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否认,他确实知道什么时候该叫他爸爸,什么时候不该叫。合着老头坑他时,他叫了他爸爸,在外人面前时他也叫他爸爸,但是他会区分谁知道真相,然后在那人面前老老实实唤他叫叔叔。
“小家伙你在干嘛?”
他蹲下身子看刘向晨可爱的模样趴在草地上,看着他微湿的衣服,下瞬他把他捞了起来。
这个孩子他就真的无法讨厌,不全是因为他长得像他。很多时候他看着自己都会产生厌烦情绪,可是看着这个小可爱,和他外表如出一辙的他,他一点都不讨厌。
“叔叔,帮我抓蝈蝈。”
“……”某人无语。
他小时候都没有抓过,现在这么大了,是不是太那什么了。
“邢斯,讨好他,不然我会生气的。”
老头子沉了沉声音,他可没忘他被他的宝贝孙子操纵媒体‘陷害’他那回事。
“……”某人再次无语。
“叔叔,你好厉害,这个蚂蚱编得好漂亮,我好喜欢。大蚂蚱是叔叔,小蚂蚱是刘向晨,那刑爷爷和我妈妈的呢?”
手上拿着两只已经编好的草编蚂蚱,刘向晨高兴坏了,满怀期待的看着刑斯。
刑斯躺在草地上,一点都没有动窝的意思。
小鬼好可恶,为了不要抓蝈蝈,他才编了两个蚂蚱出来,还要他编?
“别吵,叔叔要睡觉。”刑斯厚颜无耻开始挺尸。
“可是,”刘向晨有点不甘心。
“爷爷和你妈妈不是在弄盆景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两个人就编两个嘛,还不行?小孩子果然难伺候,刑斯哼哼着。
刘向晨撇了撇嘴,转动着眼珠子,随即贼贼的笑了起来,在地上拔了跟草,凑到刑斯近前,拿着草对着他的面部就是一阵挠痒。
嗯?感觉到不适,刑斯翻了个身,大手一捞,立马就抓住了元凶,害得刘向晨咯咯大笑着尖叫起来。
“臭小子。”
刑斯叭叭就在刘向晨的小屁p上拍了几下,本来就不是很重,结果愣是被臭小子使坏,向不远处的邢天慕告了状,边告状还边得意忘形的看着刑斯。
“爷爷,叔叔打我,呜,呜,呜呜呜。”
跟着就有模有样的学哭,两只小手抹‘眼泪’。
哈哈哈,邢天慕被他逗乐了,故意板起脸数落起刑斯,然后罚他为刘向晨“做牛做马”,当马骑。一时间花园里便全数是大人小孩欢乐的笑声。
刘向晨不只逼着邢斯陪他玩抓蝈蝈,还要拿他当马骑一阵折腾,玩累了硬缠着要他大秀厨艺。拗不过他,邢斯老老实实跑进厨房,当了一次‘厨娘’做早餐,惊得刑天慕下巴都要掉了。
所谓一物降一物,某物何必长得像某物,这不,就被奴役上了。
关键是老头子那句话管用,你不讨好小家伙,他还真不原谅他,邢斯只能忍气吞声。
“粥来了,老头你的中餐,刑漫你的西餐,小子你的不东不西……”
由于刘梦涵和儿子都点了同样不东不西的中西搭配,邢斯最后想要训人的话被生生咽了下去。
呵呵,刑天慕乐得合不拢嘴,这还是他吃的孙子第一次做的东西,还全是托了小家伙的福。刑漫经过昨晚的事已经显得平静了许多,气色不错,她默默的吃着东西。
“刑漫阿姨好瘦,要多吃点。”
小向晨的关心,让她微微一笑,继续吃她的东西。
这小孩好像真的不会记仇,昨天她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现在想想,是她过了。有个吵吵闹闹的小孩在家,感觉不错。
乔雨欣下楼,盯着和谐开心的一群人,与其说是一群人,更是是一家人,她越发沉默了。
刑家不曾这么热闹用餐过,小家伙的出现,连平时周末都不过的邢斯都休息留下来陪他了。一个小孩子的到来,能改变这么多,叫人不敢相信。
“雨欣醒了,快,来尝尝邢斯做的早餐,这种时候可是很少有的哦。”
刑天慕招呼着,似乎除了他再没有人想要开口。
乔雨欣看向邢斯,他只是低头吃他餐盘的食物,偶尔会抬头帮小家伙切香肠,和把煎好的鸡蛋弄好让他吃。他的动作很认真细致,不时拿餐纸帮小东西擦脸上和嘴角的油渍。以前的邢斯不会这样。
“刑斯哥哥不上班吗,我记得你一直都不过周末的。”
乔雨欣幽幽的坐了下来。
刑斯不吱声,邢天慕赶紧替他接话,打破尴尬。
“呵呵,是啊,刑斯几年都没有一次周末休息,今天破例,这还不是向晨出现的关系吗。‘父子’两间的交流总比生意重要是不是。”
“咳……”
