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小衣她们出事了?”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抓起区林虎
的衣领问道。
区林虎涕泪纵横,断断续续地说道:“早上我跟古姨还有小衣赶着马去码头
接货,古姨说今天到的货有点多,让我跟做木材生意的柳大叔借了五匹马。好不容
易把东西都装上马背,却从船上下来五个人,要我们把马全留下。不论古姨怎么说,
那伙人都不依不饶。我过去找他们理论,却被那伙人打了一顿,古姨让小衣赶着马
先跑,可还没跑多远就被他们给抓住了。那伙人说要把小衣卖到中州龙凤阁去做歌
女,我好不容易抢到一匹马,才逃了回来!”说完便伏在柜台上放声大哭。
怎么会遇上这种烂遭事。古姨说过,岛上民风向来淳朴,数十年来,即便有外人到这
来做木材生意或是挖矿,都能跟岛上居民们相处得十分和谐。偏偏现在遇上这么几
颗败坏风气的老鼠屎。当下时间紧急,也不容我多想,只能先赶过去看看情况,无
论如何不能让那帮人把小衣给掳走!
我对着还趴在桌上大哭的区林虎喊道:“先别哭了,你快去集合村民,请求
他们赶紧过来帮忙,我先过去看看!你骑回来的马在哪里?”
“呜呜呜....就...就拴在门...门外的树上...”
“快特么别哭了,我先赶过去,你赶紧去通知村民们过来!”我大吼着,顺手
从门边抓了一根顶门的木棍冲出去,也不管自己不会骑马这一事实,解开马缰,笨
拙地爬上马背,将棍子斜插在马鞍上。紧紧地攥着缰绳,并在一只手上反复绕了
好几圈,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脚尖轻轻踢了踢马腹,大喊一声:“驾...”
胯下的马儿鼻子里呼哧着热气,将头甩了几甩,荡开四蹄便展开狂奔。从没骑过
马的我差点被这一下给掀下去。我吓得紧紧地贴在马背上。耳边呼呼风向,两侧景
物如幻灯片般快速倒退。就这样跑了几分钟,我觉得已有些慢慢掌握了骑马的技巧。
与骑摩托车不同,骑马带给人的感觉绝对谈不上舒适,特别地颠簸,一个不小心就
可能被颠下马去。必须控制好重心,将身体略微前倾,随着马的颠簸,控制好自己
的身形,更不能紧夹马腹。跑得一阵,我已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了,能试着控制缰
绳以指引马儿奔驰的方向。
区林虎说他们是在码头出的事,那么我只需要顺着大路骑就能到达。大约疾驰
了一个多小时,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叶白帆,终于到了!
到得近前,我看见一艘巨大的木质帆船停泊在海岸边。岸上站着一大群人,似
乎正在争吵。听到马蹄声,纷纷朝我这边看来。我发现小衣和古姨也在人堆里,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幸好来得及时,她们还没被带走。我用力一勒缰绳,那马儿忽然一声
长嘶,人立而起。我毫无准备,当即就从马上滚了下去。这马高大雄健,我左手绕
着缰绳。于是岸边的人们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远处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在近处
骤然急停,马上的骑士勒僵示意,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鸣。本应是一幅多么
帅气的出场秀,可眨眼间就看见一个人从马上滚了下来,一只手还吊在缰绳上,整
个人被吊在一侧,四仰八叉的挂在那里。马儿浑然不知,已悠然自得地垂头吃着地
上的青草。
我感觉脸上如同火燎过一般热辣辣的,这人丢得有点大了。可眼下事态紧急,
我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淡定地解开手上缠绕的缰绳,取下棍子。朝人群走过
去。
我看见古姨和小衣被两个彪型大汉控制着,周围一群人正围着他们,其中有好
几人我比较眼熟,似乎都是岛上的老百姓。小衣看到我,开始奋力挣扎。古姨衣衫
不整的站在小衣旁边,脸上隐隐能看到红彤彤的掌印。这群人渣竟然打女人!我紧
紧攥住木棍,大踏步走过去。
小衣脸上泪痕清晰可见,见我走近,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古姨皱着眉头,情绪低落地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去,多叫点人来帮忙,他们暂时不会对我们怎
么样!”我还没回答,其中一个光头大汉已回身给了古姨一个巴掌,骂道:“他
奶奶的臭娘们儿,叫你多嘴!”
