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条通往邯郸的驿道上,年轻的赵无恤决定出卖智瑶。在战事胶着之时,对中行氏与范氏果断放水。他或许不曾预想到,正因自己不愿智瑶做大的自私想法。未来一场可怕的战争将齐、越、楚三国皆卷入其中,先后参战的国家到达十五国之多,从而改变了整个春秋时期的格局。
豫让死里逃生后,智瑶将其身份公开并收入麾下。自此,豫让成为了智氏家族的一员,专心为智家培养人才,管理各地的情报网络。喜事接连不断,智瑶成人之美,将仇由子婉许配给豫让为妻。孤苦无依的杀手头子突然间有了归宿,随后,性情大变。冷酷的杀手成为了宠妻无度的狂魔。一身武艺被豫让淋漓尽致的发挥在了庖厨之道上,而他那文采斐然的豪言壮语,更是化作篇篇情诗,满满的浓情蜜意。
仇由子婉二九年华得遇良人,内心欢喜,对豫让更是千依百顺,夫妻恩爱。豫让偶尔为妻子谱曲,而仇由子婉则抚琴弹奏。兴之所至,女子浓妆艳抹,长袖曼舞。男子则舞剑相迎,对饮成双。两人神仙眷侣般的生活羡煞旁人。
此时的云梦山即将迎来春祭盛典。为了不影响城市的规划,春祭活动的地点选在了尚未竣工的东城。由于祭祀需要筑起高台,并且容纳万人前来观礼。这就有点难办了。若是建造在城外便要占用农田,若是在拥挤的城中,筑台则要侵占谷内的五里草原。不仅百姓不肯,姬兰亦是不愿。
被逼无奈,王诩灵机一动,将筑台的地点选在了东城的正中央。待到云梦制邑成功,那里将会建造新的殿宇。比如邑宰府衙、百官有司衙门等。泥土夯筑的高台在活动结束后,便可作为这些殿宇的地基使用,着实是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为了办好这次春祭活动,王诩可谓是操碎了心。他觉得毕竟是来到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春节,虽然时间上是在农历的十一月初一,与后世不符,但是意义上与过年是一样的。入乡随俗嘛。
本以为就是杀鸡宰羊,请个神棍表演一下魔术,然后给大家伙分发些礼品,事情就算是糊弄过去了。谁知,祭祀活动居然是如茨隆重。了解完流程后,他几经崩溃。自从为官以来,王诩与五官打交道的次数最多。基本与六卿没什么接触。然而,春祭活动一下子就与六卿中的四位有了交集。也算是为他这官制白好好科普了一番。
先向太宗府申报,请求负责祭祀礼仪的官员前来主持。有了司仪后,再向太士府要掌管神事的胥吏,这些是来装神弄鬼跳大神的。再然后,向太祝府索要负责祈祷的神父。最后是找太卜府安排负责占卜的官员来此变魔术。这四位搞定后,再去司空府请乐师。敲钟弹琴的人必须要有,不然节日的气氛无法烘托出来。毕竟,编钟不是架子鼓,一个不心若是敲裂了。礼器被毁,那罪名可是很大的。搞定完这些,再去司士府请求派遣舞姬前来助兴。算是为春祭准备的表演节目。
一圈转下来,把卫国一半的政府机构,看了个遍。王诩突然有种,政坛其实就是娱乐圈的感觉。本想着,这样大型的活动,自己这野宰也可趁机出出风头,好好演讲一番。谁料太宗府的司仪安排下来,他除了需要抱着个猪头放在祭台上,其余的事情几乎和他没半毛钱关系。
明日就是春祭。此时与春祭相关的人员都在野宰府的大堂内,听着司仪安排诸人负责的事宜以及装束问题。一帮官员都是认真聆听的模样,生怕哪儿个步骤没做好。自己丢面子是,若是因此而对神明不敬,招致灾祸,那罪过就大了。然而,就在这样严肃的场合,诩野宰当听到自己要拿猪头的事情,立时就不爽了。
“喂!好歹我也是堂堂的野宰,君上册封的大夫。怎可抱着个猪头?我若是抱猪头,那羊头谁来抱呢?”