慢条斯理吃早餐的刘梦涵,被粥呛了一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她望了望他们,“抱歉,粥太烫了。”
何止烫,简直已经要命了。
这儿子算是被刑斯抢走一半了,不知这场戏要玩到什么时候,她可不想把儿子赔进去。
昨天她跟他谈离开的事,刑斯居然给她玩转移视线,八成是利用她利用上瘾了。上次儿子在公司哭,她也想说离开的事,也许那个时候刑斯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他没给她机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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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耳的电话铃声在远在大洋彼岸的阿拉斯加响起,手中拿着一本杂志看得出神的人儿微微皱了皱眉,精致的脸庞陷入一阵冥思。
杂志上优雅高贵的男人熠熠的笑容显得格外刺眼,深深打在她心坎上。斯,你等不了了吗,连婚礼都不再为她而留。
“姐,你到底要不要回来,再不回来你就真的失去那个男人了。”
妹妹电话里的声音咆哮带着愤怒,连向来冷静的妹妹都如此,怕是自己在邢斯心里的地位岌岌可危。
“可是我还想拍完这次的广告代言再回去,就一个月的时间。”她淡淡道。
“**,我为你的事专程从美国赶回国内打探消息,你居然……”
“你到底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还年轻,邢斯还会一直耐心的等下去,要知道你走的时候,并没有给他任何承诺,你们到目前为止连男女朋友都不是,没有多少个男人能忍耐这么久。”
电话嘟嘟挂断,她愣了。妹妹第一次挂她电话,第一次朝她讲粗话,乔离欣心里一下子便乱得一塌糊涂。
早餐过后,一转眼,刚刚还笑不拢嘴的人,转眼又变成孤独的老人。邢天慕修剪盆景的背影,让刑斯陷入一阵愧疚中。
他满心复杂的走近他,百般思量之后,他终是开了口,“爷爷,对不起。”
手中的修剪工具抖了抖,刑天慕没有回头。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矫情起来了,不像邢大总裁的作风。”
刑斯眉头微蹙,“再怎么样我都是你孙子,”转而换成微弱的言语,“老头,我随便找个女人结婚了吧。”
与其说是一种述说,不如说是一种叹息。
眼前这迟暮老人,让他回忆起儿时的快乐与辛酸,那些欢乐与艰辛交织着,却始终抹不去,抹不去那份爷孙俩共同的过往点点滴滴的记忆。他忽然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也不在乎了。至于有些人,不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他本就不该奢求,眼前的才是他该珍惜的。
如果想要他结婚,他便找个女人结婚,如果想要重孙,他也便满足他,让他不枉此生,不枉对他的期待,如此就够了。
刑天慕动作的手又是停顿,“这可不好,要娶就娶自己喜欢的人,不要像爷爷这样。”
“爷爷还想着‘她’吗,可是我不认为‘她’值得爷爷这样。”
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爱过一个人,并且让那人有了他的孩子。相亲相爱这应该是别人都羡慕的事,最终却仍逃脱不掉对方家人的反对与拆散,让自己心爱之人,带着肚里怀了他的孩子嫁给了另一个男人,这是爷爷一生的痛。
而这痛还在延续,并没有因为那个人不在了而消逝。
这是刑斯第一次置评,关于那个已经不在了的人。那个人他从来都绝口不提,每当爷爷一个人悄悄躲在某一处,暗自黯然神伤思念时,他总是在想,不珍惜在一起的人反而更幸福,就好比爷爷喜欢的那个人。相反那些珍惜却得不到的,永远都是落寞神伤,就如爷爷。
“她都去世了,就不要再提她了。”说时,邢天慕已满口淡然。
“明天你和刑漫抽空陪我去个地方,爷爷好久没和你们两个在一起好好聊聊了。”
爷爷明显就是转移话题。去世了就可以不提了吗,就可以没有了伤疤?
