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出宫门的那一刻,舒子研是挣扎的。
她知道,只要踏出这个宫门,她便再也不会进来了。
她这一身耀眼的玫红色,当真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就这么定定的站在宫门口,天地唯我独尊。
她静静的看着那道门,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玫红色的影子上,再也不是恶俗的味道,而是高傲的冷艳。
她的脸上,再不会出现嬉闹之色,只有平静,死一样的平静。
她犹然记得,记事起便已经熟悉这皇城的宫门。
幼时,她记得侍卫们为了寻她,九牛二虎之力,只差一点儿便拆了这宫门。
而最后,她却在城角的一个小洞里睡了一觉,在里面打了个滚,灰头土脸的从里面滚出来时,大家都以为她遭到了绑架,侍卫们层层防卫,到处抓贼。那一次,那个经常被她偷溜出去的洞,彻底被封,所以她才会另谋思路,养成了爬墙的习惯。
耳边回荡,回忆暮暮。
“郡主,你在哪里啊郡主……”
“离殇郡主,离殇郡主……”
“殇儿,殇儿……别玩了,天黑了,要回家了……”
“若是一个时辰之内再找不到郡主,您都通通提头来见。”
“皇上,郡主找到了,在这里在这里……”
那时候,侍卫抱出来的是一个黑漆漆的肉球,还有一只满身疙瘩的癞蛤蟆。
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手里硬是拽着那个蛤蟆不放开,硬生生将人家给掐死。当时刚好欧阳毅轩也在,那诡异的模样,硬是吓得小四哥哇哇大哭,宫浅虞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揪着她在澡堂里泡了整整一个时辰。
“噗嗤!”一个不小心,想着想着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记得那时,她好像是看到那只癞蛤蟆太丑,想抓它来做药,可是那癞蛤蟆越跑越远,最后钻进了她平常偷溜出宫门的那个小洞。
她使出浑身解数,一把抓住了癞蛤蟆,然而一不小心用力过度,直接把癞蛤蟆给捏死了,一时之间她也郁闷过度,索性蹲在洞里,蹲着蹲着就睡着了。
至于她身上的灰尘,是她睡得不安稳,在里面打滚打的。
想想真是好笑,侍卫们换了一批又一批,十年的时间,大多已经被调走,或者又已经升官发财,那些年轻的面孔个个都变得稳重成熟,都再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
而她,那个在洞里抓着癞蛤蟆的小姑娘,如今也已经将近二十岁了。
而终日陪着她疯癫的混头小子们,早已经变成翩翩公子,些许都已经成家立业。
一切都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再也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离殇。”突然,耳边传来一抹清脆。
下意识的,她轻轻扭头。
少年翩翩,一抹白衣风华,阳光般的笑容犹如三月之阳,他骑着高头大马,一骑红尘,似千水玲珑,墨发飞扬,黄昏的余光之下,他犹如童话中的王子,骑着高头大马,等着他的公主。
舒子研会心一笑,那双眼眸之下,一闪而逝的满足。
“小四哥。”她猛地转身,脆声而叫,言语之间,从未有过的喜悦。
欧阳毅轩纵身一跃,跳下马背,大步朝前。
看着臭丫头一身艳俗的玫红色,嘴角一抽,无时无刻没有不嫌弃。
“我说离殇,你这衣服……能不能……能不能……啧啧啧……再丑一点?”
说着还吧唧个嘴,辣得他眼睛生疼。
话音一落,原本欣慰的小脸瞬间僵硬。
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耀眼的玫红色。
艳丽群芳,美丽动人,高贵优雅,无半分不妥。
舒子研咬牙,猛地抬头,二话不说,提着裙子,直接上前,插着腰就是一阵怒吼:“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本郡主可比你好看多了。哪里像你,白衣服都快变黑了。”
欧阳毅轩一愣,下意识的低头,看着洁白无瑕的白玉锦袍,脸色一沉。
“胡说八道,本皇子的衣服一尘不染,怎有变色之说。”
舒子研冷哼,“本郡主的衣服高贵艳丽,乃花中富贵,尔等不懂,一边呆着去,不要打扰我本郡主。哼!”
