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政道本身在那里肃立着,脑海中想着自己对于未来的计划,以及对于自己切身体会到的社会底层的真实情况,准备做一番感慨和总结。却被突然走到自己身边的处罗可汗说了一堆他父亲的事情,于是杨政道也是侧过身来,对着处罗可汗点了点头,也算是表达一下对他父亲的敬意,随后问处罗可汗说道:
“处罗,我自打出生就一直在中原地区生活,未曾远游过。最远的一次远门,也不过是随着父亲从洛阳到江南。对于塞外的事情即使我非常感兴趣,但是就要因为缺乏足够的手段去了解,所以一直是知之不详。所以对于你方才所说的那些情况,其实我也是头一遭听说,不过在朝中,我确实听到朝臣们对于你的父亲都是交口称赞。虽然近几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是总得来说,你的父亲是一个好的可汗,也是一个绝对配得上草原勇士这个称号的伟大人物。对于他驾鹤西去这件事情,政道也觉得十分的可惜,你父亲的离去就如同一颗明亮的星星坠落了一般,让人扼腕叹息。”
处罗可汗听了杨政道的话之后,便是对他摆了摆手,随后对杨政道说道:“杨先生,我同你讲我父亲的事情,不是为了向你彰显我的父亲有多么伟大。我也在草原上听说过你叔父的功绩,而且也是如雷贯耳。你叔父开凿的大运河,从高句丽苦寒之地一直贯通到江南的富庶之地,绵延几千几万里,这个伟大的创举一直被草原上的人们传诵为神迹。
我们都有着共同伟大的前辈,我们理应继承他们的衣钵。我要做的是将这个四分五裂人心动荡的草原再次整合为一个突厥,同时也要压制下在东面对我们一直蠢蠢欲动的高句丽人。而杨先生你应该去做的,就像你的叔父一样,用一个个伟大的奇迹,来让那些质疑你叔父的所有人闭上嘴巴。
我同你讲我父亲亲身经历的这件小事,所为的也不是别的,就是为了告诉杨先生你,与其让你治下的那些百姓们因为饥饿而彼此之间相互食用,最后落得千里荒田,遍地白骨的悲惨下场。
还不如杨先生你亲自带兵再次一统天下,恢复你杨家的王朝。就算在这期间会损伤一些百姓,也是无法避免的。再者说,他们能够死在杨先生你军队的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毕竟相比起死后,被其他的饥民分餐,只留下森森白骨暴尸荒野的结果来说,能够死在杨先生你手下的军队手中的这些人无论如何,也还能落得一个薄皮的棺材装殓自己啊。
但是呢,杨先生,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现在这个人吃人的乱世之中,最忌讳的就是懦弱和妇人之仁。所以说杨先生,杀一个人拯救一百人,那还是为了那一个人,选择去无视这一百个人的生命。
哪边轻哪边重,相信杨先生你的心中自有考量。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杨先生就先在这定襄郡的郡府之中休息下来吧。我的手下人早在那里为你准备妥当了,你只管去住就好了。等你考虑清楚了就让仲育前来找我,他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
一路舟车劳顿,多有辛苦。杨先生,早些休息吧。”
处罗可汗说完了这番话之后,也不管杨政道是怎样的一个反应,直接翻身上马带着自己手下的亲兵,转身逐渐远离了定襄郡。
看着处罗可汗逐渐远去的身影,杨政道的心中是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对于宇文化及这些乱臣贼子嘛,自然是恨得牙根直痒,直恨不得能够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生啖其肉,饮其血。但是可惜的是自己并没有在武力上胜过宇文化及的可能。
如果杨政道自己想要将宇文化及当做阶下囚的话,就只能依靠自己手下的军队,将其在战场上击败并且生擒。但如此一来必然要搭上无数条与此事毫无关联的人命,这让接受了儒家学说的熏陶,将仁爱宽宏为己任的杨政道的心中十分的纠结。苦思无果之下,杨政道便也只能是垂头发出一声叹息。随后跟随着仲育来到了定襄郡的郡府之中,暂时的住了下来。
这里要插上一嘴,在历史上宇文化及在江南一带率领的叛军并没有存在太久,就被窦建德的军队打的落花流水。在原来历史上,窦建德就是经此一役,将萧太后从江南行宫请到了自己的皇宫之中。随后过了没多久,又敬献给了东突厥的可汗。
但是因为李文渊的存在,宇文化及继承了杨广带到江南来的大量财宝之后,直接将之全部换成了十万的胡兵。依靠着这十万胡兵,宇文化及即使是在不得人心的情况之下,却还是在江南站稳了脚跟,在北面窦建德,西面萧铣的夹击之中,顽强的存活了下来。
杨政道虽然是心中装着事情,但是这一路随马颠簸确实是太过于的乏累了。于是只是在下人的照顾之下匆匆的洗了脚,甚至还来不及脱了衣服,便是一头栽倒在床上,直接昏睡了过去。
杨政道这一觉睡得可真是天昏地暗,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方才从卧榻上面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杨政道赶忙将衣物穿回到自己身上。心中暗道真是有些大意了,昨天直接昏在了床上,连谁给自己脱得衣服盖的被子都不知道,也幸亏是在处罗可汗的境内,同时他对自己又没有加害之心,否则自己当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穿好衣服之后杨政道推开门,走到了庭院之中。定襄郡的郡首府,因为临近突厥,所以郡里每年大量的税收都用来修复北面的长城和加固定襄郡的城墙了。所以定襄郡的郡府反而是十分简陋的,只有寥寥的几间房子以及现如今已经有些开裂的院墙。
杨政道站在院子之中,静静的看着那些开裂的院墙不由的出神:恰逢乱世,连官府家的房舍都破落至此,倘若大隋仍在,这种情形又如何可能出现呢?再说官府家的房舍都这样的破败了,那么民间那些百姓们的茅草房子,又会怎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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