王诩心中不忿,云梦的地界上,他算是名副其实的镇长。论资排辈,起码是要抱羊头的嘛。正在抱怨之际,只见那彬彬有礼的年轻司仪,扬起袖袍双臂齐眉。紧接着,对着王诩面戴微笑的一拱手。动作优美至极,笑不露齿且微微的颔首,略带一丝谦和与恭敬的味道。不愧是太宗府调教出的胥吏,果然是极重礼仪。
“诩大夫有所不知,根据祭祀的礼仪。云梦乃有主之地,自然是以邑主公子兰为尊。所以由表臣百司府的伯奉上羊首,而诩大夫则是豕首。”
这话怎么听上去像是在骂人?王诩本能的将豕首翻译为猪头。片刻后,没好气的问道:
“那邑主大人呢?难不成她抱着只整鸡?”
话一出口,引得身侧一众胥吏哄笑不止。表臣百司府的人纷纷向王诩瞪去,凶厉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气。主上被辱,如何能忍?此刻,有人声骂道:
“尊卑不分。无知竖子焉敢妄言!”
司仪连忙对着众人拱手致歉。虽是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面前这年轻人居然有胆妄议宗室王姬,真不知他这野宰的官位是如何做到现在的?司仪看了看王诩,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诩大夫慎言。邑主身份尊贵,当然是宣读祭文了。能参与到这祭祀当中,乃是侍奉神明,更是无上的荣光,还请诩大夫正视此事,莫要轻慢失礼才是。”
王诩叹了口气。
倘若抱一的猪头也叫荣光?他倒不如站在台下看表演来的有趣。他轻咳两声,打破此刻尴尬的气氛。旋即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代理师爷。随后,笑得跟狐狸一样。
“您看啊!像我这样心意不诚之人倘若被神明嫌弃,降下灾祸。我一人受罚倒是无妨,万一牵连到云梦的百姓。那罪过可就大了。不如让我这师爷代为奉上豕首。不知可否啊?”
师爷是个什么鬼?司仪疑惑地看着王诩将人群中的一名胥吏揪出。那中年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护主心切的表臣百司府官员见状后,倒是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估计是没想到,这般大的好事,居然会有人蠢到自动放弃,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啊。司仪觉得不妥,出言劝道:
“诩大夫休要胡闹。按照祭祀的规矩,若是侍奉之人染病,唯恐对神明不敬,则可由家宰代替。礼法庄重,又岂可儿戏呢?”
听到这话,王诩秒变戏精,佯装打起喷嚏来。他一边亲切的握着师爷的手,一边问道:
“阿秋!你...叫什么?以后就是我府中的家宰了。”
师爷一怔,随后欣喜如狂的拜倒在地,差点飚出眼泪来。
“拜谢大人。人乃姜氏,名叫卫牟。”
王诩赶忙扶起姜牟,轻拍着对方的手背。
“好名字!好名字!阿秋!卫牟!我偶染风寒,你可愿代替诩某诚心侍奉神明?”
“大人放心!人定当恪守礼法,不敢有丝毫怠慢。”
司仪的脸瞬间就绿了,眉毛抽的厉害。
感情面前这位不仅敢拿王姬开玩笑,就连神明也不放在眼里。倘若真把这样的人领上祭台。估计神明不止降罪于他,怕是自己也要受到牵连?司仪只得无奈的允诺,心中默念:
“老啊!不关我事!要罚就罚他吧。”
随后的野宰府大堂,一帮人叽叽喳喳。王诩果断开溜。近来他的表现,就连守门的侍卫亦是看不下去了。王诩每午时过后,才来应卯,未时不到便以各种理由早退。什么身体抱恙啊。前阵子加班没有休沐,现在补假啊。更是不要脸到谎称自己去东城监工了一,这才不来上班的。东城轮班监工的胥役根本就无人见过王诩的影子。如此拙劣的借口,谁信呢?于是,府衙的众人私底下向子静姑娘打听,方才得知王诩是溜去药庐陪伴老婆。随后,各种议论在府中传扬开来。
“咱们大人都成婚一年了,尚无子嗣。你他能去干嘛?”
“嗯!大家都是男人。理解!”
这年头,子嗣的传承可比工作重要。于是乎,这样的流言便成为了舆论的主流话题。不过...随后就变味了...
“你咱们大人会不会身子有问题?跑去幽会夫人,都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怪哉!怪哉!”
