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瑶眼里的厉色一闪而过,伴随而来的则是被白澜兰掀了脸面,就连尊严也被她踩在脚下的恼火和杀机。尤其,目睹这一幕的,竟然还是顾美美这个敌人。
一想到,今天过后,顾美美会在私下里如何地嘲讽讥诮自己,又会如何地想方设法,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件事情闹到最大,就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回到几个小时之前,一棍下去,就敲晕那个将白澜兰当成“傻白甜”,完完全全没对白澜兰生出过戒心,反还将白澜兰当成棋子来用的那个“有眼不识泰山”的自己!
然而,此时此刻,即使心里后悔得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隙,刚好够她一人藏身就行,但,当着白澜兰和顾美美两人的面,陆雪瑶却很快就恢复如初,仿佛之前那个恨不得将眼前这两个看了自己笑话的人弄死,而满身掩不住杀机和煞气的那个人,并非她本人似的。
按照常理来说,作为“穿越女”的陆雪瑶,别说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姑娘,就连三四十岁,自诩经历风风雨雨,见多了世间繁华背后隐藏的阴暗,早已历练出一对识人辨人利眼的中年人都能蒙骗过去。
以前,也确实如此。
奈何,架不住,顾美美同样是个得了大机缘的“重生女”。当然,最最重要的的是,陆雪瑶穿越前,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即使很多年前,陆雪瑶就穿越过来了,更因为母亲出身孙家,而得到了和港城豪门孙家的千金小姐们一同参加各种世家贵夫人必备技能的培训。
并且,因为陆雪瑶两世为人,心智比七八岁的小姑娘更为成熟,又很快就意识到这些课程对自己未来的帮助,而投入了全部的精力。从最初,就将一众堂姐妹们碾压成泥,更因此而成为港城无数豪门望族当家主母们心里最佳儿媳妇和孙媳妇候选人。
但,一切所谓的经验,到底浮于表面,并没有真切地实践过。因此,又怎能瞒过前世今生都是世家贵女,且,上一世,更嫁到了“门当户对”的家族中,做过十来年雍容华贵的当家主母的顾美美?
瞥了眼佯装不知的白澜兰,和看似掩饰得极好,却已然暴露无遗的陆雪瑶,顾美美轻舒了口气,但,紧绷的身体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放松。
只因,打最初,她就不曾将陆雪瑶放在眼里,也不觉得陆雪瑶会有在异地他乡搅风弄雨的手段,那么,究竟是谁隐藏在幕后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罗清婉?薛玲?顾家其它姐妹?又或者,这些人都出手了?
白澜兰、陆雪瑶和顾美美三人,就在这样一种看似和乐融融,实则暗流涌动的场景里,又一次地互相试探,互相算计了番。
而,结果嘛?看似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其实,一切,也只能用“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这句话来解释。
薛玲本以为,在层出不穷的流言蜚语困扰下,罗清婉、顾美美和陆雪瑶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绝对会升级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如此一来,她这个“局外人”,就能真正达到最初设想的“作壁旁观”,偶尔,不露痕迹地推波助澜、煽风点火一番……
只可惜,很快,她就体会到了什么叫“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这句话的真谛!
就如这天,薛家小院就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你是?”薛玲依靠在门旁,一脸怀疑和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约摸二十来岁,一袭白色绣花连衣裙,清纯中透露出几分妩媚的女人。仿佛多年前,曾和对方近距离接触过,更有过“碰瓷”一事纠纷的那个人,并非她本人似的。
“薛家妹妹,初次见面,我是陆雪瑶。”陆雪瑶怔了怔,长睫掩住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羞恼和愤怒。
说来,在来找薛玲之前,她设想过数套应对薛玲一系列嘲讽、挑衅和算计的举动,借此将“嚣张跋扈、任性妄为”这个标签贴到薛玲身上,从而将薛玲推到台前,让众人将目光从她们身上移开,便于她们顺势隐藏于幕后展开一系列的洗白活动。
但,谁能料到,薛玲竟然是这样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姑娘?!
“陆雪瑶?”薛玲的脸上浮现一抹思索,“听起来,有些耳熟……”
陆雪瑶脸上的那抹笑差点就挂不住了,放在身侧的双手更是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
这是什么意思?蔑视?再或者,下马威?
“哦……”薛玲左手成拳,轻敲右手掌心,一脸的恍然大悟,看向陆雪瑶的目光里,却流露出一抹让陆雪瑶心惊肉跳的了然,“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我妈曾提到过的孙阿姨家的陆家姐姐!”
陆雪瑶微笑着点头,仿佛并没听出薛玲的话外之意般,心里却忍不住冷笑:接下来,该不会要说薛陆两家有意联姻,偏偏,她这位陆家嫡长女,不仅看不上薛家长子嫡孙薛志华,也看不上薛家四房长子薛志国,放着一桩让无数人艳羡的“门当户对”良缘不要,非要选择一桩令所有豪门世家子弟们都鄙夷不屑,并会下意识生出许多龌龊想法的“低嫁”婚事……
倘若,薛玲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戳人“心窝子”,那么,就别怨她不顾自家母亲和杜秀英私下里的约定,回头就将杜秀英私下里的谋算放出去……
到时候,不仅薛家会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就连薛玲的声名也会受到影响,就更不用说,谋到一桩合心意的婚事了。毕竟,有这样一个惯会踩着家人的血肉往上爬,只为了满足自己贪婪和野望的生母,那么,按照遗传基因学的说法,薛玲有很大几率也会变成第二个杜秀英!
