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小意说:“守玉师父已经还俗,正和东方先生要来寻找月儿姐姐。还要请二公子保护月儿姐姐安全,别让她做傻事。”
“东方先生和紫玉夫人为了找女儿,可吃了大苦头。你们相会时自然会知道。”
以上说的都是真话。
“我,我心里只当月儿是我亲姐姐,从来没有别的心思。”
这句话信的人不多,官小意自己是坚决不信。
他嘶牙裂嘴地,眼中有泪,或许是伤太重,痛苦难受。
“紫玉夫人也要让我给她当儿子,我早上没有答应。请你们告诉她,如果我这次死不了。下回见到,我一定认她这个妈妈。”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保护姐姐的责任,就要请二公子和各位大哥帮我完成了。”
这些话发自内心,几个人点头答应,他这样托付请求,谁会不答应?
官小意又说:“二公子,梦里有一件事非常奇怪但一定很重要,我本来没想好怎么同你说,只是今天不说,以后可能没机会说了。”
“我梦里好像答应要做这件事的,成不成总是要试试。只怕你不肯的。”
南宫二说:“是什么事必须是我。你说好了,再难我也会努力去办。”
南宫吹牛皮是很少的,但马上就成吹牛皮了。
官小意说:“你是不是到过我的家乡?知道很多我记不起来的事。”
“没错,那是我第一次认识你。你很有趣,所以我们成了朋友兄弟。当时你说了一句话:我挺你。”
南宫二不由微笑,他当然记得官小意当时称赞自己的情景。
所以对这个素昧平生的小兄弟格外关注,都是因为他当时无心的三字金。
三个字,成朋友。
到今天看来,这个朋友,自己没交错。
官小意转向宛儿,努力表现出镇静问她:“你怕不怕?”
宛儿走到他身边,一样握着他手说:“只要有你,我就不怕。”
她的手冰凉。
官小意惭愧地说:“我答应照顾你,不到一天自己都管不了了,对不起。不过没关系,一会再说。”
宛儿只是平静听着,并不干扰他。
所有人愈发称奇。
官小意再说正事:
“二公子。梦里人说,本来也没什么,但其中有个关键,却是不妥,一定要取回。这个梦也奇怪。但是二公子手里是有这画的。”
“我也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既然受了命令,这事物总是要取回的。”
“我可不是求你给我。我一路上想这事该怎么办才好,现在我想到了:以二公子的为人,不用讲条件,自然会完璧归赵。”
南宫二先是发呆,听到后面苦涩地说:“小七。这一件事物或许如你所说,但你总归是说梦话吧,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你说的这回事。”
“南宫没听到本人当面吩咐,终是不能按你要求做。”
南宫很奇怪地叫出官小意的另一个名字来,开始质疑官小意的梦话动机不纯,居心不良。
官小意说:“那人还说:其他的再珍贵,二公子必定毫不犹豫就给了,这一件只怕你不肯的。这梦话果不其然。”
南宫讶然反问:“这句话。你梦的都能记清楚?我知道你是实诚君子。”
南宫二眼神怪怪地,盯着官小意。
不是一点不相信,而是坚决不能相信。
这句梦话对他的震动有多大?说这话的人太懂得他南宫二了。
官小意说:“是。我昨晚又梦到了,不可能次次一样,我坚信这个梦。”
南宫二的沮丧,无词可以表达其心。
他目视全场,忽地说:“你说的如此须眉清晰,应该不是诓我。”
这话太苦。
南宫二莫名其妙地想起当晚在马车上月姬说过的话:
“不过是这十年来,真没想过认识新的朋友。”
今天听到官小意的梦话:
“本来也没什么,但其中有个关键,却是不妥。一定要取回。”
十年轮回,二次倾心。世有佳人,知音难觅。
这二个人用不同的方式,说出了她们的拒绝。
自己的心苦,能向谁诉说?
南宫做了决定。他终于说出:
“我不能按你要求照办,你也不用多心。我这就把它,烧了。”
宁可烧毁,不愿交给你。
你还有梦话,我连做梦都没资格。
南宫也是人啊。
南宫缓缓取出画来,展开先看了好一会,又放在官小意面前一晃而过。
“你看清楚了,这行字写的是什么。”
画上确实写有一行字:妾心千千结......
官小意还没看完,南宫已经收起画有了动作:他取过灯火,慢慢腾腾地将画点燃......
火苗一点点起来,映出南宫的脸灰蒙蒙,好不沮丧
刚刚点着一角,南宫飞快地挥袖扑灭火苗,仔细再看,长吸一口气。
飞快地把画收起来说:“烧不得,烧不得。”
这画当然烧不得,烧的不是画,是南宫的心。
画烧没了,心可不就也烧成了灰?
有一个词怎么说来着:心、如、死、灰!
南宫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
东方相再怎么巧舌如簧,南宫再怎么确信他大忽悠推理;
事后一想,你老疯癫也比我好不到哪跟哪。
不可不信,绝不可信,坚决不能相信。
万一呢?谁敢说世事没有万一。
对吧。
天人的想法,难道能以一个老疯癫为准?
我南宫二是二,可没那么呆。
必须是有人当面说才算,现如今有人当面说了,信了吧?
