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帝国

(一) 心 诚 动 天 地 驾 鹤

    
    《康史--太皇本纪》: 时前朝天兆帝光华贰年五月十七日亥时,太皇出。西南现大星,复有光堕南,色白如昼。闻凤鸣龙吟,振四邻,久之乃止。邻皆奇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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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忙活到后半夜才上床,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心里欢喜得像个啥似的。刚睡安稳,窗外的鸡就打了头道鸣,不一会儿,就听到月桂在门外叫他。/p
    起床后胡乱的用水抹了把脸,披了袍子,拿了月桂递过来的两个菜团子,就匆匆地出了门。/p
    今天要办的事情太多,可还够得忙:先到‘上清宫’里去还愿,接下来是向亲戚,故交 ,生意主顾上门报喜。还有乡下的祖宗祠堂、族人些。还得去请厨子······一大堆的事。可那不是累,只觉得有一团火,灼得心里滚烫,在这五月的凌晨,让他由里向外,都散发着热气,一张脸,红扑扑的。/p
    虽然已是五月间,天明得早,但街上还是黑黢黢地,看不清路,也没有行人,好在“上清宫”就在西城和东城的交界处,离家只隔着二里地,道也是惯常走着的,不怕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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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清宫是洛水城里的一个道观,当初是奉敕修建起来的。相传是太上老君设在天下的七十二道场之一。占地极广,远近闻名,听说出过许多的得道真人,还被京都邀去讲过法。观里的真人也确实有点能耐。张姜是3年前进的门,一直都没有怀上身。娘亲可没少骂人,后来还抬了月桂进门,逼着自己到她房里睡。在自己面前,张姜可没少流泪,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娘亲的话,自己能不听吗?从小到大,她就看不起我,爹爹走了后,就更是如此了。/p
    后来请过北城的杨先生把脉,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开了一张五文钱的方子,吃了还是没动静。可亏得上次那个主顾,闲谈起家里的主人,说到了这事。说主人家的儿媳妇,也是进门五年都没有怀上身,后来听人说上清宫的真人符水灵验,就到那宫里去求了符水,结果隔年就生下了小公子,现在已经生了四个崽了。他当时就信了,虽然这两年他也曾背着人,到城里城外的观庙去求过签,许过愿。可那毕竟只是一根竹棍棍,签文上的话,也总是说得迷糊,他心里总是觉得,没有这真真实实的符水给人以更信服。后来,他就说给了张姜听,一道去了上清宫,拜了佛,许了愿。看吧,张姜是去年八月,到宫里去求回的符水,只喝了几次,就怀上了。昨晚生下的可是娃啊,是娃嘞,这可是王家的崽啊,也不枉了自己的虔诚心肠。今天可得要在老君面前,好好的磕上几个头,许下的二十两银子也一定要贡上···娘亲跟前可不敢说漏了嘴,只说十两就好···。他默默地想着心事,嘴里一边啃着团子一边走着。/p
    当他走到上清宫的大门前时,小道童才刚开了观门,身上的袍子缀满了补丁,挂在瘦小的身板上,一看就知道是用旧道袍改过的。道童一手拿着扫帚,一只手还搓揉着敷满眼屎的眼睛,门房梁上挂着的灯笼,发出惨淡的光芒,只有簸箕大的地方亮着。/p
    “小真人,扫地嘞?”他恭敬地向道童问好。道童不理他,许是还没有睡醒。他也不作恼,只向观门里走。/p
    王守一进观门鼻里就有淡淡的香烛味,平时能看得见的,院子里合抱的大树,枝桠繁茂,遮天敝日。此时在这黑暗里,像极了天上的神仙,虚幻莫名,让他更是心生肃然。/p