重重一声冷哼,可以说是非常傲娇了。
说完,舒子研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然而,步子还没来得及踏出去,肩膀上毫不客气的撞上一双爪子,抓得她动弹不得。
“放开。”舒子研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了那不安分的爪子。
欧阳毅轩身子一闪,一把抓住某人的小爪子,没好气道:“臭丫头,我这是……”
舒子研咬牙,丝毫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一脚就踢过去。
“你给我放开。”
欧阳毅轩连忙躲开,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手臂。
“臭丫头,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是你小四哥。”
妈的,这丫头从来不留情,这一脚如果躲不开,他又得残废第二次了。
淡淡的血腥味突然弥漫开来,悠悠充斥于鼻尖。
舒子研一愣,随即脸色一沉,大步上前,试图一把抓住欧阳毅轩的手臂。
指尖之间,血液缓缓流淌而出。
“你受伤了?”
欧阳毅轩在舒子研触碰之前连忙收回。
“哎哎哎,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想碰我,本皇子可不会对你负责,想多了吧你。”
“啪!”一个巴掌直接落在头顶。
舒子研咬牙,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个二愣子到底是不是个神经病。
她看着他,想去关心他的伤势,嘴巴里吐出来的却是:“大哥,麻烦你清醒清醒好不好?我和你打架的时候不说男女授受不亲,打架那么狠,连衣服都给我撕烂,那时候你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现在你给我说这些,你是不是傻?”
顿了顿,舒子研也有些想不通,“不过你怎么回事,刚刚还白衣胜雪,现在就红梅印衣了?大哥?我踢的是你的屁股,不是手。”
这让她说什么好,踢屁股都能伤到手,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欧阳毅轩无奈,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倒也不掩饰了。
他松开手,看着几乎已经被染红的衣袖,满脸的无奈,“哎,这不是刚刚出门办了点事情,然后被砍了一刀,这回来害怕母亲多想,连忙换了衣服,谁知道竟被你给弄成这样了。”
他表示真的很无奈啊,他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还是自家大哥的。
闻言,舒子研抬眼,看欧阳毅轩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大哥,你会不会处理一下伤口?你能不能先放点止血散?能不能换件黑衣服?”
这是傻逼吗?
还白衣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受伤?
欧阳毅轩一愣,霎时间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忘了?”
舒子研:“……”
走开,她不想认识这傻缺。
舒子研叹了口气,实在是无力吐槽。
她上前,一把抓住欧阳毅轩的手臂,没好气道:“行了,好歹打了这么多年的架,胳膊废了到时候打架输了我也不光彩,我来给你看看吧。”
“行吧,那你看看,废了你赔。”欧阳毅轩倒也不客气,直接把手伸了过去。
舒子研哼哼,“你当真是不要脸,我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
“那可不,对于你的话,本皇子能坑则坑,绝对不……嘶……”
一阵刺痛,欧阳毅轩霎时间眼泪汪汪,痛得发抖,“离殇,这是肉,你能不能轻点。”
舒子研咬牙,用力的拧着大胳膊,“这是猪皮,不是肉。”
“你的才是猪皮。”想也不想,欧阳毅轩直接反驳。
“你的就是猪皮,别动!”她可没时间和他折腾这么些时间。
欧阳毅轩翻了个白眼,果断不说话。
小妮子检查伤口检查得很小心,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掀开衣袖,随即轻轻用百宝袋里的纱布轻轻擦拭,消毒,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仔细,认真。
欧阳毅轩就这么低头看着,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空出的右手轻轻伸出,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你这是刀伤啊。”舒子研轻轻的吹了吹,漫不经心一问。
欧阳毅轩身子一僵,伸出的手落在的半空之中。
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收回手,满不在乎道:“还不是因为今天和三哥出去办事情,然后就被小人弄了一刀,回来取点东西,但是害怕母亲担心,这才换了衣服。”
“三皇兄和你一起办事?他脑袋没问题?”这怎么可能?
欧阳蒲熙超级嫌弃欧阳毅轩的,原因就是,一个能和女人打架的男人是没有任何风度,他看不起。
这话一出,欧阳毅轩就不开心了,“你这死丫头,说的什么话,和我办事,三皇兄事半功倍,他都应该偷着乐了。”
“呵!”舒子研冷笑,“我就笑笑,看你受伤,懒得理会你这么多。”
她和欧阳毅轩就是很神奇的存在。
她呢,能对他好,但是要是打起架来,也是丝毫不客气的。
她不想理会欧阳毅轩,欧阳毅轩也不想理会她。“好了,不说这些,我提醒你啊,二皇兄回来了,除了大皇姐,难得我们这一家子团聚,中秋那日要办晚宴,你把你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不准迟到,不准睡觉,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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