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眼睛啊!
好像,我日日都能看到他?
苏娆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寂静的夜,有奇怪的轰轰声传来,苏娆回头去看,却被强光照得张不开眼,随即,看到有辆橙色的越野车朝自己疾驰而来。
“咣当……”
随着这声巨响。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大花猫,喵呜喵呜叫着,冲上来抱住了黛安妮的腿,就亲昵地撒起娇来。
“哦,小家伙,别来捣乱。”黛安妮训斥着小花猫,脸上却露出怜爱的神色,在花猫毛茸茸地脑袋上抚摸了几下。
“咚咚咚……”
有叩击房门的响声。
黛安妮迅速将韩昊轩放到床上盖好,问道:“谁?”
“黛小姐,韩少的电话……”郑浩南的声音。
这个无孔不入的死苍蝇,怎么追到昊轩的卧室来了!
黛安妮心中十分不悦,但也知道韩昊轩对于影响集团发展、打乱自己计划的人,手段向来是冷酷无情的,只得说了句:“进来吧。”
她一边说,一边脱去外衣,和韩昊轩一起钻到被子里,做出熟睡才醒的样子。
随着稳健的脚步声起,郑浩南的身影出现在了黛安妮面前。
当看到黛安妮和韩昊轩衣衫不整地睡在一起,郑浩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黛安妮冷冷瞥了一眼郑浩南,问:“谁的电话?”
“集团内部有急事,要韩少马上过去……”郑浩南说着,将手机递了过去。
黛安妮立马将号码回拨过去,直到听到对方熟悉的声音,才确定,郑浩南没有说谎。
不慌不忙披衣起床,临出门的那一刻,不忘回头一笑:“郑先生,我可把昊轩交给你了!他要是敢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可知后果是什么!”
“只要黛小姐愿意,没有人可以动得了韩少。”郑浩南话中意味深长。
黛安妮心头一惊:这个姓郑的家伙,他都知道了些什么?
昊轩,知不知道他两次遭追杀都是我找人干的?
不过,我袭击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我如此爱他,怎么忍心让他受一丝伤害呢?
“郑浩南,你都知道了些什么?”黛安妮额上冷汗都出来了。
“黛小姐,我只不过随便提醒一下,其实,我对任何有实力制造事端的人,都说过同样的话。”郑浩南坦然地笑着。
“记住你该记住的,遗忘你该忘掉的。”黛安妮笑得迷人:“你要明白,我才是昊轩最可信任的枕边人。”
“是吗?”郑浩南颇具玩味的一句话,惹得黛安妮大怒。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个郑浩南真的是处处为韩昊轩着想,这世上,除了他,没有人可以接近心机叵测的韩昊轩!
想到这里,黛安妮语气软了下来,将一叠照片摔在郑浩南面前:“你怎么跟我解释,昊轩为了一个女人,竟致自己安危于不顾!”
郑浩南瞟了一眼,照片上正是韩昊轩为救苏娆而身受重伤那一幕,挠了挠头,说:“黛小姐,有些人就是为了制造事端博取众人眼球,而一切都是媒体捏造出来的谎言。”
“照片都出来了,你还敢说一切都是捏造出来的?”黛安妮冷笑着说:“照片上的女子,是不是就是刚才走出去的那个郝婧彤?”
“黛小姐,你难道竟忘了,郝小姐可是韩昶的未婚妻,也是韩少计划中一颗重要的棋子,韩少怎么可能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连性命都不要呢?”
郑浩南振振有词的言论中,未尝不夹杂着一丝调侃,言外之意中,似乎是在说:韩少这些年来,身边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又在担心着什么?!
听完郑浩南的话,黛安妮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是啊,这数年来,一直是自己陪伴在昊轩身边的,他的一切,自己不都是了若指掌吗?
他们正在说着话,却见床上的韩昊轩身子微微颤栗,似乎正在与梦中恶魔作斗争。
黛安妮顾不得跟郑浩南理论,忙俯到韩昊轩身上,叫道:“昊轩!昊轩……”
隐隐中,韩昊轩感到自己独自被困在海上花园,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都是腥咸的海水。
一望无际的黑暗,血红的搏杀,韩鸣电闪中,自己独自一人惊涑,没有回家的路。
循着一丝亮光,韩昊轩慢慢走向沉静的湖。
湖畔,有个身着紫色衣裙的少女,在茉莉花丛中朝自己展颜微笑:“烨华,哥哥……”
那是家的方向!
