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生气,”朱承惑的脸颊绷的紧紧的,带着一丝寒霜般的冰凉。
任谁都看出来,这小子脸上的冷意,能将周围的人冻得瑟瑟发抖了,他却还不承认。
常慕禾有一丝愕然,可随即,她对好看男人的惦记,在她心里更多的侵占了她的理智。
“成惑,若你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照顾着美人小哥就行,你真的不用陪我的!”常慕禾异常诚恳地说,“明天你还得同我去白陆村,去救喜雨姑娘呢,你不休息好了可不成。”
救人救人救人,朱承惑的心里几乎要抓狂了,这女子的眼睛里除了救人和行侠仗义,哪里还有半点他朱承惑的影子?
朱承惑感到万般沮丧,尤是这样的常慕禾,才让他感到手足无措,心扉慌乱。
想从前在皇宫中的日子,他是最尊贵受宠的皇子,这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敢对他不敬,更不会有人怠慢他。
在他十三四岁的时候,宫中就有许多小宫女对他眉来眼去,变着法的往他床上爬。
可也不知为何,他偏偏厌恶的紧这些主动过了头的女子。
单一个常慕禾,叫他每年无比巴望着过年的时节,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有可能看到回都献贺礼拜新年的常安一家人。
常慕禾不似那些迂腐拘板的大家闺秀,她所能给朱承惑带来的,通常是眼前一亮、无比新鲜的事物,连同她那人一样,都长得无比灵巧活泼、天真烂漫。
而今他不顾一切危险从皇宫中跑出来,为的便是能同常慕禾多呆一些时日罢了,在大内侍卫将他抓回去之前,他想一直看着她,再问她,她愿不愿意……
事实远比他想的要残酷的多,同常慕禾“闯荡”了半个月的江湖之后,他们搭救了十来户被乡绅财主折磨压榨的百姓,又给了他们足够一辈子丰衣足食的钱财,这还不够,常慕禾几乎是“变本加厉”的行善积德,路上遇见个穷苦的百姓乞丐,都要问人家为什么不好好去找份活计,是不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苦衷?
朱承惑觉得无语,这世上的灾民穷人千千万万,单凭他们两个游走江湖的“侠客”,哪里救助的过来?
想要让天下富庶安康,人民安居乐业,那不是需要皇帝的励精图治,需要朝廷的体恤穷苦大众么?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丫头参合了?
朱承惑也没法子,见常慕禾乐得行善,开头的几天还很配合她,可越往后,他越是觉得,自己在常慕禾的眼里,还不如一个风吹雨淋的乞丐。
常慕禾善良是有了,可怎么就少了点发现身边真正那些真正缺少关心爱护的人呢?
朱承惑郁郁寡欢,但倒也提的起兴致,陪常慕禾瞎胡闹,可是常慕禾今天又大发善心带回了一个男人之后,他就真的有些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他眼神犹如风雨欲来前的阴沉,冷冷地道:“咱们两个是一同从家里出来的,慕禾,我不能看你和一个陌生男人独处在一起,这太危险了。”
常慕禾愣了愣,忙解释道:“不危险不危险,危险什么?成惑,你怎么说也是千金皇子之身,我决计没有可能让你留下跟我照顾人的……这不是侮辱你么?若是被知道了,不光皇帝伯伯要生气,我爹也要狠狠治我的罪的!”
这丫头,她还知道他是皇子啊……
朱承惑心里苦笑,可脸上的神色却稍稍好看一些了,“不必多说。”
他淡淡扫了那床上昏睡的男人一眼,“两个方法,要不我留下陪你守着。要不,你就同我回客栈。咱们既然说好要一起闯荡江湖,就没有念着以前身份担心谁受屈的问题。慕禾,你选吧。”
常慕禾在外面逍遥自在了大半个月,也心里暗爽的使唤了朱承惑大半个月,可她心里还是有些底子的,朱承惑再怎么说也是当今皇子,她若是再这般胡闹下去,被人知道了,一个对皇子不敬之罪,可足够她喝一壶的!
她有胆量出来胡闹混江湖,却没胆子面对她盛怒之下的爹娘。
让皇子陪她照顾一个陌生男人?
算了吧!
常慕禾这般想着,狠狠心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咬牙站起来,给了医馆郎中一锭银子,嘱托郎中帮他多照顾那男人一些。
她看得出朱承惑今晚的心情很不爽快,也多少估摸出些他心情差的原因与她带回那男人来有关,是以从医馆出来之后,一路往客栈走,都小心地跟朱承惑赔着笑。
她从小便是这样对朱承惑的,每年进宫觐见的时候,朱承惑总是赖在她身边不走,黏黏糊糊的缠着她问她好多问题,她在宫女嬷嬷的面前不忍表现的太不耐烦,可等到将那些“眼线
甩脱之后,就半真半假的威胁朱承惑,叫他离自己远一点。
朱承惑自然是不听的,可等到常慕禾牙尖嘴利地露出凶面孔,逼他走远点的时候,他一沉下脸色,常慕禾就无可奈何地过来哄他安慰他——好似夫妇之中受委屈的小媳妇被相公哄着,说不该那么凶似的。
朱承惑也知道,若不是因为他这一层身份的缘故,秉性潇洒肆意向往快意生活的常慕禾,是断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的。
他失落的同时,既珍惜自己的身份,也觉得这身份给他带来了诸多障碍。
方才他不动声色地叫常慕禾选择,心里却已经吃定,常慕禾必然会选择和他离开医馆回到客栈。
眼下,常慕禾言笑晏晏地跟他说说笑笑,不管这是不是她心中所情愿乐意的,朱承惑都感觉十分高兴了。
因次日要去白陆村搭救喜雨,他们回了客栈后,早早便要了热水来洗漱,早早就去睡了。
朱承惑这一晚睡得有些不安稳,快天亮的时候才快要睡着,好不容易捱到了平日常慕禾起床的时辰,他又静等了一会儿,等到走廊传来鼎沸的人声,才去敲隔壁的门,要同常慕禾去吃饭。
谁知,敲了半天的门,小二经过他的身后告诉他,“这屋的姑娘,昨儿半夜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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