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之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向那个住着拐的少年散修。
“安度因道友,你有办法破解这禁制?”宋炳一看看地上那已经化作灰烬的开山符,又看看肖耳。
“有啊。”肖耳自然而然答道,“其实我一看见这禁制就想到破解之法了,而且我刚才本就想提醒宋道友,开山符对这禁制其实毫无用处,怎奈宋道友出手太快。”
“你!”宋炳一咬牙切齿,恼怒不已。
这死瘸子分明是故意要看自己笑话!
自己方才明明还询问过众人有无破解禁制之法,哪有什么来不及提醒一说?这阴险小人就是故意藏着手段,非要等自己一张珍贵的开山符都消耗了才来说这种风凉话。
他可从未想过,自己一方依仗修为强行要占内中宝物大头有什么不对。反倒是此时怎么看肖耳都像是那故意扮猪吃老虎的卑鄙小人,心中大骂这死瘸子阴险狠毒。
肖耳见众人不说话,便道:“这样吧,我若是破开这禁制,我也不要五成收益,四三三分账就好,我只比你们多拿一成。”
“如此甚好!”柯肃杰大喜。
陆任家呼吸还未调匀,皱眉瓮声道:“这不公平,我们损去一张珍贵符箓,凭什么那师兄妹二人丝毫力气未出,便能与我们分得同样多?”
“陆道友糊涂呀!”肖耳轻笑道,“眼下局面,贵师兄弟实力最强。我要是不给这二位多分些好处,他们又怎会愿意与我结盟,合力跟你们讲价钱呢?”
“这……”陆任家被噎得无话可说,柯肃杰与历苏儿神色也有些微妙。
有些事情人人心照不宣,但一旦说破大家便都很尴尬。
“大家没有意见便闪开些,我要打开禁制了。”
肖耳觉得几人的表情十分有趣,笑着走上前去。
“好好好,那便看安道友手段了!”宋炳一皮笑肉不笑,退到一旁,默默注视肖耳,心中却冷笑连连:死瘸子,等到你破开禁制,爷爷教你知晓我龙涛一脉的手段!
肖耳也不管其他人作何想法,只是微微一笑,走到那浮现着道道玄妙符文的光幕前,注视其上光华变化片刻,而后伸手轻轻点上光幕中一道怪异的符号印记。
“这个符号,就是上古妖族文字中锁匙的意思。”肖耳好心为众人解释道。
而后随肖耳手指点落,只见莹光一闪,翁然一声,整道光幕消失无踪,此间房屋大门轰然洞开。
“原来钥匙就插在门上,只是有些傻子宁愿拿头撞门,也没想着多拧一下。有趣,有趣!”田紫阳轻笑一声,随肖耳走了进去。
陆任家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宋炳一面色更是如误食苍蝇一般。
柯肃杰与师妹见这两人神情难看,赶紧快走两步,进了门中。
虽然知道此间必有宝物,但肖耳一进门内,还是被一屋子灿烂宝光刺痛了双眼。
房内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中央空地上杂乱地摆放着两座小山一般的各类木材与石材,灵机沛然,宝光耀眼。
这里分明就是一间堆放建造资材的库房。
“这……”紧跟着进来的柯肃杰也是一惊,继而大喜,首先便看过地上堆放的几件庞然大物,“积雷石、涵灵土、灵霄砖……啊,如此巨大的一根金桥木原木!宝库!当真是进了宝库了!”
后面陆任家与宋炳一走进来,见此场景也是大喜过望,四只眼睛对着放光,呼吸急促。
田紫阳细细打量所有宝材,却皱起眉头,向肖耳传音道:“这都是打造山门大阵或是炼制巨型楼阁船舟所用的材料,对我们来说除了卖钱,没什么用。”
肖耳也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后,苦笑回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七座宫殿,这座位于瑶光的宫殿,恐怕就是原本这洞府中负责山门建设职司所在之地。现在想想,正殿中处处都显示出此间主人身份不高,而案上简牍都是些工程图案,我刚才还觉奇怪,现在看来,感情此宫的原主人就是个上古仙家的包工头。”
肖耳与田紫阳面面相觑——这里诸多宝材确实价值不菲,可是他们带不走。
肖耳平时穷到只能使用定时更换的芥子符携带物品,而他身上三张芥子符,加起来也就三个旅行箱大小。田紫阳倒是有一件珍贵的储物法器,但也只比三张芥子符大些有限,怎能装走这些动辄以立方计量的宝木奇石?
寻宝寻宝,一般人自然是奔着法宝灵药之类而来,谁也不曾想过,还能寻到这成吨的建筑材料。
就在肖耳与田紫阳还在思索如何处理的时候,走在最后的陆任家与宋炳一却都露出杀机毕露的森冷笑容。
“砰!”
陆任家身形迅疾,一道乌光直接将毫无防备的柯肃杰打飞出去,年轻修士一头撞在殿角柱子上,口吐鲜血,似声道:“师妹小心!”
而提醒已经太迟,宋炳一张手扬出一片黑雾,历苏儿只来得及娇呼一声,便软软晕倒在原地。
请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六人入宝库,图穷匕首见。
肖耳与田紫阳回过头来,柯肃杰与历苏儿已经失去战力,而出口也被宋炳一两师兄弟堵住。
“两位道友,这便忍不住了?”肖耳叹口气,“不是说好了和气生财吗?”
