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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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特别聪明的人，但是她也不是傻子。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冯西朝，还说了起诉之类的字眼，她当然能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而且，通过刚刚对方说的内容来判断，这件事情绝对是蓄谋已久的。
    易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
    之前那些她曾经有过的疑问，似乎在这一瞬间得到了答案。
    她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关致延的时候，冯西朝略带慌乱的表情，还有那句“离他远一点”的警告。
    包括后来，关致延带她去澜北度假村看冯西朝出轨，又帮着她离婚……
    这些事情，环环相扣，像极了一出连环计。
    她不知道当年冯西朝做过什么得罪关致延的事情。
    但是她可以肯定，关致延接近她，一定是有目的的。
    想到这里，易水的心口有些憋闷。
    她低头，死死攥住了拳头。
    **
    过了五分钟，关致延洗完澡回到了卧室。
    听到开门的声音之后，易水马上抬头朝他看过去。
    关致延很明显地感觉到易水的眼神不对劲儿。
    他走到易水身边坐下来，将她搂到怀里，笑着问：“谁惹你不高兴了？”
    “刚刚我替你接了一个电话。”
    易水不动声色地从关致延的怀里退了出来，她仰起头看着关致延，眼眶有些红。
    “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简直委屈极了。
    听到易水这么说，关致延的脸色一沉。
    他伸手，将放在旁边的手机拿起来，调出通话记录看了一眼。
    刚刚的电话，是姜御来的。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姜御应该是在电话里说了关于冯西朝的事情，现在……易水估计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实际上关致延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跟她开口提这件事情，他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似乎……是他防备心太弱了。
    将手机留在她身边去洗澡这种行为，他之前是绝对不会做的。
    “小水。”
    关致延将手机放下，抬起胳膊来准备去搂她。
    但是，还没碰到，就被她躲开了。
    关致延能看出来她对自己的排斥。
    “当年撞了你妹妹之后肇事逃逸的人，是冯西朝，对吧？”
    这个问题，易水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出口的。
    她不傻，结合一下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很轻松地就能够得出结论。
    回应易水的，是关致延的沉默。
    他的沉默，在易水看来就等于是默认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心底五味杂陈。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你接近我，是为了找我替你当证人吧。”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水，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接近你，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关致延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他看着易水的眼睛，说得非常诚恳：“你认真想一想，如果我是为了这件事情接近你，为什么不早早跟你说出我的目的？”
    “小水，如果我真的想找你做证人，绝对不会忍到现在。”见易水不说话，关致延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多想看着伤害我妹妹的人坐牢。”
    “……”易水还是没有说话。
    不得不承认，关致延的话是在理的。
    确实，他之前有很多机会和她说这件事情，但是他从没说过。
    而且，他们两个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他根本没有要求她为他做过什么事情。
    “我一直都不想让你卷入这件事情。”
    关致延能感觉到易水的动摇，他靠近了一些，抬起胳膊抱住她。
    “你可以怀疑别的事情，但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听完他的这句话以后，易水的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他说得诚恳无比，这样一对比，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了。
    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他说得也是有道理的。
    毕竟……他那么爱他的妹妹。
    如果真的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接近她的话，估计是不会忍到今天的。
    “小水，对不起，或许我不该隐瞒你这件事情。”关致延再次开口和易水道歉，“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过为难，无论如何，他都是你曾经的丈夫。”
    “虽然你们已经分开了，可我不希望你为我树敌。”
    ……
    关致延一句接着一句，每个字都说得如此诚恳。
    原本一场误会，就被他这样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女人耳根子都软，更何况是面对自己所爱的男人。
    易水原本还在责怪关致延的，可是听完他的话之后，心头却莫名升起了一阵感动。
    “你可以把当年的事情再跟我说一遍么？”冷静下来之后，她才问出这个问题。
    关致延点了点头，然后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和她说了一遍。