……
有呼唤自己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响起,韩昊轩用力睁开了眼,看到黛安妮正偎在自己胸口。
“昊轩,你终于醒过来了……”黛安妮哽咽着扑在他的怀里:“我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
韩昊轩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因病重虚弱,没有说话,只冲她摆了摆手。
“韩少,集团来电……”郑浩南上前一步,说。
黛安妮知趣地退了出去。
“韩少,您要当心――对于身边的人,也不要放松警惕……”郑浩南话里有话。
“浩南,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其实,我什么都明白……但,终是我对不起她,因此,才如此放任不理。”韩昊轩缓缓坐了起来,凝视着郑浩南的深邃眼眸中目光十分复杂:“只是,什么都是有底线的――触动了底线,一切都将崩溃!”
郑浩南总怀疑韩昊轩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是他的想法很少有人能揣测得出,那么,索性就适当糊涂一些吧!
“准备一下,我要回韩家。”他简短地说出这句话,开始起身穿鞋。
橙色的兰博基尼车,缓缓驶入法国画家阿兰所住的公寓。
阿兰将苏娆抱到铺好的床单上,只打开了一盏壁灯,静静地观察着沉睡的“丁香姑娘”,捏了捏苏娆的鼻子,又揉了揉她的脸,轻轻呼唤:“我美丽的女神艾梅,赶快醒来!”
苏娆,你不可以心软,你不可以为他感动!
你要明白,他是你的小叔,你是他的准嫂嫂,而他,和你的准老公有深仇大恨,你就是一枚他可以利用的――棋子!
但是,心――为什么会阵阵颤栗?
“我想见你,你在哪里?”
韩昊轩的声音中有一种压抑的狂乱,又像是一种试探,一种依赖,令苏娆听在耳中,阵阵心酸。
“我现在不方便……”
简短的话语,尽量做到冷静!冷静!
“艾梅,你怎么哭了?谁的电话?”阿兰推开门,惊讶地叫道。
“没有,一路被风吹了,眼睛有点干涩……”苏娆说。
“你病得这么厉害,多休息休息,不要再干任何事情了。”阿兰心疼得夺过手机,挂断了电话,将手伸过来,示意苏娆将温度计递过来。
听不到昊轩的声音,苏娆心中空落落的难受。
“呀,体温三十九度!”阿兰惊叫了一声,将手中药碗递过去,心有余悸说:“幸而,你遇到了我,不然烧坏了身子,还怎么做蒙娜丽莎第二?”
喝下阿兰配置的药水,苏娆感到身体好了许多,就微微闭阖双眼稍作休息。
半晌,忽然感到空气中的异样,好奇地睁开眼,看到阿兰正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脸。
“刚才,为什么要说谎?”阿兰神色有点严肃:“是不是被可恨的男人给骗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这句话,激起了苏娆许多沉重的思绪,但她努力笑了笑,摇头说:“没有,只是家人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哦,美丽的艾梅居然被家人欺侮,这怎么可以?”阿兰眉头微蹙,似乎下定了决心,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一起回家,可以一边为你治病,一边共同完成我们的举世名画。”
介意?我怎能不介意呢?
你,一个陌生人,我甚至连你的底细都不清楚呢!
似乎看出了苏娆心中所想,阿兰沉思了好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说:“艾梅,你病得很严重,但,请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我想只有随时在身边,才能给你很好的医护,而你不必谢我,只需做我的专职模特就好。”
“既然天色不早,而且我的病情已经有了稳固,我想该是离别的时候了。”苏娆从床上坐了起来,对阿兰微笑着说:“我愿意成为你的朋友,以后,有缘,自然还会见面。”
阿兰脸色有些不悦,但还是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停车场里一切照旧,但不知为什么,苏娆总觉得这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茫然四顾,有团黑影在月光下渐渐退缩。
兰博基尼开到半路,忽然莫名其妙地熄了火,阿兰嘟哝着下车去检查。
忽然,有一辆银灰色的越野车,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飓风般朝兰博基尼冲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越野车在兰博基尼旁边停下,“嗖”地跃下一名黑衣人,以迅韩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拉开车门,将惊愕中无力挣扎的苏娆横抱在了怀里。
“住手!”阿兰边大声喝止边冲上来,却不料那股黑色飓风竟然如鬼魅般迅速消失了。
“撞到鬼了!”阿兰怔了半晌,才想起来打电话报警。
“明天,就是你和韩昶新婚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做弟弟的,心里怎么会不高兴?又怎能不为你们祝福?”
