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仙洞府门户前,随着一声怒吼,人群立即有躁动的迹象,好几道法力鼓动,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那青衣道人中为首者一皱眉,忽然甩手拂尘朝后一挥,一道清光打在岩壁上。
只听一声惨叫,一个模糊身影自岩壁上掉了下来,倒在血泊中,细看之下是一名黄面黑须的中年男人。
离得近的修士们这才看清,原来这是一名散修用了土遁之法想要直接自山石中潜行靠近洞府入口,不料却被那青衣道人察觉,直接出手将其重伤。
“贫道说过,我们只是奉命驻守,诸位莫要让我们为难。”
青衣道人见群情汹汹,起了立威之意,拂尘一挥将那地上散修掷下陡峭山崖,继而彻明境圆满法力全然展开,青色法力如水潮一般层层荡漾开去,压得临近修士连退数步,丝毫无力反抗。
洞口前数步之圆顿时被让出一片空地,修持玄门正法的宗门修士与散修之间高下立现。
“这些看门狗欺人太甚!弟兄们一起上啊!”
青衣道人立威之举似乎起了反效果,只听人群中又是一声怒吼,接着竟有十数道法力纷纷腾空而起,朝着门口别留、岳河两派修士们打来。
青衣道人一怔,循着声音寻去,却未曾发现出声之人。
这显然是有人施展法术刻意挑拨。
但是此时已经有人带头出手,众修再无顾忌,一时间数百名修士各展手段,一起向着洞口冲击了过来,声势惊人的浩大。
前有宝物机缘,后有倚众成势,本就行事极端的散修们再无顾忌。
顿时这岩壁前群魔乱舞,阵阵法力爆发,便连那洞中散发的万千瑞气也遮不住众人的冲天煞气。
门口两派修士俱都大惊失色,连忙也运使法术手段抵挡。
只听轰隆碰撞鸣响不断,砂石乱蹦,若非此处山体远坚硬于别处,只怕片刻之间这山头便要被崩碎一大块。
“冲啊,杀人夺宝!”
“傻吗你?在后面躲好,等到他们打开缺口我们再进去!”
“啊!师弟!张老鬼你敢偷袭我们!”
“嘿嘿,这场大乱正合我意,趁乱解决了先你这小辈也好,免得日后麻烦!”
“进不了秘境,能夺了你的法器也算没有白走一遭。”
“姓王的,你当年侮辱我师姐,今天老子便要你血债血偿!”
…………
前方数十名修士与结成阵势的二派守门修士混乱中战做一团,而后方这些散修内部更是趁乱杀得一塌糊涂,宝光煞气之后,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已经随着贪婪、嫉妒与仇恨,渐渐弥漫开来。
如画风光,鲜血涓涓。秀丽山河,断肢遍地。世外桃源,惨叫连天。
人心从来如此,一旦失了规束,即便是身在人间仙境,顷刻间也化作修罗战场。
以肖耳的心志,也被这骤然爆发的惨烈的景象吓得一呆。
“铮!”
一声轻鸣,田紫阳挥剑弹开偷袭而来的一道刀光,用力一拽肖耳肩头:“别发呆,走!”
言罢,田紫阳浑身烈焰熊熊燃起,随一剑劈出,滔天热浪席卷前方一切法术神通,生生在混战人群中开出一条道路来!
