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天机谷”三个字,花倾夜微微一怔,道:“我未曾派遣天机谷的人行动。”
空逝水道:“这便有趣了。”
花倾夜喃喃:“北王何以肯定他们便是来自天机谷?”
众人亦觉困惑。然而,真正能够确定那一队人身份的,自然唯有花倾夜。
西风当机立断:“找出他们。”
伊心慈有些顾忌,道:“他们在暗处蛰伏已久,倘若是敌人,后果岂不难测?”
西风淡淡道:“无论他们是敌是友,我只想问,他们可曾见过乌雅。”
话音吐落,锦瑟不禁低眉默叹。
花倾夜道:“走罢。”
冰岛虽只是个中型岛屿,寻起人来却也并非易事,尤其那些人还是刻意隐匿行踪的武功高手。先前观战的众海盗多已离岛,少数逗留者的行踪也都在花倾夜等人了解之中。
锦瑟将她在此岛降伏的驯兽遣向四面八方,水麒麟和银狐自然是首当其冲。而小紫鸾却断然不屑与驯兽为伍,如此高贵冷傲的它,自然要与“娘亲”形影不离。
过了半个时辰,水麒麟所在的方向终于发现异动。
“有点儿走运。”锦瑟笑了笑,却并未马上去追那条线索,就因为太走运。
玉楼谨慎地道:“这么容易便发现了踪迹,该不会有诈?”
此前数日,他们也是时时戒备,而这一队神秘高手竟躲避了他们的所有侦查。怎么今日却在一众人光明正大的追索之中突然泄露了形迹?
西风却不迟疑,道:“追追看。”率先飞掠而去,雪千寻紧紧跟着她。
伊心慈还在犹豫,锦瑟道:“只有一个人,不怕。”
众人一齐向那个方向追踪过去。
过了一会儿,花倾夜道:“距离没变。”
没错,不论他们是快是慢,那个目标离他们的距离似乎总是恒定。并不太远,却也不曾拉进。此刻,众人已经追进一片松林,皑皑白雪深及膝盖,前方却没有任何人的足迹,但水麒麟的爪印却十分清晰,好像在对追踪者热烈昭示:目标在这,快跟上来!
“那人的气息就在百丈外。”锦瑟十分肯定地道,她的水麒麟从来可靠。
众人放慢步伐,渐渐停下,他们心照不宣地都想测试一下和目标的距离是否还能保持不变。
“果然,他也停了。”花倾夜道。
剑神玉良最擅感知高手发出的气息,道:“此人刻意释放了细微的灵力场,好像怕我们跟丢了一般。”
雪千寻和伊心慈也很想感知那种细微的踪迹,却怎么也做不到。
西风却是晚辈之中唯一能够亲自感应到那种气息的人,道:“那便如他所愿,看他想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玉楼望了望身边的同伴们,忽地笑了起来,道:“能被江湖笔大人、剑神、昆陵少主,还有前任东王一齐追踪,此人可称得上是待遇非凡呵。”
星城翩鸿解嘲笑道:“倘若追他不到,我们几个老人家岂不无地自容?”
花倾夜听闻“老人家”三个字,颇为忤逆地冷视了师父一眼,神色中隐含悲愤。紧接着就被其恩师很不慈祥地厉声回斥道:“你这臭丫头一百多岁了还不是老人家吗?竟敢瞪你师父,岂有此理!”
“弟子不敢。”花倾夜淡淡道,偏过脸去,却更显倨傲。
而这些“老人家”当中年纪最轻的空逝水却是一派沉稳老成,她对两师徒摆了摆手,示意禁声,然后道:“目标分散了!”
锦瑟凝神感知,随后也似从水麒麟那里得到了讯息,不禁面露诧异:“奇怪,方才明明只有一个人的气息,为何突然多了几个?”
花倾夜则以确凿的口吻道:“四个。”
玉良道:“分头继续追。”
众人十分默契,即刻分为四组:星城翩鸿、空逝水一组;花倾夜、锦瑟一组;西风、雪千寻一组;玉良、玉楼和伊心慈一组。
分裂成四个的目标呈扇形加速移动,而花倾夜等人的轻功更快。终于,四组追踪者和四个目标的距离开始拉进。然而,伊心慈却不能长时间维持高速的飞掠,尤其天寒地冻、积雪深厚,伊心慈渐觉跟不上玉良和玉楼父子,她怕拖慢两人,便道:“玉前辈,你们先追上去,不必等我。”
玉楼心想:追上了目标之后若有打斗,反有可能伤及伊心慈。便也希望她不要一起追上去,遂朗声道:“你多加小心,我回头接你。”
在迅疾的飞掠中,四组人向着四个方向越散越远,并最终深入了松林的中心区域。而他们与目标的距离也终于越拉越近,直至他们几乎在同一时刻看到了那个神秘的目标。
雪千寻不知该怎样形容眼前所见的人。被何其殊认定为天机谷奇兵的人,竟是这般模样?
“西风,你觉得他是活的么?”雪千寻悄声问西风。对面那个人,肤如黄蜡,毫无生气,而他的眼神却灼灼发亮,射出锐利的目光。而他的每一处关节都引出一条细细的钢丝,钢丝的末端垂落在雪地里。倘若此人不是胸膛剧烈起伏,好像奔逃过后的气喘吁吁一样,雪千寻几乎就要认定他为尸体了。然而,不论是花倾夜操纵过的行尸,还是何其雅这个半生半死的僵尸,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能呼吸。
“你是什么?可曾见过一只巨雕?”西风直截了当。
而在另外三个地方,花倾夜、空逝水、玉良,则问出了同样的一句话:“傀儡,你的主人在哪?”
伊心慈终于运气调好了内息,准备再度运起轻功以便追上玉良和玉楼。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顿时大惊,转身的同时已经拔出了发间的一枚精美发簪。这是西风在琉璃城的赌博中赢得的瘟神的赌注,是巧夺天工的首饰,更是精妙绝伦的武器。然而,当她将那弹出的尖锋对准令她惊惧的“埋伏”时,眼前所见却是一个可爱到不能更可爱的人。
“姐姐,你的簪子真好看。”那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从头到脚裹着皮裘,好似毛团一般。玉瓷一样的小脸早被冻得米分红,让伊心慈想起刚刚熟透的桃子。而他的眼睛更是乌黑明亮,滴溜溜地转动,毫无掩饰地打量着伊心慈。
伊心慈十分惊异,却感觉不到任何来自这个孩子的杀气,她有些尴尬地将发簪收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声音清脆:“他们都叫我小萝卜。”
伊心慈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小萝卜,真是可爱的名字。”
男孩笑得像个红苹果,道:“可是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小萝卜了,所有这样叫我的人,我都想给杀掉呢。”
伊心慈不禁一怔,紧接着,就见这个男孩一闪便到了他的面前。伊心慈心中有种莫名的骇然,慌忙后退,问道:“你是什么人?”
男孩踮起脚尖紧紧跟着她,努力伸着小手,一下便捏住了伊心慈的下巴,没有回答,却问道:“姐姐,你喜欢人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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