    他顺着青砖铺就的甬道往里走,甬道宽阔,可以并排走8人,两边种着齐整的灌木,他分不清那叫什么,石材亭阁式的路灯,橘黄色的光照出来,一片暖意。路道尽头亮着烛火的就是三清殿。/p
    天边渐有晨光生发。看得清殿门前广阔的台阶,还有台阶下宽敞的平台,以及像戏文里讲地那样的,‘老君八卦炉’,上面有阴阳太极图,在黑夜里勾勒出模糊轮廓。此时有淡淡的烟雾升腾在夜空中。正中一个长方形的香炉,炉里插着三柱两尺高的香,青烟袅袅。两个道童洒扫的身影,在这晨曦中像皮影一般,呆板机械。/p
    台阶上一座宏大的宫殿,飞檐斗拱,重屋叠翠,红墙黛瓦,气派非凡。窗棂上雕刻着各种珍禽异兽,奇花异草,都用金粉渲染过。四扇高大的门扉向外敞开着,全染做朱红色。大门枋梁上,悬挂着一块硕大的牌匾,黑底,金字。上书大字“三清殿”,字体端正祥和,下面落款竟是本朝太宗的御笔手书。/p
    王守几步走上正殿,殿上烛火摇曳,高台上老君的塑像高大威严,面目含笑,俯视着他这个草芥之人。塑像前置放着宽大的香案。上面左右摆放了半臂高的花瓶,瓶里插着鲜花,案上供着鲜果。四周黄幔低垂,影影幢幢,越发的把这处地方衬托得神秘莫测。/p
    他鼻孔里满是浓浓地纸钱烟熏味,香烛味,耳听着风铃的轻响,还有四周的虫鸣声。他怀着莫明的敬畏,跪在三清圣君的法身塑像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磕起了头。一边磕头,嘴里一边嘀嘀咕咕的向老君诉说着感。/p
    待他磕完九个头,一气把嘴里的话说完,才从蒲团上站起身,把胸襟里早准备好的银钱,掏出来,跨过地上的蒲团,毕恭毕敬的捧着那沉甸甸的银钱,放到贡案上。贡案上就一阵丁铛乱响。/p
    正想转身向后殿寻去,却见从旁边的布幔后走出来一个中年道士。/p
    道士头戴道冠,身上是青灰色的道袍,脚下穿着道靴,干净整洁。生就一张四方脸,仪表堂堂,眉目端正,脸含微笑,和蔼亲人。/p
    王守认得他是这观里的监院李金俞,李真人。   /p
    只见李真人冲王守一个稽首:“无量天尊,王掌柜,早啊,小道这厢有礼了。”/p
    王守吓了一大跳,慌手忙脚地赶忙回个礼:“真人啊··早··啊,这不是让小的减寿吗,小的怎受得起。真真折杀小人了。”/p
    “受得的,虽然王掌柜做的买卖是阴木买卖,名声不入耳,常人唯恐避之不及,可依小道看来却是功德无量的买卖啊。再者说,适才你向老君供上的香火钱,可也当得起这个礼啊。”/p
    “真人说笑了·····”王守嘴里犹自不依,神情揣揣。/p
    在雍朝,从太宗开国起,就以孝道闻名天下,并且以孝否考校官员。因为当初太后笃信佛道等教,惯常吃斋念佛,劝导世人弃恶向善。以至于这几百年来,全国修建了许多的寺庙,道观,天下更是禅林群糜,庙观遍地,僧尼和道士的地位很高,并曾经任命过有道高僧和得道真人做那护国和尚和护国真人。只是现在世道不太平,人心不古,世人全去做那蝇营苟且之事,僧尼和道士的地位也不像以前那么高了,加上各地时有灾祸发生,官府犹自管不过来,对寺庙和道观的拨款也是越来越少,有些穷地方甚至几近于无。这些地方的寺庙,道观纷纷关门。僧尼和道士都向繁华大城涌去,挂单于名寺,大观,以求有一个栖身之所,混一个温饱。/p
    这洛水城因为西近帝都,北临黄河,东枕蟒山,南依洛水,处于赴帝都的必经之路,加上两水交汇,航运便捷,南来北往,客商云集。是从古至今的水路码头,咽喉要地。于是,来来往往的人潮就云集此地。僧道自然也是如此,更别提像‘上清宫’这样的名观了。/p
    现在到上清宫里挂单的道士日益增多,短短些许时日就增加了两成,似乎还有不断增涨的迹象,观里的钱粮就有入不敷出之虞。加之京里也时常来信,催促解银过去。同是老君门下弟子,又不能把道友拒之门外,这可使观里的监院李金俞犯了愁。/p
    上清宫是实行的方丈,监院,客,寮,库,帐,经,典,堂,号的规矩。方丈当然是不会为了观里的钱粮小事发愁的。这一观大大小小的嘴,可就着落在了他这个监院的身上。虽然观里香火旺盛,城外也有观产几百亩,不至于到吃不起饭的地步,奈何年景不顺,时局动荡,京里需要的银两也比往年增长太多。去年天旱,比起往年少收了近两成的粮食,岁末又遇到寒灾,观里施了七日的斋饭,更没想到今年挂单的道友如此的多,人吃马嚼,这就让观里的钱银捉襟见肘,日益紧张起来。让他近段时间委是吃喝无味,夜不能寐,狠不能使出那泼天的手段,变出白花花敷嘴的钱粮来。/p
