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该放弃的就应该放弃,而不是要一味地让自己手中实力损失在不必要的地方。”
张煌言想说这些,但是最后看到军中将士参随神色各异的表情,他却是无有可言。
“我等军营中人,国难之前自当挺身而出,哪怕对手强大而不能有所动容。”
最后丛张煌言口中表出来的,其实不是他的本心之言,可也也是无奈之下所取折中之言:“但是我山东布政司作为战防前线,若是真有闪失,则会危及后方安徽,乃至应天府王都,故而像此等小县,便是需要驻守,在本官看来,也无需太多兵力。”
“孔真会总兵,本官与你一万将士驻守此县,并与你临机应变之权,不求其他但求最大限度消耗洪堂军队之实力。”
“若是事不可为,本官也允你择机而撤之权,并免你失土职责!”
“喏!”
孔真会抬头挺胸,虽然刚吃了一场败仗但是他此时却是看不到丝毫气馁,反而多出了来几分肃容。
张煌言给予自己的权力已然很大,而对自己的限制更小,这便是让自己少了后顾之忧,专心致志地应对后方追击之洪堂军队。
然则其实这道命令的背后,张煌言他们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壮之举呢,他们这已是拿手下明军将士不值几个大钱的性命,去跟洪堂军队进行交换,哪怕二比一、三比一以上的比例,都是他们能够承受地代价。
“下关必不负大人期望,誓让洪门逆贼付出惨重代价。”
虽然孔真会看似慷慨激昂,但是实话说他们之间的言语里,几乎看不到自信的身影,甚至不如当年面对大清军队之时,至少于防御作战上他们还有几分底气。
“孔总兵其实也不用过于悲观,济南府城池失陷,与其毗邻黄河大渎有关,洪门人最强大之水师舰队以此为踏板,发挥其强大炮火优势让我城防工事成为空谈。”
“但是如今我莱芜县城城墙虽不如济南府城高深,大可洪门水师舰队火炮却也同样无法直击莱芜县城。”
“便是对方拥有陆战火炮,然则上次交锋我军固然大败,可本官也发现其大量炮火之宣泄弹药,或能对我军队肉体造成大量伤害,可是与城防而言,反而破坏不够,不足以对莱芜县城青石砖墙造成太大破坏。”
“至于其军中的大威力火器,因为运输途径等缘故,或许不会太多,故而孔将军若是布防得当,以莱芜城为基石未必不能給洪门军队带来巨大伤害。”
张煌言也不是没有其他想法,之前决战之时固然让其感到绝望,可是其敏锐观察力下,也同样发现了洪堂军队“没良心炮”的缺陷,并将其告知驻守大将孔真会,以安其心。
“末将知晓了!”
孔真会点点头应了下来,并将其记在了心中。
“至于我等,接下来在莱芜城中休整一日之后,便将继续南下,与济宁府城前构筑防御,以应对洪堂军队之南下。”
这也是张煌言他们所能想到的办法中,最为稳妥之计了。
自北方之地为洪堂占据之后,以及海禁重启,让明朝失去了太多的收入来源,尤其是与草原之间的分割,让这个时代或许还能与火枪兵一较高下的骑兵队伍,少了它最重要的资源--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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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堂军队之所以一开始其他地方皆不顾,也要将长城要塞掌控于手中,便是为了不给大明补充战马的机会。
当然,大明朝幅员辽阔,便是洪门将北方地盘占领,可也还有西北等地于草原接壤,西宁等原本被闯贼李自成占据据点,随之对方的失败,最后重新回到大明之手,如今也是明朝仅有可以提供战马之地。
不过西宁这些草原中,由于各少数游牧民族崇尚自由对本性,加上明朝实力一步步锐减,使得西北草原上的部族们对其渐渐起了轻视之心,而明朝想要从其地获得战马,也变得很是困难。
在张煌言看来,想要在野外与洪堂军队一战,明朝至少需要一支成建制地骑兵军队,再辅以大量步兵,方可成型。
而此时明朝军队里,却是自当年关宁铁骑之后便再没有了一支真正超过两万人的骑兵军队。
就连张煌言此时带来的十万援军之中,受众仅有地五千骑兵,也都是之前督师孙传庭,从其一万五千人的骑兵营里,给其匀出来的。
故而,现在兵力以无明显优势,且朝中后续援军无有踪影地情形下,张煌言他们想要继续阻挡洪堂军队南下步伐,那便只有从对方的缺陷着手。
“当然,我方不止于本部撤退,同时本官还要坚壁清野,凡济宁府以北的广袤土地上,不允许留下一户百姓,同时土地种植庄稼,不得有一粒粮食落入洪堂军队之手。”
“孔总兵,本官虽不会追究你最后溃逃职责,但是却也需要给你一个坚守时间,至少阻挡洪堂军队半月时间,可能做到?”
“能!!”
孔真会先是一愣,但是立马反应过来,以坚毅地神色给予回复。
“很好,只要你能办到此事,本官不但不追究你的责任,反而会为你请功!”