信当然信了。官小意是实诚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官小意他本人是个呆子啊,何况他自己都说了是梦话。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任你千方百计,不敌南宫一策。
南宫二要相信了官小意的梦话?南宫岂不是大傻子?一世英名,绝对不能毁在一个呆子手里。
因此。南宫一秒钟决定:烧画这事,决不可干。
心如死灰也要心比金坚。
官小意之言慎不可听。
说一千道一万。
兄弟。为了救你与人拼命是可以有的,为了听你话烧了画?
换你自己,你烧不烧。
他向官小意说:“从今天起。我再不看这画了。一切等明年科考之后,还有一年时间。我必须试一试,或许我都能做到呢?对不对。”
这答案没有人知道结果。但凡是好哥们,都很想知道他,想试什么?
官小意给无天打的七荤八素,自已也知命不久矣。
一个人要死了,他就比平时聪明多了对不对?
平时嘛,时间有的是,慢慢来,想那么多干什么?累不累?
现在不想不行,再不动脑子,再也不用想了。
人要肯动脑,凡事有分教。
所以官小意半秒钟就想通很多事了:
焉是人兄搞事时说的那条约,以及自己梦里的场景都闪现出来。
提亲成功的要素是考状元、答对联。
“二公子你不实诚啊,明年考过科举?哪就是你中状元了呗。你文武双全的,再把哪什么能文能武的下联,随便一答......
人人瞧着自然是那么回事。大家都喝你喜酒了,我这任务一辈子也是完成不了。唉,当我傻一辈子啊。”
准师父俞大侠有严正交待,有外人时绝口不能提半个字,自己死了没什么,决不能祸及最重要的人。
他心里只有说一声:
反正,从来,我也干不成什么像话的事。这一回,你还是原谅我呗。
好像这话从来也不用说。
从小到大,有一个人从来不说自己半个不是的。
什么时候不原谅的?从来犯多大错,在她心里都不是错的。
她是谁?官小意当然知道,其实一点也不知道。
官小意对宛儿说:“这件事,你都记住了吗。二公子说他要考状元。”
宛儿并不作答,眼睛闪了一下。
官小意说:“我一会请常将军俞大侠,护身符护着你,她必有办法。请你代我回家乡去走一趟,好不好?你要好好儿的。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们做傻事。”
其它人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哑谜?
宛儿自然懂他要自己去找吴把总,代他回家乡去做没完成的事。
他用了“你们”而不是你,月姬当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抬眼看去。官小意可不正是,关切紧张地望了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一闪而避开。只是各想各心事,只为对方着想。
这个时间,天也快黑了。
别说法院,估计检察院也是已经准备下班了,唯有找警察。
警察工作最辛苦,没人报案,估计警察也是不能来。
这二个人,一个一惯的无厘头惯犯;另一个,以前对人对事公平公正之致。
但现在换成她自己的事了,大家领教过
千事万事,唯有死事。
人人都觉得心有不忍,她是满心欢喜。
月姬心里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她终于走到官小意身边,轻轻地为他拭去嘴角的血迹。
只有一个动作,然后平静地守着他。
俞大侠说:“这个不用担心,这小姑娘的周全,我自然会负责到底。”
他这话一出,言外之意是:
官小意给人诬为倭寇,自己无能为力。这小姑娘可要给我面子,不然大家一拍二散。
官小意还没说出感谢的话,宛儿忽然开口问他:“相公,你容许我说话吗?”
这小姑娘好不奇怪,说话还要人许可?
官小意鼓励她说:“你比我能干多了,想说什么都可以。”
无天早不耐烦,开始耐心听官小意说梦话,是想知道他有没有惊天秘密要交待,说不定正是主人征南想要的答案,他废话半天,只为请南宫二烧画,画上不过一句情意深深的词。
真太浪费时间了,必须尽全力了结。
他喝斥说:“你们哪里那么多话,想说到阴曹地府慢慢说去。”
无天准备动手,身边数大高手阻差办公浪费时间,也没见到还有人现身救官小意,不能再等了,黄花菜都凉了。
这次他手在怀中一探,迎风一抖,亮出一柄光芒闪闪的软剑。
这剑好怪。
给无天一抖直之后,坚硬无比,再不发软了。
可见是柄神兵利器。
“等一下。让她说话。”有人说,却是常英俊。
别人已经不能阻挡。
常英俊身份特殊,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无天只有再一次停下手。
“你有什么话,请尽管说来。”常英俊对这个小姑娘非常佩服。
“我要审一审这个人。”
宛儿目视无天。
别人都惊骇于无天的杀气腾腾,宛儿自始至终都不在意。
无天今天开始懂焉是人兄昨天琢磨出的,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
很多时候杀人非常简单易行,从来只有自己想不想杀那个人。
今天不是这么回事了。
首先,眼前这个小姑娘是绝对不要想杀。
谁要痴心妄想。
这满堂高手,四面八方站着,别说一个无天,三个也不够用。
众起攻之。双拳难以敌它四脚,明王都想的到。
无法无天的无天,会不理会的?
人有心愿是好事,可是所谓心愿?
难以达成的才能叫......心愿。
堂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无天闻着,气味非常非常不对。
因为主人一点提示也没有,难道征南希望自己能先打败这不会武功的小姑娘?!!!
阿玉赢了,她猜的极准。那个人,确定是不会来到。
《静夜思人归》是阿雪与阿玉从小约定的暗号:白玉似雪,雪白如玉。
征南一直都知道这个暗号,他知道很多秘密,深沉的人不会轻易表明他知道多少秘密。
天底下心如死灰的人有多少?
得胜楼中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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