我忍不住大吼道:“给我住手,一个大男人,哪来的脸敢对手无寸铁的女
人动手,你爹当年也是这样打你和你娘的吗?”
光头闻言大怒,骂道:“哪来的小逼崽子,找死是不是!”撸起衣袖就要冲过
来。却被另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拦下。
黑袍斜着一双怪眼盯着我,冷笑道:“这位小兄弟,活着不好吗?这世上很多
人短命,都是嘴巴惹出的祸,小兄弟不知道吗?
我冷笑道:“我知道啊,那些欺男霸女,恃强凌弱的倒是命长的很,没办法,
老天爷眼睛就是这么瞎!”
光头男子怒道:“小逼崽子自己找死,可怪不得爷爷我!”说完从腰间拔出一
把褐色弯刀,几个跨步就到了我面前,当头直劈下来。
我认识这种刀,游戏里的初级武器“八荒刀”,也就一般般。看来眼前这胖子
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我一边往后急退避让,一边思索如何应对。我是个没有任何武术根底的宅男,
平时就连第八套广播体操都做不全,硬拼是肯定不成的,只能智取。
光头一刀不中,虎吼着又是一刀从左上至右下斜砍而至,这一下来势迅疾无
比,我还没来得及跨出半步,刀锋带着凌冽的寒气已至面门。眼见这一刀已是万难
避开,开膛破肚之祸便在当前。我不禁痛悔自己太托大,眼前这光头至不济也是练
过的,说什么也比我这废宅强何止十倍,这回可玩儿脱了。
我把心一横,闭上眼睛,死就死吧,说不定这一死还能回到现实中呢。但求
生的本能还是让我继续往后跨步,同时将全身劲力贯注至右手,木棍从右下方斜撩
而上。
耳边传来如同火焰燃烧般的猎猎声响,同时人群中也爆出一片咿呀的惊呼。我紧
闭双眼等死,而冰凉的刀锋却迟迟没有落在我身上!迟疑着睁开眼睛,发现光头
男子双目圆睁,一动不动的杵在我面前。一张扭曲的脸上,尽是无限的震恐和不可
置信之色。我吓了一跳,担心光头会有什么厉害的后招要爆发。急忙退开十余步。
却见一条血线,缓缓地从光头左腰开始渗出,并越拉越长,直至面部。血线越拉越
长,越来越粗,随着一阵骨肉剥离之声响起,光头汉子身体一分为二,剩下半截身
躯原地站了片刻,轰然倒下,鲜血和内脏流得满地都是,腥不可闻......
我被眼前这幅骇人的场景吓得呆住了,这...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是有哪位
高人出手救了我么?
黑袍男子呆在当场,作声不得。抓住古姨和小衣的两名大汉以及另一个
同伙却已吓得瘫软在地。古姨和小衣也被这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尤其是古姨,用
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沉默了半晌,黑袍男子脸色苍白,颤抖着身体走到我面前深深一揖:“在下有
眼不识泰山,万没料到岛上竟有如此人物!适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马匹和货
物,我等即刻如数归还。从今往后,穷在下有生之年,绝不敢再踏上落霞岛半步!
”说完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包袱递给我,俯首道:“这是在下一点微末心意,但作赔
礼之资,还请勿怪,恕罪则个!”
我一脸懵圈,什么玩意儿这是?我什么也没干啊!黑袍男子见我不接,颤抖着
将包袱放在地上,低声道:“我...我等可以走了么?”