    今日早上也是愁得睡不着,听得大殿上有脚步声响,滴滴咕咕的低声絮语,开始还以为是哪位弟子在做早课,就走过来,躲在布幔后偷看,不想却见是西城王记棺材铺的少东家,在老君像前礼拜。脑海里反复思量,心中一动,不觉有了一个打算,于是就走出来和这位王少东攀谈几句,且探探他的口风。/p
    “不知王掌柜今日有何要紧之事,寅时即到老君座前叩拜?无量寿尊”他口里宣着道号,心里却打着小算盘。/p
    “真人动问,小的··实是·来还愿的。”王守强自压住心底的喜悦,向李真人回答道。/p
    “喔,王掌柜何时许下的愿景啊?却让掌柜你如此时辰就来还愿了?想必一定是让王少东心愿得了,事成功毕,才会如此,实是可喜可贺,恭喜了。····只是小道心中好奇,不知少东是何心愿得成,可否讲给小道听听?也让小道参详参详”/p
    “嗯··嗯···谢谢真人,同喜、同喜。小人平如里行善积德,万不敢做那做奸犯科的事。今次更借了贵仙宫的仙气,方能遂了小人的心愿。是这样的,内人去年八月中到观里来求···老君,怜悯我无子··嗯····当时贵仙观的真人赐下符水一道,贱内请回家饮用后,就有了身孕,已于昨夜产下一子,小人所以前来老君座前还愿,没想到打扰了真人的清修。”王守一五一十的向道士讲到,神色骄傲。/p
    “喔,还有此事?那小道倒要恭喜王少东喜得麟儿了,大吉大利。如此说来,少东骄儿倒与老君有缘了,如不嫌小道讨嫌,小道倒应该向王少东讨上一杯喜酒吃了,哈,哈哈哈,只是不知道王少东欢不欢迎小道叨扰啊?”道人说到此处,不觉将心事暂时放到一边,大声笑了起来。毕竟人家‘添丁进口’是一件宽慰人心的喜事,他听闻后也是高兴的。/p
    “有何不欢迎的,小人欢喜还来不及呢。嗯,真人如能来吃小儿的月酒,不知是他几世修来的福份呢,是盼都盼不来的,小人怎不欢迎?这可是足以夸耀世人的呢···那可就这样说定了啊。我这就回家去安置妥当,定不叫真人说我王家的不是”王守说着话,就想转身离去,向家里回报这个消息。/p
    “哎啊,王少东也不用如此匆忙,少公子做酒也不会就是今日吧。再说了,小道既然去你家吃酒,总不能空手上门吧,连贺仪都没有一份,这可不是做客之道,亦不是小道能做得出来的。只是····只是,小道是老君座下弟子,身无长物,红白物事又嫌低俗,这却如何是好?”道士叫住王守,低头思索,似乎真被此事难住了。/p
    “不用,不用····真人能来,就是天大的脸面。”王守急忙说道。/p
    “那不行,哪有这样做客人的,不行,不行”李真人连连挥手。/p
    “真人·······”王守还待再讲。却被对方挥手打断。/p
    “···这样吧,小道略通易数,就烦请王少东将小公子下地的时辰告知小道,待我选取吉日吉时,为公子课上一卦,就算为少东送上的贺仪,不知王少东尊意如何?”道士思索片刻,问王守道。/p
    “不·····啊···好啊,好啊,这可好···好··”王守本要推脱,待听清道士的话语,连忙应下,嘴里一迭声的感激。他可是听人说过,这李真人的‘课卦’之术,精妙绝伦,平常是不会轻易为人课卦的,今天竟然会为自己的孩子出手一次,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这可是绝大的机缘,也是自己孩子天大的福份啊。于是他一五一十向李真人报了小孩子的生辰八字,方才做罢。/p
    “我这就回去告诉娘亲·····到时自会送上帖子···真人留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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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走出道观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p
    他从昨夜起,心里就被喜悦充盈着,以至于多少年后,他都还记得自己此时的心情,那是一种溶入血液的激动,一种不知疲倦的充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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