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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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动作，他们之前已经做过无数次，林微笙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儿小亲密就害羞。
    她咧嘴笑了笑，之后张嘴咬了一口草莓。
    带着酸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甜，很好吃。”
    关致延没有说话，将她吃剩下的那半个草莓放到了自己嘴里。
    “嗯，是很甜。”他说，“我来喂你吧。”
    林微笙没有忸怩，和关致延面对面坐着，让他喂自己吃。
    **
    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易水终于来到了医院楼下。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走进电梯的。
    医院的电梯里永远都是这么拥挤，她失魂落魄站着，很快就被别人挤到了角落里。
    电梯的门口有医院的工作人员站着，每到一个楼层会扯着嗓子报一声数，以防大家错过。
    “十二层，十二层有下的吗？”
    易水原本在走神，听到这一声之后，迅速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我过去一下。”易水推了推前面的人。
    前排的人似乎对她的动作上有所不满，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估计是不耐烦了。
    易水知道对方不开心，于是又多说了一句“对不起”。
    很快，她走出了电梯。
    易水站在电梯口，张望了一下对面的指示牌，然后按照指示牌的提示找到了1213的方向。
    因为紧张，她迈步的时候双腿都在微微发颤，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觉得，自己这几步，比去地狱还要漫长。
    未知，惶恐，还有揪成一团的心。
    就算不愿面对，真相还是会到。
    ……
    几分钟后，易水停在了1213病房门口。
    病房的门逼着，易水停在门口，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终于鼓足勇气捏住门把，将门推开。
    刚刚推开门，她看到了关致延正在喂病床上的女人吃草莓。
    那个女人很漂亮，很清纯，嘴角挂着幸福的笑。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刺眼。
    易水站在原地，脚上像是灌了铅一样，进不得，退不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以后，关致延和林微笙一起转过了身。
    看到易水之后，关致延当下就愣住了。
    他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有，她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想到这个可能性，关致延不由得皱起眉。
    “你好，你是？”
    林微笙还算有礼貌，就算陌生人推门进来病房打扰到她，她也不会发脾气。
    易水听到了林微笙的声音，清甜，温柔。
    她知道，和她比起来，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丑陋。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一切都是被他逼的。
    “你说的妹妹，就是她？”易水看向关致延，出声质问他。
    一个简单的问题，竟然让关致延噤了声。
    易水原本还期待着他点头，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连撒谎都不屑了。
    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么。
    “致延，你们认识吗？”林微笙隐约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她总觉得，对面的那个女人看关致延的时候，眼底写满了怨气。
    那那种被背叛以后的怨气。
    一个女人会对一个男人产生怨气的前提，一定是因为爱。
    林微笙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一点她看得很透彻。
    “她是当初撞你那个人的前妻。”关致延抬起手来拍了一下林微笙的肩膀，“你先吃，我出去跟她聊几句。”
    “哦……这样啊。”林微笙将信将疑地的点了点头。
    说完这句话之后，关致延从椅子上起来，朝着易水的方向走了过去。
    最后，他在她大概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目光平淡地看着她。
    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不怎么熟的人一样。
    “有什么事情，出去谈吧。”他这话说得毫无温度。
    易水看着他冷淡疏离的姿态，再回忆一下之前那些缠绵缱绻的时光，双手抓紧了衣角。
    “好的。”她强忍着，保持着自己的风度，点了点头。
    接着，她率先转身走出了病房。
    关致延迈步跟上她，出门之前，轻轻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
    易水全程都没有回头，径直走到了这一层的安全出口。
    关致延一路跟着她。停下来之后，易水转过身，仰头看着他。
    她第一次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如此陌生。
    其实他的外表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穿的这套西装还是她替他买的；
    还有他的这条领带，也是她送他的——
    她看过他玩味的眼神，见证过他在情浓时刻灼热的目光，她也记得他为救自己和劫匪对峙时眼底的坚定和凛冽。
    可是，她从没见过这样冷漠的他。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易水率先开了口。
    真的很可笑，到这种时候，她都想给自己寻求退路。
    她甚至在没出息地想，如果他肯继续骗，她就继续信。
    就像那首歌唱得一样：你的谎言，基于你还爱我。
    她明明已经吃过很多次亏了，可是依然控制不住自己产生这种犯贱的想法。
    “她不是我妹妹。”关致延开口，简单利落，“之前是我骗了你。父母只有我一个儿子，从来没有什么妹妹。”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易水觉得自己的心上像是被人插了一刀一样。
    “……那她是谁？”
    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她依然还是自虐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我的女朋友。”
    关致延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根本不在乎她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那我呢？”易水红着眼睛看着他，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颤抖：“我算什么？”