这祸事端要走我当然求之不得,虽然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我也
还没蠢到连装傻都不会的地步。
我看着黑袍男子,点了点头。黑袍再次对我深深一揖,恭敬无比的说道:“在
下告辞了,前辈以后若是有空驾临中州,在下必倾尽家产相待,以谢今日不杀之
恩!”
说完便招呼剩下的三个瘫在地上的同伙起身,几人互相搀扶着走向帆船。黑袍
男子口中兀自喃喃低语:“烈火剑法...烈火剑法...从来只是听说,今日终于得见
了......”
围观人群脸上震惊之色未见稍减,大家似乎都还没能从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中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黑袍男子几人蹒跚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船边。
此时船老大已带着几个水手将拉货的马匹纷纷牵出,古姨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
着我,轻轻道出一句:“我果然没看走眼!”嘴角边挂上了一丝难得的微笑。随即
转身去清点货物。
我心中却是茫然一片。什么叫果然没看走眼?难不成我刚刚真的不小心弄死了
地上这死光头?刚才光头一刀砍向我时,我用木棍还击。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闭
上了眼。当时是有听到像劲风吹动烈焰的声音,难不成这动静是我搞出来的?那黑
袍男子走的时候说什么“烈火剑法”?
作为一个玩了传奇战士职业十年的骨灰级玩家来说,当然不会不知道烈火剑法是
什么。在传世所有战士技能当中,烈火剑法的威力,是仅次于组合技的存在。也正因
为这套技能威力巨大,所以它有冷却时间。而精通于战士玩法的职业玩家,都能在PK
当中精确地计算出烈火的出手时间,以便搭配其他辅助技能,达到对敌一击必杀的目
的。
但要说我也会,那真是打死也难以相信的事。这实在是太扯淡了。但却也有些兴
奋,如果我真的会烈火剑法,那我可就能直接跻身高手行列了,我看以后谁还敢说我
是废宅。至于到底是有高人助我,还是因一些未知的原因机缘巧合使出了这神技,我
知道凭我的智商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好在大家都没事,货物也没有
任何损失,我也懒得再去想。只是不小心杀了人,虽说是在游戏世界里,却依然感觉
双腿有些发软。
小衣低着头走到我面前,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噘着嘴说道:“原来你这么厉
害的。之前还假装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哼!”
这......我真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小衣突然一笑:“这
下好了,我家来了一个绝世高手,以后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怕了,哈哈哈,太好了!”
我见这小丫头笑着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泪痕兀自未干,就在不久前还危在旦
夕,这才过了多久就能笑逐颜开了,不得不说心真大。唉,女人......
这时大路方向传来群马奔腾的声音,却是区林虎带着几十个村民,扛着锄头扁担
等农具赶来营救。区林虎冲在最前面,想起这货刚刚在我面前哭得五花六道的我就忍
不住好笑。
一群人冲到附近,发现危机居然已经解除了,全都怔在那里。区林虎大喜过望,
迅速翻身下马,快步冲到小衣面前。一把抓起小衣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谢天谢地,小
衣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路上都要吓死了!”
小衣一把甩脱区林虎的手,撅着嘴道:“哼,要不是萧哥哥打跑了坏人,我哪有
那么容易脱险!要等着你来救我,我和娘亲早被掳远了!”
“什么?你说是他救的你?”区林虎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着我。我懒得跟他去解
释,走到一边去帮古姨整理货物。
远远地听到小衣的声音:“不是他难道是你?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我跟
你说啊,那几个坏人把我和娘亲抓住......”小衣添油加醋连比带说的描述着我的神
勇。
我有些无语,只好假装什么都听不见,默默的帮古姨整理东西。尽管心中还有诸
多疑问,但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看着忙碌的古姨和正唾沫横飞在讲故事的小衣,
莫名觉得一阵心安。唉,到底哪里才是我的最终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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