的佩剑……
一阵疾风扫荡过长草——炎斩将一人连人带马斩首处决,煌切将另一人拦腰携剑切断成两截!
最后余下的一人还未拔出佩剑,手已经酸软得几乎抓不紧马缰。
“饶……饶命。”最后一名龙骑兵长大了嘴巴,想要拼命呼喊,可是却硬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或者,是没有勇气发出声音。
血液沿着刀身雕刻的花纹顺流而下,那些火焰和妖魔的图案慢慢浮现了出来。赤焰在跳动,炎魔在微笑。
黑木扬尘收刀入鞘,拍了拍羽织上的尘土,几根断草从他面前缓缓飘落,“原谅你了。”他说道。
龙骑兵看着这个来自扶桑的驱魔师,半晌不敢移动分毫,“真的?”
“你不走可以继续留在这。”黑木扬尘径直走过他的身旁,头也不回地朝着黑雾缭绕的易北城走去。
龙骑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战马慢着步子走了几步,最后发觉那东方人根本没有看他,他才大胆纵马离去。
“我会不会太过分了?”黑木扬尘喃喃地说道,“算了,谅他们也是些社会的寄生虫,少几个也算为民除害,哼哼。”
这就是易北城的外围了,带刺铁丝网和水泥墙将城市围成了一圈,几辆不算太旧的黄铜色蒸汽装甲车还停放在哨塔外围。
当黑木扬尘一刀切开铁丝网跨进城市内部时,他莫名间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怎么回事,这感觉……”
就像是某种东西想逼迫你向它臣服,拼命对你施加以压力。很多黑色的粒子开始在黑木扬尘的周身环绕,发出类似恸哭的声音,令人心烦意乱。
接近了,那个黑色的庞然大物。
它从钟楼的方向开始缓慢移动,每走一步,地面都会剧烈地摇晃一下。它似乎是某种不确定的形体,但是却能自由改变自身的形状。比如那个巨大的黑手。
黑木扬尘靠在了一座巴洛克式教堂的墙后,小心翼翼观察着那个东西的动向,它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朝着某个方向移动了过去,似乎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有目的有方向,并不是没头的苍蝇。
“果然人们对恶魔还是了解甚少。”黑木扬尘不禁皱了皱眉头,“它们究竟想干什么,这么做的目的,它们是如何诞生的……根本一无所知。”
——在他的身后,某种东西破开了泥土,伸出了手臂。
黑木扬尘依旧观察着那个黑色的巨型物体,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发生的变化。
教堂的后方是一处公共的墓园,那个从泥土里钻出来的东西搀扶着白色的墓碑,缓慢走向了他的身后。
然后,那个东西朝他伸出了腐朽的手,指关节“喀喇”一声脆响。
“恶魔吗?”
阴影中燃烧出了两道刺眼的火光,烈炎与与黄泉之火在此刻点燃爆发。
“我明白了。地狱的呼唤,这是恶魔向人类的宣战。”黑木扬尘一刀切裂了身后的那个东西,恶魔扭曲着发出嚎啕,煌切释放出了黄泉的火焰,将黑色的人形燃烧殆尽。
“那么,就以妖魔之力来斩杀恶魔,让体内的炎魔再度释放吧。”
他的右手浮现出了青色的咒印,如同寄生的图腾蔓延直到手背,勾勒成了一个燃烧的女妖图案。
——来吧,炎魔·解放。
左手的炎斩与右手的煌切同时升腾起赤红与金色的火焰,驱散了黑色的粒子,将周围的空气急剧升温。
然后,黑木扬尘转身看向了身后浮现的数十个无面的漆黑魔影,它们有一双血红的眼睛。
【可以解锁的资料】
驱魔师:东方除魔职业者的称号。东方的驱魔师通常利用将恶魔寄生在自己身体里,并用秘法加以控制,从而提升自己的实力,但这种“种鬼”行为极易被反噬,从而成为恶魔的宿主。
第七章 石棺
西洛什么也看不到,四周是一片的黑暗,他在地上四处地摸索,却只能触碰到那些铁皮和碎石。
他只知道那只手就在上面,就在他们的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拍下来把他们压成一团肉酱。
炎热的空气充斥了整个地下的空间,西洛站起身子,生怕一抬头便会碰到那只看不见的巨手。
——咣啷咣啷。
它在翻动着列车的残骸,被触动的车厢撞在了隧道的墙壁上发出巨响,震颤下些许的纤尘。
西洛不敢发出声音,努力往后爬去,尖锐的钢铁断裂处划伤了他的手指,疼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
——大家都在哪里……到处都是黑的,到处都看不见。好可怕,第一次觉得地铁站是如此的可怕。
所有人都不见了,西洛明明记得,这里曾经是许多流浪汉生活的避风港,可现在,所有人都不见了,那些爱喝酒爱骂脏话的大叔都不见了。
连莉莉娅姐姐和怪叔叔安德烈也……
“西洛,西洛。”他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是大姐姐吗?”西洛循着声音的方向爬了过去,“喂?”