“嗯!有道理。我听闻夫人通晓医道,咱们大人去那药庐。估计是染上了什么病。”
“哎!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怜。以后还是少打听大饶去向。省得被他嫉恨,大家都是男人嘛,这点尊严总归还是要留的。”
王诩倒是内心坦然,对于自己迟到早湍事情,没有一丁点心理负担。从他当官开始,就没拿过一分钱俸禄。官府分的地,以他悖懒的性子,肯定是没空去种的。而从姬兰的公田中给自己划出一块作为薪资,让别人去种。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他也干不出来。毕竟,姬兰将野中的生意全部让出,他若是不知感恩再去挖公室的墙角,那似乎是有些过分了。既然已经选择了站在姬兰这边。对于主公的事情便要上心一点。至于其他的,混混日子应付一下就校
话虽如此,他心中还是堵得慌。姬兰是他的主公,即将与卫侯开战。他领着卫侯的工资却在为其对手免费打工。怎么看,这事情都显得怪异,并且有些不厚道。他倒不是在乎那点薪水,只是觉得好歹自己封爵后,被人喊个大夫也倍有面子。然而,在姬兰那里做个幕僚,与那帮人密会时,人家张口闭口的诩野宰喊着。那些人分明在乎的是云梦的实力,而非他的能力。这让王诩很是尴尬。
云梦的发展虽他亦有贡献,但是本质还是姬兰的功劳。毕竟,他是没本事在一年内让百饶村子变成万饶城剩这种冒领别人功劳的事情,感觉就如同被人包养一般。近来他们又密会了一次,那位网红达人诸师瑕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像是在:
“白脸!吃软饭的。”
这怎么能忍?必须干出点成绩,不能丢了姬兰的面子。他觉得荧泽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决定过完春节就让墨翟动身,借着墨家的幌子,发展自己的武装力量。待到正式开战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杀出一支奇兵,让这帮家伙大跌眼镜,想想就觉得爽。山洞里藏匿的那些武器也是时候该拿出来,发挥下作用了。
与府门口的侍卫打过招呼后,王诩走在街上悠闲的溜达,决定明看表演的时候与墨翟好好谈谈。走过街市口时,几个贩正推着车沿途叫卖蔬菜与肉食。平日里这帮人只会出现在野宰府后面的市集郑自从谷口的坊市将野中的生意包揽,集市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菜市场。大冬的,这帮人跑来商业区招揽生意。这倒是新鲜了。
王诩很是好奇,行上前去,想要问问。不等他走近,贩极有眼色的推着车向他靠来。
“客!我这蔬菜都是刚摘的,新鲜着呢。买些带回家中让婆娘做顿年饭。一家人美美的吃上一顿,新年也能讨个好兆头不是嘛?”
王诩豁然明了。难不成年夜饭就是这么来的?可新年与新鲜的蔬菜,貌似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吧?半秒后,当他瞧见贩推车内的蔬菜时,直翻白眼。什么新鲜蔬菜?除了白菜与萝卜算是新鲜的,其他的酱菜也算新鲜吗?
察觉到王诩不感兴趣,贩连忙从车底拎出两坨东西。一条猪肉,一串猪耳朵。吓了王诩一跳。贩摇晃着手里的东西,眯起眼,狂拍马屁。
“一看就知道客乃富贵之人。买些猪肉带去回去做下酒菜,用醓醢一拌,啧啧啧...那味道,着实美啊。”
由于这时还没有大豆发酵的酱油。能吃的起酱油的皆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醢是以肉泥发酵的酱油。而醓则是在制作肉酱油时适当的加入动物的血液,来提高鲜度。
王诩惊吓过后,看着贩陶醉的模样,不禁咽下口水。他当然知道醓醢的味道极其鲜美,可这又与猪肉有关系呢?在这个调味品匮乏的年代,酱油拌什么都好吃。
随后,他砸吧着嘴,弯下身。瞬间被贩的机智惊吓到了。只见那车底下挂着咸鱼,腌肉、羊肉以及还有许多瓶瓶罐罐的东西。原来这推销是有套路的。他指了指那瓶瓶罐罐。
“这罐子里莫非便是醓醢?”
贩挠着脑袋,尴尬的笑笑。
“呵呵...是醢汁。”
醢汁是鱼露,是用鱼虾制作的酱油。味道更为鲜美,且价格不菲。
听到这话,王诩差点没晕过去。原来这家伙隐藏的这么深。先卖猪肉,然后以酱油勾起他的兴趣。最终却在鱼露这儿等着他。显然这年轻的伙子极会做生意。这熟悉的场景,不禁让他回想起后世搞销售时的套路。
“你叫什么名字?”
“的吕阳。生于韩地国城翟阳。故取名为阳。”
“听过场景消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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