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凝渊实想不到这世上竟会有如此怪异之人。
他只见到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面上都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岁数也已经不低,其中那个看起来年长的,更是白头发都生出来不少。
可偏就是这样的两个人,面上的脂粉却起码两指厚,险些将他们的鼻子眼睛也一齐遮了过去,饶是如此两人似是还嫌不过瘾,又在脸颊上补了至少鸡蛋那么大的腮红,红彤彤的就好似猿猴露出的屁股一般。
而且这还不算完,他们两人身上所穿的衣服也至少比他们的身材小了两圈不止,也不知穿上这样的衣服要费何等的功夫,其中有几个扣子实在系不上了,这两人便也只好敞着,露出他们那漆黑长毛的肚皮。
他只希望这两人莫再理会自己,赶快将他送到他们主人的位置,可事与愿违,这两人将拓跋凝渊抬起来端详了一会,便又将他放了下来。
“我说号老头。”寻花使捏着嗓子说道。“这小子穿的衣服也太破了,就这么给夫人带过去,怕不是惹得夫人生气。”
“这……”听到寻花使发难,号飞鹏的面色刷的一下变了,“是在下疏忽,还请双使与夫人见谅,见谅。”
“噗。”
见到号飞鹏诚惶诚恐的样子,一旁问柳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表情比起花魁都不遑多让。
“算了,算了,今日咱们哥俩心情好,便为你挡下这一劫。”
说罢,这二人转身回马车取下一个包裹。
拓跋凝渊见他们走路的时候,竟还不忘扭几下那比水桶还要粗几分的腰肢,只觉腹内的苦胆都快要吐了出来。
两人将包裹打开,原来里面装的是一件花花绿绿的绸缎衣服。
“这是咱哥俩新做的衣服,自己还没穿呢,便为这小子换上吧。”
说完,寻花使还不忘补上一句。
“这可是上好的料子。”
“是,是。”号飞鹏哪里还不懂这两人的意思,赶忙自怀里掏出一大块金锭,“双使破费。”
“嗯。”寻花使斜着眼将金锭拿在手里,又掂量了一下便,转头看向了问柳使,“唉,谁让咱哥俩心好呢,便受个累吧。”
说罢这两人一左一右夹住了拓跋凝渊胳臂,将他抬了起来,又把那件花花绿绿的衣服抖开来为他穿上。
这一下可苦了拓跋凝渊,他只觉得两个油腻腻的大手在自己的身上蠕动着,周围又全都是脂粉和汗味混合在一起的可怕味道,恶心的他几欲作呕。
不过好在这两人的手法倒是利落的很,不多时已将那件衣服为他套了上去。
“这便顺眼多了。”
双使看了看换好衣服的拓跋凝渊,寻花使还将自己那满是胡子的大脸凑过去嗅了嗅,“还香的很呢。”
“行了,这时间也耽误的差不多了,咱们这便告辞。”问柳使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将拓跋凝渊抬到车厢里面,随后两人翻身上了马车,对着号飞鹏说道。
“恭送双使。”见这两个怪人终于离开,号飞鹏也暗暗松了口气。
车厢里不止很大,而且很稳,即使是那四匹马已在全力奔驰,躺在床上的拓跋凝渊依旧像是在平地上那样。
是的,这马车之中,竟真的放了一张床,不止有床,还有着淡淡的抽泣之声。
“莫非除我之外,这两个怪人还抓了别人?”拓跋凝渊心中疑惑起来。
“不知那个销魂夫人是个怎样的人物,竟养得手下如此怪异。”
马车一路飞驰,不知过了多久,已到了一片城镇,此时夜已深了,街上早无行人,唯有车轮转动的响动在墙壁间回荡着。
可奇的是,这街上虽没有行人,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要知灯油火烛之物于寻常人家来说并不算便宜,是以日落便息,不肯轻用,绝无无人而灯烛长明之理,可如今眼前所见,又是为何?
循着火光指引,寻花问柳将马车赶至一处高楼,看其气派,比飞凤门之大殿还要高上许多,楼内更是人影憧憧,喧哗不已。
天外九重宇,世上销金楼。
千金还散去,太子也难留。
拓跋凝渊不知,这座高楼便是武林一大奇地,世上销金楼。
关于此地,已不知有了多少个版本的传说,其中最邪门的一个,便是说此楼有着妖法附体,昼伏夜出,白日里绝寻不到。
其实用脑子想想便知,妖法之流暂放一边,此楼若真的无影无踪,那客人又是从何而来?