    他之前那么诚恳地让她当他的女朋友，难道都是假的么。
    她声音里的颤抖，关致延听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她是感情至上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这些跟他没有关系。他一开始的计划，就应该是在这里停止的。
    而且……她既然已经找到了病房，就说明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他已经无心去计较是谁将真相告诉了她，但这并不算一个坏消息。
    正好帮他处理了这件事情。
    林微笙已经醒来了，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也应该结束了。
    长痛不如短痛，他不会允许自己在林微笙醒来的情况下再和易水保持关系。
    所以……趁着现在结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应该知道了全部的事情，再问这个问题还有意义么。”关致延的回应有些冷漠。
    他甚至已经不愿意再浪费唇舌和她解释。
    “你想要为她报仇，想要让冯西朝坐牢，我可以理解，”易水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来抓住他的袖子，“可是，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伤害她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为什么非要给她希望，让她觉得自己遇到了对的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对待她。
    撞人的不是她，逃逸的也不是她。
    难道就因为她嫁给了冯西朝，就必须承受这些事儿么。
    这样……未免有些太不公平。
    “因为你是他的妻子。”关致延垂眸，将她的手甩开，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漠。
    “所以……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易水向他求证：“带着我去澜北度假村，给我寄照片，让我弟弟进警察局……都是你一手策划好的，是么？”
    “是。”关致延的回复依然很干脆。
    易水听完之后，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得破皮了。
    想说话，可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还有一件事情你忘了说。”关致延的目光在她的嘴唇上短暂停留了几秒，接着才继续说：“那天晚上你在小区门口遇到的劫匪，也是我安排的。”
    哗啦——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易水很清楚地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她向他求证那几件的事情的时候，刻意没有提这件。
    因为她不想面对。
    可是，他连逃避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即使她不问，他依然要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以此来嘲笑她的傻和无知。
    他根本不知道，他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能彻底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关致延，我恨你。”易水盯着他看了足足五分钟，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她的声音沙哑，眼圈红得让人心惊。
    他虽然已经不止一次地见过她哭，但是，她的眼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红过。
    还有，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恨谁。
    当初她和冯西朝因为离婚闹得那么凶，他问她恨不恨冯西朝，她都摇着头说不恨。
    可是现在，她却对着他说了这个字儿。
    关致延原本以为自己的情绪不会被这种事情影响。
    可是，听到她说出“我恨你”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胸口竟然闪过一阵抽痛。
    “嗯，很抱歉。”他能做的，大概也只有道歉了吧。
    听着他这句敷衍的话，易水再次也忍不住了，直接绕过他，跑着从楼梯下楼。
    几乎是仓皇而逃。
    关致延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她的身影，缓缓闭上眼睛。
    也好，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
    易水一路跑着从十二楼到了一楼，中途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已经擦破。
    尽管如此，她依然没有停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医院。
    走出外科大楼的那一刻，她才停下来。
    易水坐在台阶上，想着刚刚关致延说过的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想哭，她知道，为了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值得。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是真的爱上他了。
    从一开始的有所顾虑，到后来的毫无保留。
    她以为自己这一次可以和他顺利走到最后。
    到头来，她却发现一切都是他设好的局。
    更可笑的是，目的达成之后，他竟然连多一天都不愿意再施舍给她。
    易水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过了一会儿，面前出现了一双女式高跟鞋。
    她抬起头来，又看到了方婷。
    方婷站在易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笑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易水没有接。
    方婷倒是也没恼，她笑了笑，绕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强行将纸巾塞到了她手里。
    “现在死心了么。”她笑着问易水。
    易水知道方婷是来看笑话的时候，所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我们都一样。”方婷突然这样说。
    易水听过她的话之后，有些愣怔，侧过头看向她。
    这一眼过去，她竟然从方婷的眼底看到了几分自嘲。
    方婷说：“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可惜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