张煌言满意地点点头。
洪堂军队,或者说洪门一直以来的最大缺陷,便是他们军队数量、人口基数不足。
虽然,自从洪门占据了北方广袤土地之后,连同洪门在大元、吕宋等地的人口,总基数已是超过千万,可相比他们所占据的领土而言,这点人口便是用以开发他们占据土地都显不足,更别说从中征召壮丁入伍,壮大洪堂军队实力。
而张煌言通过锦衣卫搜集情报,以及实际交手时所观察到的洪堂第三军数量,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强大的军事实力背后,实则也是有着绝对的缺陷的,那就是数量不够多。
军队数量不够多,也就意味着哪怕明朝军队一次次交手,损失沉重,但若是能因此消耗掉对方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的兵力,那么也不能说没有收获。
相比洪堂军队,大明朝光是江南一带的人口,现在也有至少八百万户以上加上其中隐户等存在,从数千万人口中挑选几十上百万大军,并非梦想,所需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而且,洪堂军队数量的缺陷,也会给他们的推进带来一个很大的麻烦,而这个点麻烦对于张煌言,以及他背后的大明王朝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问题早在李天养曾穿越而来的历史中,就有过一个很明确地例子了,而这个军事案例地背后,确实是以兵力更少而强大的一方失败而告终。
张煌言所想到的御敌手段,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个规模浩大,且不容易执行四战术,那就是坚壁清野战术。
他想要以空间换取时间,既然洪堂军队的数量有限,那么他便放弃一些不重要的城池地盘,让与对方。既然对方占领了这些地盘,势必需要分兵占据这些据点城池,最后一次次的分兵之后,其实无形中便已经在削弱对方实力了。
等到对方实力削弱到张煌言觉得足够一战,或者说对方布局犯了错误,给予自己机会,那时便是自己反攻对方的时机。
而早这一战术背后,却又有两点尤其需要注意。
其中一点便是,放弃的土地之中,明朝官府绝对不能给洪堂军队留在太多的人口、物资,甚至就连驻守的军队数量也无需太多,否则便很可能让其从百姓、俘获军人之中予以补充壮大军力,为其添砖加瓦。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应天府王都中内阁大臣以及崇祯皇帝的态度问题,如果自己无法取得他们的认同与支持,只是继续放任对方一路南下而消极防御,势必会引起朝廷御史们的群起上谏。
这其实也是明朝很多有着足够认识,又足够聪明的将领们,都察觉到洪堂军队的缺陷,但是却不敢如此行事地重要原因。
但是张煌言却是敢于如此行事,一来自然是他自认为忠心耿耿,若是能以此计拖住洪堂南下步伐,为明庭征兵争取更多时间,或者干脆以此为契机,彻底重创洪堂这一支军队,他便是事后被朝廷问罪,那也是值得了。
二来则是张煌言朝中盟友,为其带来的王都诡异气氛:大明统治天下二十六载的崇祯皇帝,终归即将要驾崩了。
虽然这事还是一件绝密情报,可是在朝中诸位公卿大臣们耳目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据最新消息报告,崇祯帝在洪堂军队三路齐进,打响渡江战役之时,便已然因为此事而震怒异常,最后昏迷不醒,直到如今。
朝中内阁大臣们此时更多关注力还是在崇祯皇帝殡天之后的后事,以及继承皇位的太子等事宜上,却是少了几分因战事而被帝皇压力所束缚的情形。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按照计划在进行,只是在一番打砸之后,冲上前来护住自己财物的左亦乾,同时也被几个壮汉給狠狠教训了一顿。
绸缎庄请的两个伙计,没敢上前阻拦,红了眼下死手的壮汉们,一边砸着庄子里的货物,一边将左亦乾打的血流如注,面目全非。
左亦乾也是一条硬汉,他的全部身家都在这座庄子上,如今经济萧条,生意难做,说实话自己除了这个庄子之外,就没有其他更值钱的财货了。
弱受连这一个庄子都被人給破坏掉后,那对于左亦乾和他的一家子人来说,那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左亦乾也算是拼了性命了,死死缠住了其中一名打砸得最是厉害的打手,让其施展不开手脚。
对于这几名饿疯了,又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临时工作的打手们来说,此时此刻他们为了完成任务,获得应有的酬劳,没人敢于偷奸耍滑,这一两银子如今虽然在通货膨胀的苏州,算不得多值钱,但是也至少能买到小半石口粮,维持一家三口一月吊命之用。
而且,对于这些打手们来说,心中何尝不是充满了愤怒和不公:他们这些人整日为了生计而放弃了尊严,像一条狗一样任人呼来喝去;为了一份需要用命去打拼的工作,他们都需要挤破脑袋。
可是看看他们眼前这个家伙,因为他们投胎投的好,从生下来开始便衣食无忧,当别人还在为了一口稀饭而拼命的事后,他们却还在想着去欺辱别人家的妻眷。
打手们之所以一直以来,都将这些不公深深藏在心底,是因为他们还保持着最起码的良知和冷静的思维。
然而当他们突破了自己从小构筑的良知防线之后,接下来他们所可能做出的事情,会是连他们自己都想象不到的。
虽然民间禁止携带武器,然而像这种打到别人铺子里去的事情,为了防身,在场五名打手们,几乎人人身上都揣着一把简陋的武器:一根精心打磨了出尖利锋口的铁针、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得来充满了斑斑锈痕的菜刀。
被纠缠住了的那名打手,本来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就很是发慌,此时既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可能被四处巡逻的官府衙差給撞见,同时也很是烦心脚下这位死死抱着自己左腿不放的掌柜。
也没有多想,这名打手在数次摆脱纠缠无果之后,心一狠手一抬从长袖中抽出那把防身匕首,想也没想便扎了下去!
“啊!!”
当时便听左亦乾一声惨叫,随之一股血水顺着行凶打手抽出匕首的动作,撒向四周,顿时一股血腥之气漫涌而出。
“你、你干啥呢!”
其他四个正忙着打劫的打手,也被吓了一跳,大家也就不过是来教训教训这家铺子掌柜的,可没有想过动刀兵之事。
几人事出仓促之下,除了斥责这位犯了迷糊的同伙之外,接下来也就只剩下赶紧再捞一笔好处,夺下庄子里好几卷精美绸缎,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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