肖耳回过神来,已经被田紫阳拉到了洞口处,前方正有三名散修联手围攻一名岳河派灰衣道人。
那灰衣道士本来以一敌三游刃有余,再看肖耳二人来到近前,冷笑一声,法力一荡,直接一柄金刺洞穿一人心口,而后回身祭出一道金符拦在田紫阳二人面前。
肖耳左手还拿着拐,一见那金符上的形制,右手本能般取出留仙笔,一撇一勾,金色笔画落在那金符上,金符顿时黯淡无光。
“让路!”田紫阳炎剑一挥,顷刻间将那尤在发呆的道士一身法力耗去大半,然后一脚将他踹进了洞府中。
接着肖耳与田紫阳也一起冲了进去。
见得有人突破封锁进入洞府,后面的修士更加疯狂,法力神通掀起层层浪潮,俱都往这洞府门口涌来,厮杀更为激烈。
而肖耳与田紫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已经来到了另一方天地中。
长天如玺,四野空旷,扑面而来是浓郁轻清灵机。
仙雾迷蒙间,华丽的宫观殿宇若隐若现,各色光影交相辉映,玄音妙磬传响天内,迷人耳目。
二人立身于一处玉阶之上,背后是一面光滑如镜的玉璧,前面左右八方通路,都通向云雾朦胧中各处宫观。
田紫阳还是第一次来此,抬头先看见头顶上空有七座宫宇,以北斗排布,星华灿烂,悬定云端,无尽瑞彩流光正是由此七座宫殿发出。
“肖耳,天上那是哪里?我从前怎未听说过?”
肖耳抬头看去,也呆了呆:“我不知道啊,以往这洞府之中天空皆有禁制,不能飞腾,也从无人见过空中还有这七座宫殿。”
想了想,肖耳看看萎顿在地上的那灰衣道人,走进问道:“这位朋友,空中那七座宫殿是新近出现的么?”
“你们……”那灰衣道士颇为硬气,“你们竟敢这般对待我岳河派弟子!”
肖耳按住准备动手的田紫阳,温声道:“兄台你要明白,刚才若不是我们把你带进来,这时候你应该已经被外面的修士撕碎了。我们问你句话不算过分吧?”
这话确是事实,但田紫阳踹他那一脚是不是出于好心,肖耳就不是很清楚了。
那灰衣道士低头沉思片刻,而后道:“也罢,告诉你们也无妨,空中那七座宫观正是三天前洞府中突然出现的机缘,这几日间古仙洞府中禁制大变,飞空再无限制,而其余区域似乎都被强大禁制封锁了,所以几日间进入此间的修士俱都上去了其中。”
“这样啊……”肖耳遗憾地看着地面其余宫观,看来去古建筑内采集一些残损木材的想法落空了。
“好像又有人要进来了!”田紫阳看着身后玉璧上光华闪动,皱眉道。
“先上去再说!”肖耳扶起那灰衣道士,拐杖点地,与田紫阳一起飘飘飞起,向着那空中宫殿奔去。
他们刚刚飞上半空,便见玉璧中冲出二个散修,二人似是在外面就有仇怨未了,一落地便互相斗在一处。
“我们先去哪边?”飞到半空中,肖耳发现七座宫观互相之间距离不近,便问田紫阳道。
这时,那中间的“天璇宫”门口处光华闪烁,只见三道人影携强盛法力冲出,直直往着那“玉衡宫”飞去。
“看来中间几座宫殿有人占先了,”田紫阳一直最远处那座最小的宫殿,“先别和他们照面,我们去个偏远的,去瑶光看看。”
肖耳对寻宝一事本就不抱太大信心,便随田紫阳一同飞往最远处的瑶光星位那座宫殿。
二人到得此间,落下地来,发觉这宫殿建制类于秦汉之时,虽然是华丽堂皇大气磅礴,但也只是建造材料也只是一般,那周流满盈的祥瑞之气显然不是这宫殿本身发出。
再自云端玉阶往下看去,这时候外间众修已经成群结队闯入进来,有各处散修,也有那二派的弟子,厮杀依旧未息,顷刻间这仙家宫阙也成了血海战场。
也有修士见了空中殿宇,要飞往其中,但旋即便成了众矢之的,被杀红了眼的其余修士一同出手打落地上,重新卷入混战。
只有少数修为强大的修士,顶着众人攻杀,依旧直接飞向空中。
“还好我们跑的快一步。”以田紫阳的心性,见了下方惨烈厮杀也有些咂舌,“这些人在想什么?都已经进来了不散开去寻宝物,为何还要厮杀?”
