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御浩劫

    
    夜雨过，晨光洒下。
    四月初三——
    这一天是妖荒最隆重的祖祭之日，凡是蛮族血脉，都要进行祭拜。
    当然，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参拜巨像，基本是名门大族以及他们的附庸，一般人没这资格，多数在家里香龛摆上塑像祭拜。
    就比如之前夜落遇到的驴蛋一家！
    驴蛋八九岁年纪，站在门口远望出城队伍，委屈对他娘说着：“娘，我也想去。”
    “蛋儿啊，咱家老辈福泽浅，没资格去的。”
    他娘讲的很自然，似乎生来就已经认命。
    不过驴蛋爹从院里出来，拍了拍儿子肩膀：“别听你娘的，什么福泽不福泽的。夜三爷说过，妖荒蛮族同宗同脉，不论大族小户乃至乞儿，都流淌着一样的血，当年他就收养过很多努力的孩子，培养成强大的修士。”
    “蛋儿，爹一直让你努力锤炼身体，现在八岁已经快要完成体魄筑基，回头再努努力，等入了体魄我就托人把你介绍到大家族里，或许能被选中培养。”
    显然驴蛋儿爹对儿子充满期待。
    谁成想立即被驴蛋儿娘泼了冷水：“努力？当年你不比黑娃拼命吗？还比他早一年体魄筑基，最后人家靠着他二大爷的关系进了城里排名前二十的周家，你呢？还不是一辈子在城外打滚儿。”
    “你……现在我可以找黑娃帮忙！”
    “算了吧，每次进城你都弄些家里特产巴结，人家正眼都懒得看你一下，你觉得咱家狗蛋能指望上人家？还是别做梦了，赶紧帮我收拾东西，午时还得祭拜那个木头像呢。”
    言语间，似乎对蛮祖少了许多敬畏。
    真不知道传说中为蛮之一族开辟栖息之所又洒下心血让族人受益的蛮族老祖，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感想。
    “你……你这个无知妇人！”
    本想鼓励儿子，最后却被自家婆娘揭了老底，驴蛋爹有火没出发，还是跟着回到院中。
    只留下驴蛋儿一人！
    静静立在门前，他低着头，紧咬牙，瘦小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夜落一家也准备出发！
    药效果不错，天还没亮时候焰灵娇就苏醒，只不过下床看到躺在外屋地上的夜落，心中出现许多异样的感觉。
    “真的是体魄圆满，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满腹疑惑。
    等吃早饭时候，她才询问。
    夜落虽然没怎么装傻，却在沉默！
    孔婆婆和夜笑笑认为夜落自己跟凤娇娇坦白比较好，只能说昨夜藤阵爆发，帮了夜落。
    “这么说，是爷爷助力小落达到体魄圆满的？哈哈太好了。”
    虽然有很多疑点，焰灵娇注重结果，所以很兴奋。
    她倒是直性子，把自己追杀千变影族的经过一一讲述，最后愤愤攥着小拳头：“要不是那个老家伙，我早就灭掉那个小妮子了。”
    老家伙？
    虽然孔婆婆没接话，心里倒是嘀咕：听这描述，倒是有点像那群神棍呢，就连传承记忆中都有他们的影子，却没人知道这群神棍来自哪里，目的又是什么。
    很神秘！
    完不按套路出牌……
    有时候甚至很无耻！
    当然这只是席间一个小插曲，饭后一家人准备出发。
    只是夜落没想到刚出院门，就看到焰灵娇背着她那竹篓，里面塞着厚厚的被子，一见夜落出来就蹲下，扭头叫着：“小落来。”
    来吗？
    若不是焰灵娇昨夜一直昏睡，他已经与对方摊牌，即便没成功，夜落已想好，等蛮祖祭祀结束，必须要问清楚。
    她目的到底是什么？
    来自哪里？
    所以，夜落静静站在门口，没动。
    焰灵娇足足等了好一会儿，发现背上没变重，忍不住再次回头催促：“傻小落快点啊，那么远的路，难道你要自己跑吗？”
    “嗯！”
    这一次，夜落微微点头。
    就这一声轻轻回答，如同雷霆霹雳击中焰灵娇，眼神呆滞，死死盯着夜落。
    夜落缓步上前，经过对方身边的时候和声说了句：“我们走吧。”
    说着他甚至越过姑姑和孔婆婆，独自向前。
    夜笑笑与孔婆婆对视，都无奈轻叹！
    可是，焰灵娇依旧没动。
    她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兴奋劲儿，脑子一阵阵翻江倒海，眼中充满难以置信，又有些慌乱，就好像丢了心爱玩偶那般，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什么感觉。
    “娇娇！”
    没回应。
    孔婆婆有些心疼，赶紧上前再叫：“娇娇，我们该上路了。”
    “婆婆，小落……他。”
    依旧蹲在那里，焰灵娇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孔婆婆知道没必要隐瞒，也蹲下身轻声解释：“落儿他获得某些机缘，恢复心智，已经不再是那个傻小子了。”
    “可他对我……”
    “这……也许成熟了吧。”
    “是吗？”
    焰灵娇根本不知道夜落与她之间隔阂所在，却很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尽是苦涩。
    不过最后她还是强挤笑容：“也好，总算有点大孩子的样子了。”
    就是太冷！
    焰灵娇没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孔婆婆不知该如何安慰！
    过了一会儿，焰灵娇自己起身，像是丢了魂儿似得跟上夜落。
    这时候的夜落却顺着墙跳上了屋顶，因为昨夜跟小飞熊外出时候，孔婆婆已经告诉他有关藤蔓的一切。
    “原来暗中窥伺的是爷爷？难怪各处都能感觉到，原来是依托了这藤蔓……嗯？现在窥伺的气息……”
    本来是对藤阵好奇，才登上高处想要看看这阵法到底如何排列，可是等他扫视四方之后，却露出异色。
    夜落发现，有些地方的藤蔓看似翠绿，叶脉却透出灰黄颓败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隐隐感觉窥伺自己的气息比之前要弱上太多，像是极度虚弱，很无力。
    怎么回事？
    “难道说爷爷……”
    他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本想着跳下去把这些告诉孔婆婆，下方突然传来嘲笑声：“娘，你看那个傻子，蛮祖祭祀这么重要的日子还爬墙上屋的，简直丢死个人。”
    “嗯，咱们小刚可不能学他啊。”
    一名妇人的声音传出，比较低。
    前面说话的是个孩子，可能十岁出头，立马撇嘴：“学他不久成傻子了。”
    “哈哈哈哈！”
    这引得一群人大笑。
    另外又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听说落少爷吃了白胡子老爷爷的果子变得好厉害，有人说昨天还在城里杀了人，两个真罡初期呢。”
    “真的假的？吹牛吧？”
    “我也听说了，落少爷这是得了大机缘。”
    这是家族开始出发的那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到夜落在屋顶上跳来跳去，议论起来，甚至有人提到昨天中午的事。
    当然，很多人不信！
    毕竟宁远觉得太丢脸，城主府尽量封锁消息，可这种事情终归藏不住。
    尤其是在远处白媚身边的一个少女，听到后直撇嘴：“哼，就算他得了机缘，有击败真罡境的能力，可惜还是傻子，一辈子也别想引出天命之灵，无法踏足真罡。而且现在都十四了，今日过后再无法成为练气士，就得被赶到庄园去养妖猪，你说对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