他的口中含着淡淡的酒气,总使苏娆心中产生一种幻想:即使行为不羁,韩昊轩也从来只是一个优雅的绅士,他今夜如此放浪,想必是被黛安妮那个小贱人给灌醉了!
明日就是我和韩昶的大婚之日?
哦,韩昊轩今夜如此,却原来是因为这个!
若是不喜欢,自然不会痛苦;他如此,自然是在意……
熟悉的乐曲,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
生命中
不断地有人离开或进入
于是,看见的,看不见了
记住的,遗忘了
然而
看不见的
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
记住的
是不是永远不会消失
……”
这首浪漫悦耳的钢琴曲,激起了苏娆对往事的回忆,不由得怔了一怔,眼角有湿湿的东西滑过……
“昊轩,那个美丽的小妞失踪了,我想报案,却不知她叫什么,家住哪里,你知道吗?”电话中,传来阿兰焦急的声音。
“你问苏娆吗?放心,她已经被人接走了。说不定,现在正在跟老公亲热呢。”韩昊轩一边挂断电话,一边猛地一踩油门。
一言不发,凌乱的碎发遮挡在额前,变幻莫测的烟圈,遮掩着他脸上的表情,窗外摩天大楼上闪烁的霓虹灯在他身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苏娆忽然有点心疼,但感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和距离,横亘在二人面前,只觉得沧海桑田,已是咫尺天涯。
“咚”的一声,惊得苏娆心中一跳,循声望去。
韩昊轩重重拍着方向盘,紧咬嘴唇,却是没有说一句话。
似是发觉了身边的异样,韩昊轩缓缓回身。
“苏娆!苏娆!我……”随着这一声声呼唤,他的眼睛中有熊熊的火炬燃起。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猛地倾了下来。
失去了控制的越野车朝路边花坛直飞了过去,“咚”的一声撞到了广告牌上,来了个侧翻,后面的油箱发出了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浓烟,瞬间燃遍了深蓝的夜幕。
暗夜,刺骨的河水,苏娆一个人在奔跑,看不到低的黑暗。
“小姐!小姐……”急切的呼唤声在耳畔响起。
苏娆缓缓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卧室床上,柳妈正一脸焦急侧立在一旁。
看到她苏醒过来,柳妈眼中射出惊喜的目光。
“小姐,你怎么到九华庙那么久?太太和先生都很着急。”柳妈问。
苏娆一愣:庙?我何时信了佛?
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据说红叶信佛,而且经常到九华庙里烧香还愿,大概正是何峻为掩护自己,而编造了谎言。
因为他认为,说是去烧香拜佛,大约可以免遭红叶的怀疑和训斥,也能增进二人关系的融洽。
可我,隐隐约约记得昏迷前那一瞬,汽车撞到了广告牌上,侧翻了,油箱断裂,似乎还发生了火灾……
我怎么到了这里?而且,居然还毫发无伤?
该不会,是那个可恨的韩昊轩大难不死,把我背回来的吧?
苏娆正在胡乱猜测,听到柳妈说:“小姐,阿兰先生对您的病十分挂念,说要是醒过来了,让我跟他说一声。”
“阿兰?”苏娆心中一怔,面上却若无其事:“他也来了吗?”
“哦,阿兰先生说在路上巧遇到了雨中忽然晕倒的你,就顺路带您回来了。他说为您已经服了药,高烧是退了,但还需继续观察治疗。他可真是一个好人啊!”柳妈关切地望着苏娆的脸,说:“明天,就是您和韩先生大喜的日子,也许过不久就会双喜临门,小姐万事一定要当心啊。”
自己和阿兰倒是真的在雨中相遇,这句话倒是实情!
结婚?为什么我听到这两个字,心中就有点忐忑不安呢?
“阿兰先生呢?”苏娆问。
“阿兰先生正在和先生、太太交谈呢。”柳妈叹息了一声:“唉!太太就像是二十年前失去亲生女儿郝婧茉一样,伤心难过,一直在唉声叹气;韩先生虽然保持沉默,但从那眼神可以看出,心中十分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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