高铁上初相遇,肖耳劝解争斗的二人,便是这一句和气生财,如今在无法无天的秘境中图穷匕见,肖耳没有其他道理想讲,还是只有这一句忠告。
宋炳一嘿嘿笑了两声:“和气生财不假,只是我们想了想,你们要的分成太多。若是只有我们自家师兄弟,岂不是更加和气,也更容易发财?”
田紫阳瞥了门外一眼,冷笑出声:“既然如此,那就让暗中跟在后面的两位朋友也出来吧。”
“果然还是小看了你们。”
随着冷冷一声,门外空气扭曲,两道人影现出面目,一人黑衣白发,一人白衣黑发,俱都是明彻中境修为。
宋炳一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因为早有同伙摸上了这瑶光宫,暗中一直跟到了此处。
肖耳对那二人中出声的白发人道:“这位道友声音气机都好生熟悉,那在外间挑拨散修攻击别留、岳河二派弟子的人,便是你吧?”
“安道友好记性,这是我关柴秉、商范定二位师弟。今日好教道友做个明白鬼——”宋炳一得意道:“这外间数百散修,有泰半都是我师兄弟用言语诳来。叫他们攻破洞府门户、引他们自相残杀,皆是出自我师兄弟手笔,如今我们师兄弟既然寻到这许多宝物,回去与师尊觅得山头,光大龙涛一脉,也算那些道友死得其所。”
随他言语,四人目露凶光,将肖耳与田紫阳围了起来。
田紫阳只一瞥之后,便不再看那师兄弟四人,只是对肖耳笑道:“牧狗,看来你身在道南三四年,还是小看了龙涛君这一脉。”
肖耳懒得理他,只是深深看一眼宋炳一师兄弟四人,取出四张字符拿在手上。
散修行事固然是利字当头,但毕竟还是修行者,终究不会无所不用其极到如此地步。
为一己私利挑动干戈四连,血流漂杵,分明是魔道所为。
身在包围之中,田紫阳气定神闲,毫不在意,而肖耳气机越发沉凝,令人不安。
“动手!”
宋炳一见二人殊无惧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沉喝一声,四道人影齐动。
陆任家身化一道黑光,猛虎下山一般冲向田紫阳。
宋炳一念动法诀,袖中放出黑雾滚滚,笼罩整间库房。
商范定祭出一面算盘,噼啪打响声中,道道紫色链条缠绕向肖耳。
关柴秉掣出一条古代官差所用的水火棍,跟着陆任家合身而上,一道打向田紫阳。
四人显然是打着先控制住腿脚不灵便的肖耳、合力击杀田紫阳的主意,法术神通远近配合之间,颇有默契。
田紫阳纹丝不动。
在他看来,若是肖耳连这四个散修都无法收拾,那就连被他打断腿的资格都没有。
肖耳也不说话,轻轻扬手,四张定字符飞出,直飞四人面门。
身形最快的陆任家见金光飞来,仗身法闪身一躲。而剩下三人,不论动静强弱,无一有抵抗之力,俱都眼睁睁看着那字符落在自己头顶。
霎时间光消雾散,诸般神通俱都消散,只有三个泥塑木雕一般的人型静静立在原地,目露惊惧。
怎会如此?
同是明彻境中,差距怎会如此巨大?
肖耳没有再说话,只是催动法诀,那被陆任家闪过的金色字符在空中一盘旋,再度追去。
陆任家骇得魂飞魄散,急忙运转身形左右腾挪,最后窜到殿中一根大柱之后,绕柱而走,那字符一时间竟追不上他。
肖耳觉得有些滑稽,又颇有些无奈,于是又取出第二道定字符,打了出去。
田紫阳在一边笑道:“唉,你说要是荆轲刺秦的时候,若有个人帮忙从两头分别堵住绕柱的秦王,是不是就能成功啊?”
“这不是有个猪队友站在一边什么也没干,还满口风凉话吗?”肖耳顺口道,“你说是吧,舞阳?”
“唉……我这不是……”田紫阳话说到一半,面色突然一变,“小心!”
不知是不是陆任家飞遁之中无意触发了什么禁制。
突然之间,一道磅礴难以抵挡的自脚下升起,整间库房的地面上浮现出道道玄奥篆文,整座瑶光宫殿都开始隆隆震动起来。
肖耳与田紫阳同时骇然,田紫阳一把拉起腿脚不便的肖耳,飞身退到门外。
而库房中骤然磅礴湛蓝色星光一扫,内中重伤或被制住的六人俱都不见了踪迹。
“什么情况?”田紫阳问道。
“不知道!”肖耳答道。
“卧槽?你不是精通符箓吗?”
“玛德!你看不出来这不是符箓而是阵法吗?”
地下隆隆之声越来越强烈,肖耳与田紫阳一直再次退至正殿大门之外,抬头四顾,惊见远天上另外六座宫殿俱都放出灿烂星光,七座宫殿好似当真如天上北斗七星般光华辉映,缓缓转动起来。
“斗转星移啊……”肖耳喃喃道,“这七座宫殿竟都是这座大阵的一部分,上古仙人好大手笔!”
“你说什么?”田紫阳惊呼一声,随即脚下星华一闪,他整个人也消失在肖耳面前。
肖耳大惊,转身便要跃下宫殿玉阶。
但随着脚下宫殿的浩瀚星光涌起,肖耳眼前一黑,也消失在一片星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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