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苍天总是会拿苦命之人寻些开心,想想崆峒子本是个宦官,定是没胡须的,许是他心中渴望成为真正的男人所以才贴了假胡子,还经常捻着,慢慢的竟成了习惯,最终恰恰是这个他最不应该有的习惯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令人不禁感到可悲……
“都死到临头了,还是顾好你们自己吧!嘻嘻嘻!既然进来就别想出去啦。 ”一股阴阳怪气打断了我的思路,抬起头,只见张朴正直勾勾的瞪着我,吼道:“尤其是你!已经没几个时辰好活了。”他又扫了一眼华伯和大壮,“还有你们,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做笔交易,贫道也自是不会亏了你们,如何?”
“如何交易?”大壮叫道。
“很简单,你们不是想取这神树上的木蝴蝶吗?我可以给你们,只是让我的好徒儿过来和我叙叙旧。”张朴说着瞟了一眼夏缇。
“放屁!谁是你徒儿,你那半男不女的徒弟已经去见阎王啦!和你这老怪物叙狗屁的旧,还……还不是去送死,你以为咱,咱们会上你的当……”大壮大骂着。
我不等的说完便一个箭步蹿到夏缇跟前,将她按住,我已然看出她的心意,“万万不可,这妖道阴险毒辣,不能中计。”
夏缇看了看我,平静的道:“可我不想看着你死,看着那么多人为我而死,我应该试试。”
“不可,没有活人能在这湖水之上,没有活人能!”蛇王叫道,他重复了一遍,显然张朴是他没办法解释的例外。
明知自己就只剩下区区几个时辰了,但我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有我还活着就绝不能让夏缇去冒险,“不是还有几个时辰么,我倒是真想看看你那狗屁蛊能耐我何?”我提了提底气,朗声说道。
“嘿嘿嘿!有骨气,这点倒是像你爹,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硬气多久?”张朴道。
想起我爹和他托付给我的太素古卷,我既悲伤又愤怒,难道小爷我就真的要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吗?正想着,就觉得腕子上一紧,华伯扣在了我们脉搏,待将我左右手腕的脉都细细的切了切,便又沉思了起来,看来我这蛊虫定是极难对付。
“不用枉费心机了,就算得到木蝴蝶你们也来不及破这降头蛊了,还是好好的享受这最后的几个时辰吧!”张朴又是一阵怪笑,顿了片刻,又道:“既然你们不想做生意,那就等死吧!”说完竟调转船头准备回去。
“阿朴,难道你连自己的娘都不顾了吗?”突然,鬼面道拽起蛙婆婆冷冷的说道。
众人都是一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老妖婆难不成真是张朴的亲娘,若果真如此那张朴岂不也是蛙族,那怎么可能……
但见张朴微微抖动了一下,这个微小的动作已经证明一切了
……
“不是,你们胡说,我要将你们统统杀光……”蛙婆婆挣扎着,撒泼式的否认已毫无意义了。
张朴那副高高在上的戏谑神情终于收敛了几分,他表情惊愕,瞪着鬼面道,半晌才道:“你,你是?”
鬼面道缓缓的自己脸上的铁面具摘下,灰白的须发迎风飘散,露出了他那张令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脸,就连他的徒弟左彪也惊叫了出来,很显然他也没见过这张脸,这究竟是一张何种经历的面容,右脸腐坏不堪,已经没了人形,萎缩的皮肉像是一堆肉痂挂在脸上,牙齿和颧骨白森森的露在外面,恐怖得胜过我想象中最吓人的地狱恶鬼;可他的左脸却截然不同,那是一张几乎完美的脸,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却是我见过的最俊美的脸,就像传说中天庭的二郎神君,可造物弄人,为何这两副面孔却合在这同一面皮上?