肖耳细细观察毫无理智的混战人群一阵,觉出不对,沉声道:“似乎凡是想要离开人群的散修,都会被其他人追上偷袭,所以他们人人自危,都觉得不解决眼前之人无法放心。你发现没有,有那么数道气机,似乎在混战中游刃有余,但却总是带头攻击想要单独离开的修士。”
田紫阳细看数息,不由悚然一惊:“你是说有人故意暗中挑拨,要让这些人残杀殆尽?”
肖耳点点头,想起一路同行的宋炳一那神秘兮兮的表情,叹了口气。
这时那灰衣道人弱弱道:“二位,可是也有人奔着我们这边来了,我们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进进进!”田紫阳大手一挥,“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是来寻宝物的!”
三人走进殿外正门,院中两排肃穆石雕,皆是珍禽异兽,居中一个巨大铜鼎,气象森严。
三人分头一一检查过,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再左右一看,脚下便有三条玉石路,分别通往一处正殿与二处偏殿。
“这位岳河派的朋友,我们就此别过吧。”肖耳拍拍那灰衣道人肩膀,示意他与自己二人分开走。
那道人一愣,随即一溜青烟进了左边偏殿。
如今师门之命是顾不得了,还是先寻些机缘宝物。万一自家福缘深厚,寻到什么宝物献了上去,下次也就不必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累活。
肖耳与田紫阳对视一眼,一同往中间正殿行去。
一进檐廊下,田紫阳立即发现大门前有异色法力鼓荡,阻住外人入内的步伐:“好像有禁制。”
“好事,说明没人来过。”肖耳靠近查看一番,“简单的封门禁制,只要法力足够就能破开,你让开。”
说罢,肖耳取出一张开山符,轻轻一抛,只听噼啪两声脆响,那道异色光幕立即冰消雪融。
别看这层禁制肖耳破来容易,但换了外间散修再次,没有七八人合力那是万难进入殿中。
“稳。”田紫阳夸赞一句,一步跨入。
殿内中堂一副巨画,画的是下山猛虎,巨画两边无有楹联似乎被故意摘走了,而巨画下方一张雕龙石椅子,一条长案,摆布整齐,显然原来主人是极重规矩之人。
殿内帷幕重重,有客座二排,而拐角似乎摆设几只巨瓶,一侧的屏风后应还有内间,一时看不真切。
两人几步走到那书案前,案上刀笔竹简、文房用具一应俱全,只是大多朽坏难辨,用手一触便成碎屑。
“这里倒像是原先主人处理公务所在,看起来没什么好东西。”田紫阳扫过四周,精致的物件有一些,但天材地宝一件也无,不禁有些失望。
肖耳伸手收起那桌案上的半块参墨与还剩的几卷未曾写字的素帛:“好歹是千年不朽的古物,虽然没什么灵气,但还是沾点老气的。”
田紫阳一一查看过那些胆瓶,回头却看见肖耳又在将殿角那些挂着的帘幕收入芥子符中,有些诧异:“你是来捡破烂的吗?”
肖耳撇撇嘴:“不要好高骛远,勤俭持家你懂不?你不看看来这里寻宝的都是什么人,卢震唐朴姬雨桐,哪个不是天之骄子?竞争这么激烈,捡这点破烂总比空手而回好。”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来古仙洞府好几次都没什么斩获了。”田紫阳忍不住吐槽道,“大哥你有点斗志好不好,你说的那几位听起来是挺厉害,可他们哪个打得过你?”
“寻宝这种事情看运气的,”肖耳解释道,“我运道一向不好。”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将这厅中搜索一遍后,转过屏风要往内室一探。
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二人目光一撞,俱都察觉到四人中有三人是熟人,于是同时收敛自身气机,又伪装成两个明彻中境的散修。
几步路功夫,外间一行四人先后走了进来,分别是宋炳一、柯肃杰、历苏儿,以及一个彪悍的寸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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