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赴星河

    
    下午向晚放学回到家，发现母亲换了身体面的衣裳，还特意盘了头发，化了妆，戴上了名贵的首饰。
    她心中疑惑，试探的问道：“妈，你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出门？”
    安芸华笑着睨她一眼：“星云晚上不是得来吃饭吗？你让我邋里邋遢的见他？我怎么能在未来女婿跟前丢人？”
    向晚沉默了，她以为母亲这种状态保持不了太久，过去都是这样的，一阵好一阵坏。
    看她耷拉着脑袋，安芸华控制着轮椅到她跟前：“怎么？他不乐意来？”
    向晚急忙摇头：“不是……”
    “那就叫他赶紧的，厨房已经备好饭菜了。”
    下达命令似的，安芸华说完就转身去了客厅。
    向晚很犹豫，万一一见面母亲就想起来过去的事儿了呢？到时候只会闹得很难看……
    她不敢叫左星云来，又扛不住母亲催促。
    她犹犹豫豫的偷偷给左星云打电话询问他的看法，这事儿她搞不定。
    左星云在电话里沉默了一阵儿：“要不我过去一趟？要是她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我也不好在她那里坏了印象。”
    向晚还是很担心：“那要是她突然又想起来发生的那些事，情绪崩了呢？”
    “那也没关系，我走就行了。病人最大，顺着她好了。”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打完电话，向晚调整好情绪，走到母亲跟前：“妈，他说马上就过来。”
    安芸华很高兴，叫来袁叔：“老袁，星云要回来吃饭，去酒窖取一瓶好酒出来，提前醒着。”
    袁叔应了一声，扭头去酒窖了。
    从始至终安芸华都没把左星云当客人，他要来吃饭，她说的是‘回来’，而不是来做客。
    足以见得从前左星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从来都不是外人。
    向晚更加确信是有人从中作梗，她爸爸绝不会想要害死左星云。
    不多时，左星云就独自驱车来了向宅。
    张妈在玄关处接过他脱下来的大衣和围巾，小声提醒：“夫人现在什么都没想起来，以为老爷还没死，你也刚回海城，说话当心点，别刺激到她。”
    左星云点了下头，抬步走进客厅。
    他视线浅浅从向晚身上掠过，先跟安芸华打招呼：“您气色真好，这么多年不见，您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安芸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也一样，瞧着还跟二十出头似的，看来这几年你日子过得不错。过来坐。”
    左星云听话的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我托人采买了一些上好的阿胶和燕窝，明天给您送过来。”
    安芸华脸上挂着笑：“好啊，那我就收下了，就当你孝敬长辈。”
    她似乎在刻意强调辈分，意有所指。
    左星云笑了笑，算是默认。
    安芸华瞧向一旁的向晚：“晚晚，你怎么不跟星云打招呼？现在可不能叫他小叔叔了，小时候不懂事乱叫也就罢了，长大了就得有点规矩。”
    向晚当然不敢说她已经叫了他许久的大名了，弱弱的唤了一声：“星云……”
    安芸华恨铁不成钢的‘啧’了一声：“叫星云哥！”
    向晚：“……星云哥。”
    左星云唇角的笑意浓了几分：“嗯……”
    安芸华越看左星云越觉得满意：“星云，从前你也知道的，你叔是把你当做继承人在培养，也是未来女婿。你现在回来了，这事儿你看是不是得重新合计一下？我们晚晚长得不差，家世也配得上你，要说以后把她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全听您安排。”左星云心里一万个乐意，哪怕是配合演戏，也心甘情愿。
    他故意的点向晚：“就是不知道，晚晚愿不愿意。”
    向晚神经一直紧绷着，听到左星云叫到自己，满头黑线。她知道，他是有意的。
    安芸华警告的拍拍向晚的后背：“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对吧晚晚？”
    “啊对对对……我挺愿意的……”向晚配合得像被设定好程序的台机器。
    张妈过来提醒可以吃饭了，才暂时打断了这次谈话。
    向晚稍稍松了口气。
    几人挪步到饭厅，屁股还没坐稳，安芸华又开始了：“既然你俩都有那意思，星云家里也没长辈，就我做主了，挑个日子，你俩先办个订婚宴，等晚晚毕业了，再结婚。”
    向晚吓了一跳：“妈，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现在她和左星云能配合母亲演戏，到时候办起订婚宴来，那些宾客可不会全部都配合。
    一旦有人提及过去的事，刺激到母亲，订婚宴会闹得特别难看，到时候肯定没办法收场。
    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玩儿大了，她真玩儿不起。
    安芸华态度坚决：“这事儿我跟你爸都计划这么多年了，哪里着急了？我还嫌慢呢。要不是你还小，就直接让你们结婚了。”
    这事儿左星云也知道不能乱来，即便，他是真的想跟向晚订婚。
    他轻咳两声：“我也觉得太着急了点。我这不是刚回海城么？这么些年没见，我走的时候晚晚还是个小孩子，我们也需要培养一下感情，您说对吧？感情到位了，随时都可以谈婚事。”
    安芸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急切：“也是。那行，你俩赶紧培养培养感情，待会儿吃完了饭，你们出去逛逛去，晚晚你别有事儿没事儿就待家里守着我，我不需要你陪着。”
    向晚都快被母亲搞得神经出问题了，以前跟左星云偷偷摸摸才能见一面，现在母亲恨不得立刻把她跟左星云一块儿扔出去培养感情，真就……离谱。
    吃饭的过程中，安芸华一直用公筷给左星云夹菜，仿佛他才是亲儿子，向晚是童养媳。
    向晚无语得紧，埋着头默默扒拉碗里的饭，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希望，母亲再也想不起来那些事。
    吃完饭，向晚和左星云一起被‘赶’出了门。
    两人迎着冷风站在大门口面面相觑，又觉得好笑，同时笑出了声，这次，是光明正大长辈允许的约会。
    左星云朝她伸出手，两人十指交握：“我想知道，你妈只是单纯让我带你出来培养培养感情，还是打算让你今晚在外面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