真实的情形则是,每一个去过销金楼的人,都绝不会谈论他们在销金楼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威逼利诱,皆是如此。
只有一人曾在酒醉之时告诉他的一位生平至交,他说销金楼销得不只是金,还是魂。
这人说完,第二日便上吊自尽了。
从此,销金楼便越加神秘,可越神秘,便有着越多人趋之若鹜,无论是商贾巨富,还是显赫公子,他们都想见一见这传说中的销魂之地究竟有何种奇异,销金楼也因此夜夜笙歌,人声鼎沸。
今日里亦是如此,正门外各式豪富正鱼贯而入,招呼之声络绎不绝,纵相距甚远,亦可听见自门内传来的婉转之音。
眼看着那四匹马就要撞到客人的身上,可双使却没有勒马停下的意思,只是越发的抽响鞭子,让它们跑得更快。
“咚!”
只听得一声巨响,马车撞破大门,便对着那占满了人的玉石楼梯冲去。
“哎呦!”
“哎呀!”
这一下不知有多少人因无处躲避而自楼梯上跌落下来,所幸在这楼梯下面有一片面积极大的水池,故跌落之人虽不至丧命,可头破血流是避免不了了。
可奇怪的是,那些泡在水里的人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是大笑了起来,笑声之癫狂,令拓跋凝渊都不由心惊,更有甚者掬起手中池水便喝。
那一池并不是水,而是酒。
楼梯颠簸,而车厢又极大,拓拔凝渊尽力稳住身形,使自己不至跌倒。可当那马车奔到一处拐角时,骤然一个侧身,拓拔凝渊未及反应,眼前一道黑影便“嘭”的一声砸在他身上。
“哎呦。”
这并不是拓拔凝渊在喊痛,因为他的下巴已被这不明的黑影顶住,已喊不出痛来,甚至险些连舌头都被咬破了。
借着车窗外传来的灯光,他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麻袋,可麻袋也会喊痛吗?
麻袋不会,会喊痛的只有人 在麻袋里装了个人,麻袋便会喊痛了。
“你是谁?是这两个奸人抓了你吗?”拓拔凝渊问道。
麻袋里的人无语,只有淡淡的抽泣之声。
“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虽隔着麻袋,可拓拔凝渊也能感受出这麻袋中装的乃是一名女子,便将自己的身体稍稍挪动了一些,以免有损礼节,他心道自己此时还不便挣断绳索,便只好委屈这姑娘再忍耐一会。
待不知又转了多少个弯之后,拓拔凝渊只听见“吁”的一声,双使方才勒马停下。
“好险,险些误了时辰。”拓拔凝渊听见寻花使下马说道。
“还不是你多事,非要停下解手。”问柳使也下了马,在一旁埋怨道。
“去,这你也管老娘!”寻花使给了他一个白眼。“赶快把这两头肥羊送下去,你我交了差也好去快活快活,眼看着天便亮了。”问柳使说道。
“天亮了怎的,难不成我们还管的天黑天亮,要当什么圣人不成?”寻花使问道。
“嘿嘿。”问柳使神秘一笑,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那是一样都少不得的……”
拓拔凝渊听着寻花使称自己为老娘,心中暗自啐道,若非是为了钓你们背后的大鱼,现下就把你们料理了,免得污了小爷我的耳朵。
“哪来这么多歪理。”寻花使似是听的烦了,便推开问柳使,在一处墙上敲了三下,拓拔凝渊心知这或许便是接头之地,也同时握紧了拳头。
可没想到的是,这三声过后,竟是安静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拓拔凝渊正疑惑间,忽感身体一轻,整个人便向下落去。
这一变故惊人,要知销金楼足有九层,要是这样没有防备的掉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得摔碎了,当下便要挣脱绳索求生,可还未等他动作,便已掉到一片柔软之中。
“嘭。”
拓拔凝渊身边又传来一声轻响,想来是那个被装在麻袋中的女子也一起被扔下来了。
原来这第九层乃是双层,上面一层装有机关,待被人开启之后,马车之中的机关便同时启动,将车厢中装着的人丢下暗层。
“此地便是销魂夫人的住处吗?”拓拔凝渊刚想睁眼查探,耳边却传来一阵声音,一阵最原始,最奇妙,也最诱人的声音。
那声音越发清晰,也越发放纵,拓拔凝渊惊觉心中邪火上升,竟是难以自抑。
幸在此时,丹田之中玄冰罡气自行流转,夹带阵阵清凉传入脑海,使其神识顿复清明。
“好厉害的媚术。”拓拔凝渊暗道,此刻那阵声音也随之停止。
他睁眼看去,见四面皆是旖旎绘色,不由得面红耳赤,特别是面前一张秀床之上,更是春意盎然。
“寻花问柳这两个乖乖越来越滑头了,这么晚才把人送来。”
“嘿嘿,这小丫头还俊俏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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