    “那天是三月二十号。我妹妹开车出去参加聚会，在十字路口转弯的时候，和逆行的冯西朝撞上了。”
    “我妹妹她开车速度很慢、很小心，但是冯西朝车速很快，所以直接撞上来了。”
    “这种情况下，受伤的人肯定是我妹妹。”关致延说，“但是他并没有下车去看，直接开走了。”
    说到这里，关致延的声音明显沙哑了不少。
    易水能看出来，他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三年前的三月二十号……易水认真回忆了一下这个时间，还真的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个时候，她跟冯西朝已经在筹备结婚的事儿了，所以经常会一块儿出去买东西。
    三月份的时候，他们正在准备婚纱。
    那段时间他工作也挺忙的，只能偶尔得空了再来陪她。
    有一天下午试婚纱的时候，易水发现他胳膊上受了伤。
    当时她问他的时候，他只是说不想小心擦破了，并没有特别明确地回应过。
    而且，那几天，他突然就换了车。
    那会儿他说是因为要结婚了所以才换的，易水觉得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所以没特别在意这件事儿。
    现在想想，他受伤、换车，都是因为那场意外吧。
    这么一想，易水愈发觉得自己可悲。
    至亲至疏夫妻。
    这话说得真的没错。
    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错过冯西朝人生中的任何一件小事儿，现在看来，当时的认知都是笑话。
    这么重要的事儿，冯西朝从没和她提过。
    易水是一个道德观念很强的人，肇事逃逸这种事情，她是绝对没办法接受的。
    她认真思考了很久，然后和关致延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如果你需要证人的话，我可以帮你。”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听到她这么说，关致延似乎有些惊讶。
    他略微愣了一下，接着，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问她：“……你确定？”
    “其实小水，你可以不出面的，我应该还能找到别的证据。”关致延摇了摇头，似乎认为这件事情不太合适。
    “没关系的。”易水对他说，“我愿意帮你，既然他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接受相应的惩罚啊。”
    “小水。谢谢。”关致延用力地将她搂紧。
    易水被他这样搂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易水闭上眼睛之后，关致延脸上的感动已经一扫而空。
    他的眼底几乎没有什么温度。
    果然，陷入爱情的女人是盲目的，尤其是易水。
    当初他用了好多年的时间来研究易水，不断地调查着她的资料。
    准确地来说，和冯西朝有关的人，他都调查过。
    所以，他对方婷和易水，采取的完全是不同的方法。
    方婷是那种为了事业可以牺牲一切的人，所以他对症下药，在她事业处于低谷期的时候出现，用丰厚的条件引诱她上钩，让她为自己办事儿。
    很明显，易水和方婷不是一个类型的人。
    易水为了关致延放弃了读研的机会，放弃了工作，在家里安安心心地当全职太太，这些决定都足够证明她是一个爱情至上的人。
    只要她真心实意爱上一个人，就会完全站在对方的角度看问题，要她为对方付出，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对易水采取这样的策略。
    事实证明他做得是对的，易水现在，已经完全沦陷了。
    目的达成，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他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关致延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心情竟然有些复杂。
    ……
    易水在关致延的怀里靠了很久，过后就去洗澡了。
    先前的激情，全部都被突如其来的真相浇灭了。
    洗完澡之后，易水安静地在关致延身边躺下来。
    这一夜，终究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
    易水很快就睡着了，关致延却迟迟无法入眠。
    凌晨一点钟，他拿起手机，走出了卧室。
    他知道姜御的作息时间，这个点儿，他肯定是还没有睡觉的。
    关致延拨通了姜御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准备起诉吧。”电话刚接通，关致延就对姜御下了命令。
    电话那边，姜御听到关致延的这句话之后略微一愣。
    “证人找好了么？”
    “嗯，找好了。”关致延说，“你明天去找谷雨整合证据，尽快起诉。”
    “好，我知道了。”姜御答应下来。
    吩咐完姜御之后，关致延就挂上了电话。
    他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路灯，脑袋嗡嗡作响。
    他的心很乱，脑子也很乱。
    甚至，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究竟正不正确。
    之前，他从未对自己有过这样的怀疑。
    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易水诚恳而温柔的眼神，就像一根细线，一圈一圈地在他的心口缠绕着。
    算不得多疼，杀伤力也不算大，可是那种带着痒的痛，总能教人心烦意乱。
    他从来是一个做事儿滴水不漏的人，曾经决定接近易水的时候，他就想过，等到官司结束的那天，也会自动结束自己和她的关系。
    可是现在，他竟然有些动摇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对不起林微笙，甚至还有些卑鄙。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竟然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回家吃她做的饭，每天晚上睡觉前抱着她和她聊天。
    她虽然快三十岁了，但是听到他那些开玩笑的话之后依然会脸红。
    一闭上眼睛，都是回忆。
    关致延从来没有过这种失控的感觉，他一直认为自己能很好控制好自己的感情和心，可是现在，却被一粒棋子弄得方寸大乱。
    ……很可笑，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