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琼歌微微点头,没有出声,走出内室坐在了外室的桌前,知月笑着将食盒里的东西端了出来。
“今日大小姐与各家小姐去了长公主府做客,心情甚好的回了府,令人做了许多吃食给小姐。”
知月总是会挑些事情与她说话,虽是自顾自的说着,但也比没人说话时感受到的压抑要好得多,更重要的是,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不会生气。
慕琼歌看着难得的佳肴,神色都不变,双眸一如往常一般,她拿起筷子,端起盛好饭的碗默默地吃了起来,依旧没有看知月一眼。
知月站在她身旁不远,静静地看着她吃饭,这次也和平常一样,即便是再丰盛的菜肴,她都不会露出一丝异样来,不多不少的饭量,吃好了就放下碗筷,让知月收走了。
而她吃完就会在院子里走上几圈,然后再回屋子里看书或是做些其他的事,鲜少会与知月说话。
知月看了一眼在还飘着小雨的院子里走动的慕琼歌,她收回视线默默收拾着没吃多少的一桌子丰盛的菜色,脸上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一如寻常一般收拾好后就走了。
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在院子里默默地走着的慕琼歌,不禁暗想:上回小姐出府伞坏了,待会儿去求一把回来吧。
第二日,那胖胖的二等管事又来了,这次拿来的是上好的宣纸与笔墨,让她画一幅画。
她没有回话,接过东西就回了屋子,一言不发的开始磨墨,稍想片刻便立即挥笔,画了起来。
又过了一日,她在想接下来如何下笔时忽然有些下不去笔,思索片刻便换了身衣裳就准备出门去。
她被扔在这座破院里不被人管束,虽然不允许出门,但是她经常被大小姐差遣却还是得出去,自是有她的大姐打点了一番,如今她从后门出府已是不被拦阻。
这种默许她不知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看了眼四周,低着头直接前往平常去的铺子了。
知月拿了些点心和茶水回来时却没看到慕琼歌,将小院寻了个便都寻不见人影,便去后门问人,才知她又出门了,她轻叹了口气,又转身回去了。
其实四小姐只要与她说一声,她都会替她去做的,何必要亲自跑出去,若是被夫人发现可是要挨板子的。
从被分来这个院子里已有三月余了,就连说话四小姐都没与她说过几句,她一开始很小心,但是后来发现不管她做什么,她都不会说什么,即使没人送吃的过来她都不会生气。
以至于现在,她只能看着情况来处理了,知月想,也许,她真的太习惯了,无依无靠的,明明是府里的小姐却连她都不如。
慕琼歌完全没有顾虑这些,她只是偶尔要出来透透气罢了。
她刚被扔到那院子的时候,没日没夜的吵着要出去,要见她爹,但是每天都被打个半死不活的扔回来,后来受的苦多了便认清了现实,索性不喊也不闹了。
只要好好呆着,她还是可以很平安的活下来的。大夫人虽然讨厌她,可是却没有要她死的意思。像现在,只要应了那几个人的要求做些东西,她还是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慕琼歌穿的都是府里的几位姐姐穿过的旧衣,即便如此,看着亦是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诶呀,是小歌姑娘啊,许久不见你来啦。今日要买些什么?”
店铺里刚送客人出来的小伙计小满看到慕琼歌提着小油纸包过来,就笑着迎了上来。
“小满啊,掌柜的在吗?”慕琼歌拎起油纸包脸上不似方才的冷淡,脸上缓和,带着淡淡的柔意。
小满笑着回道:“在呐,在呐,这几日掌柜的还和夫人念叨着你许久没来了呢。”
小满是铺子里的小伙计,呆了有两年多了,但是不知晓慕琼歌的身份,一直都以为她是掌柜家亲戚家的小姑娘,很是熟络。
慕琼歌和小满一道进了铺子里,正给客人包着东西的掌柜的正想说小满动作太慢了,想要呵斥几声呢,却见到慕琼歌来了,脸上立即堆起了笑意,让店里另一个伙计继续替他包,连忙迎了出来。
“小歌呀,你来啦。”
他说着,结果有比他更快一步的人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是小歌来啦,哎哟,想死我喽。”
那妇人拉住她的手,脸上满是和蔼的笑意,拉着她无视掌柜的就往后院去,慕琼歌还没来得及和掌柜的说上一句话,只好朝掌柜的笑了笑。
掌柜的见此,不禁连忙也跟了上去,还不忘嘱咐小满说好好看着铺子。
和荣文房四宝,是一家专门卖纸墨笔砚等文人用物的铺子,里头也有不少时下热门的书籍。
掌柜的叫刘信,方才那拉着慕琼歌的妇人则是掌柜的夫人李氏,夫妻二人经营这家铺子已经有近三十个年头了,是这京城中的老铺子了。
与这家铺子的掌柜的夫妻两人相识还是在五年前,她与母亲从外地赶来这里时路上发生的事情。
那时她与母亲还未到城里,母亲中暑晕倒了,她手足无措的四处求救之时被刚从外地进货回来的掌柜的碰到了,救了她们母女二人,还载着他们一道到了京城。
然后她与母亲进府之后,虽然不能张扬身份,但是母亲在世之时时常带她来店里借口买些小件看看老夫妻俩。
除此之外,因为母女二人在府中地位尴尬,她的母亲不得不自己绣些东西托他们夫妻二人拿去卖,好让她在府里过得好些。
那时的慕琼歌与现在不同,是个极爱笑又开朗的小女孩,极会说话,极讨夫妻俩喜欢,加上他们孙一辈都没有孙女,便将她当做亲孙女一般对待。
对于慕琼歌来说,这是她最后的港湾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的最珍贵的港湾。
“小歌呀,你怎的又瘦了,瞧瞧这小脸尖的,怪让人心疼的。当家的,让人多做些好吃的,让小歌吃了再回去。”
李氏那双长着老茧的手抚着她的小脸,满是心疼。
掌柜的刘信也是仔细瞧了瞧她,应了一声,又准备找人去。
“不用了,阿娘,我等下就得回去了,不能在外呆太长的时间。”
闻言,掌柜的停住了脚,回头看向她,脸上满是怜爱,他说道:“不吃那就带回去,我现在就去准备啊。”说着,就急忙去准备了。
“最近可还好?莫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李氏拉着她的手,轻抚着她手上的伤口,两人坐在屋里,止不住的担忧与心疼,立即让身后的人去取些热水和药膏过来。
慕琼歌笑着回道:“我很好,你看,我还带了阿娘你最爱吃的东西。”
她指着放在桌上的油纸包,又说道:“啊,还有啊,我闲着的时候绣了几个香囊还有几条帕子,你看看。”她又拿出藏好了带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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