张朴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原来,你没死!罗……”
“你是,你是……”疯老头颤声道。
鬼面道朝他点了点头,道:“没错,我就是三十年前,从后山跑出来带走朵儿的那个人,罗国第四十八代嫡孙,罗仪。”
“三十年前,我来到此地寻找我们罗氏的祖先,遇见了美丽又善良的朵儿,话说那日我经过下寨时,遇见一老妇突发喘鸣(哮喘),顷刻便要窒息,情急之下我便已汉地的医法,就地取材,将一头大蒜捻碎泡于热水之中给她服下,使那老妇转危为安,我便告知她如此多服上几日便无碍了,这一切被赶来的朵儿看在眼里,她觉得汉医神情便向我讨了几副常用的方子,这期间,我也被苗医的神秘所吸引,我俩便互相切磋,不知不觉间便过了数日,也便是在那时,我和朵儿互生情愫,私定终身,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啊……那,那不可以,你是汉人,那怎么……”疯老头惊讶的盯着他,目光中透着无奈。
鬼面道点了点头,“我知道那是你们族人的规矩,‘苗不沾客’你们苗人是绝对不允许嫁给汉人的,可那时的我们已决意不顾一切,何况朵儿已经有了身孕。”众人一阵唏嘘!那张俊美和丑陋参半的脸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最后,我们决定瞒天过海,阿朴是朵儿在三寨之中最好的朋友,我们便决定找他帮忙,朵儿假装与阿朴拜堂成亲,嫁到中寨,过了段时日,我去给前山报信,告诉爹娘朵儿很好,已经嫁到了中寨,由于后山之人无法出山,故只能等再过些时日朵儿再出山看望二老,这样一来倒也是合情合理。”
“打那之后,我便与朵儿便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本想着等我们的孩儿降生以后,朵儿再游走于前山后山,即可时常看望爹娘又可行医治病,唉!都怪我那是年纪尚浅,虑事不周,哪知没几日
前山便带着大队人马前来要人,最终和中寨厮杀在一起,我们那时才知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为了我们的竟无端了死了那么多人,我拼命想阻止这场战争,想解释这一切,可没有人听得见,满眼都是熊熊大火,厮杀声,女人和孩子的哭声,我和朵儿冲进失火的屋子救人,我的脸就是在那时被烧成这样的,再后来我就晕死过去了,可最终还是被人所救活了过来,可惜再也找不到朵儿了,这么多年我还苟且偷生,数次潜入后山,就是为了找到朵儿,我的爱妻,哪怕只是一具骸骨,倒时我定以死谢罪,绝不苟活于世。”
“师父!你……”左彪担心的叫了起来,可鬼面道朝他一抬手,他便立即收了声。
“你不必太过自责,我想事情并不是那般简单的。”白眉蛇王说道,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他却紧紧的盯着蛙婆婆,道:“罪魁祸首恐怕是你们,如今我们三寨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没什么可隐瞒的了。那是有关我们三个图腾族的秘密,我们原本是九黎族的三个小部落,蚩尤战败后,我们便迁到了这里,正像你们知道的那样,在这山林中生存极其困难,很多族人被有毒的虫蛇咬死,湿热引发的瘟疫让我们的祖先随时面临着灭族之灾。”
“我们伟大的首领蚩尤意识到了危急,最后他用诚意打动了西王母,求来的‘归藏古卷’,这颗神树便是经书上记载的一味圣物,它和扶桑一样,是传说中盘古的须眉所化,其果实就是你们所说的木蝴蝶,能驱走瘟神,解百毒,破百蛊。可是不晓得是何缘故,这神树始终不生长,几十年都没有变化,更别说结出木蝴蝶了,直到后来一位智者出现,就是蛙婆婆的祖先,他发现了一种虫豸能滋养这神树,便将这种虫豸移进了树内,从此之后,虫润树树养虫,又过了数十年,神树终于长成了参天巨鼎,结出了木蝴蝶。”
“先民们都以为从此得救了,木蝴蝶也确有神奇的功效,可很快却发现,神树中的虫豸已经衍化成了一种可怕的毒蛊,就是你们所见到的‘降头蛊’,神树长得越大这蛊虫也就越多,最后泛滥成灾,无数的先民死于这种蛊虫之中。无奈之下,我们的先民只能向中原求救,颛顼帝派出了他的长子老童前来相助,据说老童可化作黑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他得知此地的情况后便飞上天空,取下了一颗星陨,并造了你们见到的那座八卦井,将此星藏于井中。”
“这颗星陨威力无穷,能够改变周围的地脉,地脉随着星宿和时辰的变化而变,奥妙至极,寻常之人不明此理,一旦进入就休想走得出去,更别说通过八卦井找到神树了,定是必死无疑,只有深谙其道,通晓其中奥妙才能进出此地。这种变化无常的地脉困住了人自然也困住了这降头蛊,使毒蛊无法泛滥,保全了整族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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