得亏,薛玲没有点亮“读心术”的技能,否则,知晓陆雪瑶心里这些想法,还真不知该啼笑皆非,还是该无语凝噎!
就如这世间,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般,那么,也没有从容貌到性子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从最初,到现在,她都没有靠“嫁人”这条路,走上人生巅峰,成为众人嘴里交口称赞,私下里更是羡慕嫉妒恨的“人上人”。
怎么说呢?
在薛玲看来,不论顾美美,抑或是罗清婉,再或者是陆雪瑶,这三位的“不请自来”,都可以归为“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这种情况下,也就是有木系异能傍身,又侥幸点亮了“听懂植物谈话”技能的薛玲,换了其它人,谁耐烦尽到“主人家”的职责,又是端茶沏水,又是糕点果脯,一幅热情周到的模样!
然而,陆雪瑶却并不这样认为。
只因,她已经和薛玲闲聊了一个多小时。话题不仅涉及每个女人都关注的美容护肤、衣帽鞋袜、珠宝首饰,还涉及到男人们才会关注的时事政治,更涉及到了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之物。若换了其它人,在这样一番畅谈后,虽不说会立刻将她引为知己好友,却也会一脸赞叹和钦佩地看着她,打心里觉得她见识阅历与众不同!
而,薛玲呢?听得很认真,也会在关键时刻,给予一些回应,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是一个最贴心的“聆听者”。然而,在陆雪瑶看来,这样的薛玲,看似内敛安静,就差没做出一幅“急人之所急,忧人之所忧”的姿态来,心里却很不以为然,甚至,还有几分“辣鸡”的鄙夷和不屑。
又一次被薛玲将“皮球”踢回来的陆雪瑶,深吸了口气,按下满腹翻腾不息的愤怒和咆哮的欲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看似和蔼亲切,实则却在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显露出几分阴鸷可怖的笑容来。
“薛家妹妹,不瞒你说,今天,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谈个合作。”
“合作?”薛玲眨眨眼,一脸的惊讶,心里的小人儿却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只因,眼下,陆雪瑶这幅看不惯她,却又干不掉她,更还得低下高高在上的头颅,一脸真切地求着她的模样。
“外面那些沸沸扬扬的流言……你,应该听说了吧?”陆雪瑶并没有立刻回答薛玲的问题,反还特意在这样一个时刻,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双眼更是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薛玲,生怕错过薛玲脸上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
“不过是些‘人云亦云’的话,当不了真。”话落,薛玲才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惊呼一声,“陆家姐姐,你不会将那些人的话当真了吧?”
“唉……薛家妹妹,最开始,我也是像你这样的,但……”
陆雪瑶长叹了口气,眼底的疑惑一闪而逝。
虽然,没能从薛玲的神情举止中,探查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直觉却告诉她:薛玲一定有问题!甚至,就如她最初猜想的那般,这些所谓的流言蜚语,那让人痛恨,却又让人找不出头绪,更无从探究,进而追查到源头的“幕后指使者”就是薛玲!
“陆家姐姐,坦白说,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薛玲一脸的坦荡,“你大概不知道,从我生下来的那天起,就有人在外面到处传我是个‘天傻’的流言。直到我八岁那年来到京城,又被华大少年班录取,还承包了大片的山地,搞起了农业种植,让自己的学业和事业齐头并进……这些流言也只是从明面上转到了地下而已。”
“你还小,不懂……”陆雪瑶苦笑着摇摇头,一脸的欲言又止。然而,薛玲却已经低头品尝起茶水糕点来了。这极“巧合”的一幕,却让陆雪瑶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毕竟,这世间,所有的巧合,刨根究底,都逃不过“人为”。
“薛家妹妹,你知道,我那位好弟媳手里有多少家工厂吗?这些工厂,每个月又能为她创造多少利润吗?”
薛玲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陆雪瑶,仿佛只是单纯地不明白陆雪瑶为何会突然跟她说起这件事情般,然而,心里却忍不住叹息:好嘛,兜兜转转,聊了那么久,大菜总算上桌了!
陆雪瑶并没立刻为薛玲解惑,而是继续发问:“据我所知,你在全国承包了大量的山和地?而,这些山地几乎遍布每个城市?”
“不错。”这件事,从最初,薛玲就没想过要遮掩,因此,她并不意外陆雪瑶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探查到这些东西。
不管怎么说,就算陆雪瑶下嫁江浩羽的行为,激怒了陆家,同时,也被孙家放弃,但,到底受过多年世家贵女的教育,在手里有钱、有权和有一定人脉资源的情况下,调查到这些消息,实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真要说区别的话,也就是时间的长和短,消息的多和少,真实和虚假。
“我听说,她在那些城市里开的食品厂,打着从你承包的山地收来的‘纯天然、无污染’原料做出来的果汁、罐头和果脯等零食饮料,平价售卖到全国各地,只为了单纯做一个良心商人的旗号,其实,到头来,都是‘挂羊头卖狗肉’?那些所谓的平价零食饮料,都是用一些过期或霉烂的食材做成的,而,从你那儿收来的原料,却被她转手高价卖给其它人了?!”
“竟有此事?”薛玲佯装惊讶,心里却觉得陆雪瑶这出“栽赃陷害”的计策,乍一听,确实太过直白粗糙。
但,若非,如她这般点亮了“听懂植物谈话”的技能,能在任何时候都得知最准确真切的消息,完全不需要惧怕任何商业上的背叛和谋算,只怕,还真会在情绪激荡,理智渐失的情况下,落入陆雪瑶的圈套。
毕竟,华国地大物博,她又不像哪吒和孙猴子那般,拥有三头六臂七十二般变化,哪可能对所有地方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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