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赴星河

    
    说到这里，袁叔顿了顿，才又接着道：“皮卡司机我也查了，是个患了基因病的重症病人，治不好，活着也是白受罪，这种人不怕死。后续的，弄清楚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这阵子，你先不要出门。”
    这还不明显么？那皮卡司机是冲着向晚来的，只是当时向晚没在车上，就阿岚一个人倒霉了而已。
    先是刺杀安芸华的人自尽，又是一个患重病不怕死的人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撞上向晚出行的车，哪有这么多巧合？
    就怕这次又是跟上次一样的死无对证，查不出结果。
    晚上安芸华做完康复训练，控制着轮椅敲开了向晚的房门：“晚上没吃饭，不饿？”
    向晚蔫儿了吧唧的趴在床上：“不饿。”
    安芸华叹了口气，挪动到床边：“妈妈知道你心里不好过，阿岚会没事的，我已经让袁叔交代医院了，不管花多少钱，都得好好治。”
    她不知道的是，向晚心里想的，远比她能想到的多得多。
    向晚握住母亲的手，撒娇似的：“我知道啦……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吧，阿岚不在，这几天我不方便出门，就在家陪你。”
    安芸华没觉察到什么不对劲，他们这样的家庭，出门带着贴身保镖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旦被绑架，能花钱消灾则好，万一被撕票，有再多钱都没处花了。向晚的贴身保镖现在躺在医院，暂时不出门说得过去，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一晚上过去，向晚总也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她便打给阿辰询问情况。
    阿辰像是没睡醒，打着呵欠：“我在刘金贵家附近蹲守了一晚上，刚换班回家睡下，你放心，要是背后有人指使，肯定能查出蛛丝马迹的。上回伤了夫人的那家伙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查不出什么来，这个刘金贵应该好查。”
    “刘金贵？”向晚反应了两秒才想到这是那个撞了阿岚的皮卡车司机的名字：“行吧，你先休息，回头有消息了告诉我。”
    挂断电话，她心里烦躁不已，只能用一次次的深呼吸来调节。
    她不怕死，但她怕母亲一起被牵扯进来。
    老黑辞职之后，左星云手底下的人办事的效率明显低了不少，但在两天后，还是查到了蛛丝马迹。
    左星云来向宅吃饭，跟向晚在庭院里单独聊这事儿：“那个撞了阿岚的刘金贵，家里母亲携带基因病，他母亲四十多就发病死了，家里剩下一个年迈的老父亲和一个兄长，以及年幼的妹妹。他和兄长都被遗传了基因病，妹妹没有，现在正在上大学，学习还不错。
    因为兄弟俩治病，这些年家里穷得叮当响，这病没法儿治，只能拖延时间，活一时算一时。他自己早两年就放弃了治疗，把钱和活下来的机会留给兄长，还有供妹妹上学，他快死了，就算没有这场车祸，他也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向晚抓住了重点：“所以他很缺钱，有人找到他，用他仅剩不多的寿命，换我死？”
    “是。”左星云眼里布满阴鸷：“我的人查到了给刘金贵妹妹卡里打款的人，是陆天明手底下的一个人的亲戚，还是远房亲戚。绕了这么大的弯子，他以为我查不出来。”
    向晚深吸了一口气：“陆天明，他有什么理由要我死？是因为我跟你搅和在一起，还是他从前跟我爸闹过什么不愉快？亦或者……是为了徐璐？真没想到，他都这把岁数了，还是个恋爱脑。”
    左星云没说话，陆天明的目的当下还不好说。
    这时，安芸华叫他们吃饭，他们只得暂停谈话，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餐桌上，安芸华对左星云说道：“星云，春节你来家里一起过啊，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也没意思。”
    左星云有些迟疑，安芸华不想给他拒绝的机会：“我让人把你以前住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就这么定了，一家人在一起才热闹嘛。”
    “不了，年夜饭一起吃吧，虽然有年假，但国外的客户没有过春节的概念，年假期间我还得见几个客户，消停不下来。”
    左星云一副他也不想这样的模样，很为难，又无可奈何，眼底还带着几分歉意。
    这样一来，安芸华倒是不好再勉强了：“哎……真是的，跟你叔一样，忙得人影都见不着，他要是春节都不回家，我跟他没完。以后结了婚你可不能这样，一切以家庭为重，钱是赚不完的，够花就行了。”
    向晚和左星云对视一眼，默契的保持沉默，她爸不会回来的，不知道还能拖延着瞒多久……
    吃完饭，安芸华在张妈的帮扶下开始康复运动，学着自己借住拐杖走路。
    拐杖有好几副，都是左星云让人定制的，就因为这，安芸华对这个未来女婿的评价很高，有事儿没事儿就夸几句。
    向晚总担心左星云在母亲眼前晃悠多了会出事儿，迫不及待的把他拉到房间关上门：“我妈一直以为我爸出差了，不知道还能瞒多久，瞒不住了怎么办？我好怕她再发疯……”
    左星云斜靠在墙边，似笑非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干嘛为了还没发生的事忧心？你急吼吼的把我拽你房间，不怕你妈多想？”
    向晚笑着白了他一眼：“身正不怕影子歪，什么也不干我怕什么？对了，之前在旅社刺杀我妈的那个人，背地里会不会也是陆天明指使的？”
    左星云神色恢复了正经：“只能说很有可能，但不能确定，你放心，能查到我会查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向晚问出了最关键的。
    左星云走到窗前点了支烟：“新账旧账，一起算，也该算了，不然老看着他蹦跶，我心里也不痛快。”
    向晚抱起年年，一边撸着猫，一边似不经意的说道：“那要是徐璐要保陆天明呢？以徐璐跟陆天明的关系，说不好……”
    “我想除掉的人，谁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