也许她真的爱爷爷,只是因为家人的威逼而被强迫拆散,可是爷爷总是忽略了一点,总是为她开脱,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爱,那么孕育和抚养了爷爷的孩子这么多年,直到爷爷的孩子长大了,又成了父亲,并且她嫁的人早已不在,为什么她一直都不试着让那个孩子去接受他的亲生父亲,去与爷爷相认,难道还是因为嫌弃当初爷爷太穷?
是人总为情而困,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又有多少,他笑。
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一步一步靠近。那躺靠在树下的背影,在一片绿色中透露着落寞的忧伤,连一片掉落的树刘都要欲与之比幸福,而他与那片绿色的希望,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浑然隔绝。
有一种叫做疼惜的东西,慢慢渗进心头,刘梦涵有那么一刻想打消念头,不想再去扰他。
刑斯,一个她读不懂的男人。人前无懈可击,给人一种近乎完美的感觉,可是谁又能进得了他的真实内心,读懂他背后的忧伤与落寞。
“刑总。”刘梦涵轻轻唤了一声,他未回应,靠坐在树下,或者是没听到。
刘梦涵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以往她总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至于让自己过分越矩,就像现在这样突然坐在他身边是极少的。
刑斯转过头来,嘴角爬上一丝苦笑,“刘梦涵,你一点都不可爱。”
他像是猜透她会开口说要离开,苦笑着。
所有的人都想要离开他,离欣走了,莫言也‘走’了,就连他身边的保镖也要走了,离开他。他扬头看了看头顶长满绿荫的树,不无感概。
这是他和韩莫言当年种下的树,一晃眼都这么大了,结了果,却再也没有种果人来采摘。
“我很抱歉。”刘梦涵犹豫着开了口。
刑斯不解的看向她,语句带着自嘲,“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或者应该换我来说。”不征求对方意愿,将他们母子作为棋子的人是他。他从来都不曾这样,不曾这样无耻过。
他迷茫的望向远处,“刘梦涵,等我几天,过几天我会向媒体澄清一切。这几天我会放你的假,这期间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下爷爷。如果你想搬回原先住的地方,也请记得有空的时候,带小家伙来看看爷爷,这是我的私人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刑斯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才说完。就好像一个累得走不动的人,在一片无人的戈壁滩,用尽仅剩的一点水,然后挣扎着走完最后坚持的几步,就干脆任其发展,不再加以意志强求,颓败,完全看不到一点再想要抗争的迹象。
“刑总,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一个人的颓废,也会连带影响到另一个人的心境,使其烦躁,刘梦涵多少是有一点的,只是她更希望面前的人振作起来,摆脱掉这段时间在他身上的阴影。
关于这段时间刑斯低迷的原因,多少是因为韩莫言,再加上感情上的纠葛,刑斯一时还走不出那堵迷墙。如果宴会上那次枪击事件,她处理得再好点警惕一点,就不会发生现在刑斯这种颓废感状况。他是想韩莫言了。
自从上次中枪事件后,刑斯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从刑董事长口中也听说了刑斯以前和韩莫言的事,他们俩就像亲兄弟一样,怪不得韩莫言的离开,对刑斯的打击那么大,何况是亲手打死了对方。
因为自己替刑斯挡了子弹,邢天慕私下里还代刑斯向刘梦涵道了歉。如果当时刑斯不是心中有阴影,就不会害刘梦涵替他中弹受伤。
“叫我刑斯。”
“我……”话全数在刑斯将她的腿拉伸,将头枕在她腿上戈然而止。
刑斯安然的枕在刘梦涵的腿上,静静地闭上双目。
睡颜下,他嘴角微弯,平时的肃然与冷冽,在这一刻祥和露出微笑,融入周围的安然寂静中。
风轻轻吹着他的头发,凝视那张脸,那还留着少有微微痛楚,带微笑表情的面部,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倾巢而来,这种感觉很强烈,似乎很熟悉很熟悉,可是仔细想想又什么都没有,刘梦涵甩了甩头,让自己静下来。
一觉醒来,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特别安稳,整个人神清气爽,刑斯满脸都是愉悦的笑容深刻上扬。深墨色的眸子扫视着四周,然后停留在了倚靠在树旁,似乎已经入睡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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