她没有回答,仍旧在呼唤着西洛的名字,那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就像是隔着一面墙壁,听着也异常的古怪。
西洛继续朝着声音的方向爬去,无意间摸到了那盏弄掉的矿灯。西洛重新打开开关,也许是刚刚摔坏了某个地方,现在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
“西洛,西洛……”
顺着声音的方向,他忽然发现了一口古怪的大理石棺,石棺的表面雕刻着华丽的花纹,一朵朵的浮雕蔷薇仿佛正欲含苞待放。
——刚刚好像并没有这口棺材啊?它是从哪来的,列车上吗?
“西洛,西洛……”那个呼唤声越来越急促,他听清楚了,不是莉莉娅姐姐,而是从棺材里发出的声响!
“什么人?”西洛停在了原地,灯光直直打在了那口棺材上,身上流出了冷汗。
棺材里隐隐约约传出了女孩怪异的笑声,清脆动听而又带着一种病态的感觉,她阴阳怪调地说道:“地狱在呼唤哟。”
西洛一惊,黑色的巨手突然从天而降,将大理石棺全部包裹在了手心里。
环绕在手指间的地狱苍炎将周围一切被触碰到的物体融化成了滚烫的液体,唯独那口怪异的石棺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地狱在呼唤哟。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又开始了,难道是因为那个石棺吗?西洛捂着胸口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眼睛流出了越来越多的血。
突然,他再此睁开眼睛的时候好像能看见了。
黑色中的一切事物,那些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每个角落,每个东西都清晰反映在了他的眼中。如同是夜行动物的眼睛那样,西洛好像能看清了黑暗里的一切。
一个黑白的影像开始在眼前出现。被无数荆棘缠绕住身体的白发女孩在歌唱,许许多多的人拿着火把围绕在她的周围,高喊着“烧死恶魔”。
然后女孩用那妖异的紫色眼睛看着所有人,微笑着说道:“放了我,恶魔会实现你们的愿望。”
一个穿着中世纪长袍的国王,悄悄走到少女的身旁,低语:“我想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小小的邦国之王,可以吗?”
“可以。”
那个少女,以及那些台下的人都化作了黑色的烟尘,弥散到了四面八方。
“发生什么了?”西洛擦干了血水,他竟觉得那名少女像极了莉莉娅姐姐,可是她的两只眼睛却全都是紫色的。
应该是幻觉吧?
黑暗中,那个黑色巨手将石棺带离了地下,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被裂口框住的天井图出现在了西洛的头顶。
“小鬼!间谍小姐!”废墟里传来了安德烈的声音,“这该死的石头压着我腿了。没有人吗,那怪物走了吗?”
“怪叔叔,我在这里!”西洛看到安德烈依旧被镣铐铐着手臂,像只乌龟一样在地上扭动。
“太好了,小鬼,快他娘的帮我一下!”
西洛应了声“好”,爬过来用力推了推石头。
“用点力,你可以的,小鬼!”安德烈边鼓励边扯皮,“想当年,我也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敢用枪杆子打靶了!你不知道那后坐力有多大,当时我几乎人仰马翻,但好歹中了个八环……”
“好了。”西洛终于推开了石块,安德烈如获新生般欢呼了一声。
“我知道你可以。”安德烈蹭着墙壁好半天才站起身子,“你如果成为一名军人,未来一定比我还优秀。”
“莉莉娅姐姐呢?”西洛没有理会他的夸奖。
“什么?!你没见到她吗?”安德烈睁大了眼睛,然后一脸悲凉地扭头瞧了瞧自己的镣铐,“麻烦大了。”
“我们得找到她!”西洛喊道。
“我们还是想办法出去找人帮忙吧。”安德烈提议,“这里黑灯瞎火找人太麻烦了,喊她又不回答。”
“那就只能从这里离开了。”西洛指着塌陷的天顶,倾倒的地表石块堆成了一个近乎于垂直的斜坡,“我以前经常在建筑工地里玩耍,所以……”
“所以我的手被镣铐铐着,我怎么爬?”
“努力点,你可以的。”
安德烈顿时一脸的黑线。他打量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又看了看头顶天梯似的石堆,内心一万种想法都在告诉他,上去绝对摔死。况且,还不知道那怪物还在不在上面。
“算了。”安德烈垂头丧气,“我们还是找人去。”
两人在废墟残骸里翻找了大半天,扯破了喉咙大喊莉莉娅的名字却始终无人回应。
这里的铁皮石块太多了,一个一个找根本不可能找到她。西洛和安德烈沮丧地坐在石头上,小孩子撑着脸,大叔叔没手撑,两人对视着叹气一筹莫展。
“怪叔叔……”
“叫安德烈。我真搞不明白易北城发生了什么。尤其是今天,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怎么呢?”西洛坐直了身体倾听。
安德烈试图理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个月前,我的长官接到了某项绝密计划,要动身前往易北城,我和他一起去了。那段时间他经常被一辆装甲车接走,然后,然后……”
——然后,他和一些科学家来到了这里。
西洛和安德烈两人顿时一愣,头顶的天井口传来了带着扶桑口音的说话声。
一个拿着两把*的东方人站在天井的边缘,他身上的羽织破破烂烂在微风中猎猎而起。
“真是伤脑筋,原来这城市里还有活着的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看来不得不救你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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