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杭州家里的事之后,萧慕白决定再回一趟绍兴。因为听到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心中一沉,不得不前往老家。
安安死了,这是一个悲伤的消息。
安安,奶奶养得第四只小狗,狮子狗,身材比较矮小,差不多三分之二小腿高。全身白灰毛相间,不算很漂亮,但绝对不丑。另外,相貌很可爱,绝对是狗中的颜值担当,有种萌萌的感觉,中性萌。
对了,安安是公狗。
声音很嘹亮,尤其是咬人的时候,看起来很凶,但它不咬人,只是看起来凶而已。
萧慕白很喜欢它,因为安安就是他抱回来的,那会儿它刚出生,一丁点小,看起来就像一个小老鼠。他在四只狗中,一眼就喜欢上它,于是,不顾奶奶和养狗人的劝阻,硬是抱回他。
那会儿,安安不是最漂亮的,一个全身白毛的比他漂亮多了,还有一个全身黑毛的,他也没喜欢上。最后一只,那只小狗也是白灰毛相间,看起来比安安强壮的多,可他还是挑中安安。
奶奶问他,白的黑的全身没有一丝杂毛,为什么不要,偏偏要它。就算是真喜欢混毛狗,还有一只强壮的不要,偏偏要这只最瘦弱的。
萧慕白呆呆地回答:“它待在角落里好可怜,狗妈妈也不喜欢它,它的兄弟姐妹也没人搭理它。”
奶奶一下就不说话了,她知道萧慕白为什么看上安安,就是因为他和安安同病相怜。妈妈爸爸不在身边,同龄的堂兄弟姐妹都不在绍兴,都没有跟他玩,只有她一个人。
到现在,萧慕白还仍然记得那一幕,那时他12岁,刚刚上初一,还很稚嫩。
他现在刚刚二十岁,距离初一过去八年,安安在奶奶家已经度过八个春秋,相当于四十八岁了。原本,他听说家养的狗一般比较长寿,可以活20年左右,没想到安安只活了八年。
他以为以后还能见到安安,未曾想刚刚一周前,安安就死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你别难过了。”萧雅看着他沉默,抱住他安慰。
萧慕白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因为手拖着方向盘开着车,立刻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继续往前开。“我没有很难受。”他沉默着,突然开口。
听他语气低沉,嗓子略显干涩,她看着都感觉十分难受。
萧雅是下午就过来的。他中午吃过饭后,从萧妈嘴里得到安安已经死掉的消息,根本没有一点多待的心思,就想马不停蹄回到林芝镇,去看安安。他这一表现,立刻惊动到细心的萧凝,直接给萧雅打一个电话过去。
他本来没有带萧雅过去的想法,既然她执拗想去,那便去好了。安安的事,她也是知道的。当然,这是他大一那会儿告诉她的。
萧慕白没有心情说话,萧雅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车子直接开到林芝镇,直接停到家门口。萧慕白打开车门下去,站在门前推开门,目光在院子中一扫,果然没有看到安安的踪影。倒是奶奶,没有背靠藤椅躺着,而是背靠着榕树坐着发呆。
“奶奶,你怎么坐这呢?”他连忙走进去,扶好老人家。
“慕哥儿,你回来了?”奶奶有些惊疑不定,似乎安安得死,也让她这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有些伤春悲秋,越显得老态龙钟。
萧慕白点点头,大声道:“我回来了。”说完,连同萧雅扶着奶奶进屋。奶奶注意到萧雅,一直打量着,良久才认出来点点头,笑着对他说道:“上次你来还是六月份,一个人,今天都过去三个多月了,终于把她带回来了。”
家里就奶奶一个人,铭铭也不知跑哪去了,都没有人照看奶奶一个老人,萧慕白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他自己都办不到,更别说要求别人怎么做,想起这一点,只是心里叹一口气。
“奶奶,您上床!”扶奶奶上了床,一边和她说着话,回忆着过去,萧慕白说着说着就有些走神,直到奶奶唤一声,伸手从床上的柜子上拿出一个木质的盒子。
“这是安安的骨灰,我知道你念叨它,拿去吧。我有点累了,先睡一觉。等醒来,再给你们做好吃的。”说着,奶奶就赶两人走。
萧慕白伸手接过骨灰,叹一口气,才从屋子里出来。出来后,直接上车开向海边,萧雅默默地跟着。
一边开着车,他一边想着奶奶说的。
安安死得当天夜里,动不动乱叫,声音嘶哑,很孤独,就像知道自己要离开一般,就像知道它还没有见到他一般。或许是在叫他,但萧慕白当时并不在家,在万里之外的伊斯坦布尔,在另一个时空的二战德国。
安安应该是患病死的,或许也不是,八年或许该到死的时候了。大约9月23号,早上奶奶起床后,还奇怪为什么安安静静的,做好狗粮去叫时,才发现安安藏在角落里,身体已经僵硬。
萧慕白当时听到安安走的消息时,愣了一下,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奶奶就是因为此,养了第一条狗,有了感情后死掉,习惯了狗狗的存在,再续养一只狗,或许可以代替走后的不适感,人都是习惯的动物。狗相比于人总是短命,这已经是奶奶养的第四条狗了。
当然,这是萧慕白养的第一条狗,在一起度过最初的一年后,他被萧爸萧妈结汇杭州上学,自那以后,更是与安安聚少离多。
他喜欢它用舌头舔他手心的感觉,最高兴的时候,莫过于每次学校周末放假他回绍兴和安安一起玩的日子,最忘不了每次上学离开家时它恋恋不舍的眼神,当然还有他每次回家的欣喜欲狂欢呼雀跃。
大二那年,他因为参加一场散打比赛小腿受伤,因为养伤在绍兴老家待了一个暑假两个月,安安因为太过淘气,差点被奶奶打断腿,后腿一直瘸了半个暑假。
萧慕白因为养病需要锻炼,每天早上下午都会去跑步,沿着杭州湾钱塘江滨江公路,带着安安一起。
一个穿着海魂衫的少年,一个半瘸着后腿的狗,两个伤残病号,在朝阳下清晨里,在夕阳下傍晚中,孤独而又坚毅的笃笃前行,留下一幕并不算多温馨的画面。
萧慕白以为那一幕至少不算永恒,但至少美女都可以带它出去一次,不重温当时励志的画面,只是带它出去玩,带它去放松,带给它自由。那一幕不过发生一年出头,他至今历历在目,没想到安安已经不在了。
他默默打开骨灰盒,掏出并不多的骨灰,撒向这片大海。
听他说完这些事,像以前那样说着和安安的点点滴滴,这一幕也不过两年之久,如今却是物是人非。感念到此,萧雅的眼圈已经发红,泪水忍不住溢出来,看着他沉默不语,愈发心疼,一下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肩膀,大喊。
“难受,就哭出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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