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好多年不来这里了,姜斌随口一说,她却有些懵。因为她完全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姜斌说完就进了里屋,完全忘记秦念对这里并不熟悉这回事。
秦家和姜家之间多有隐晦,秦念不想让唐晟封知晓,也没有直接问。
环顾四周,好好打量一番,秦念跨出门槛。虽然她已经忘记了,但是好歹学过历史,对古时的院子有一点的研究,知道厨房这些一般都在后院。
也不管唐晟封,秦念自行上了走廊,往后院走去。反正此时时间还早,准备午餐并不急,她大可以慢慢找,找到在告诉也不迟。
唐晟封来姜家,是客。
现在主人姜斌已离开,他一个人站在主屋客厅不合适,便跟着秦念出了门。
秦念回头,就见唐晟封跟在她身后,问:“为何跟我来,我只是去厨房交代一声。”
“主人都走了。我一个人待在客厅不合适。”唐晟封脚下加速,两三步就赶上了秦念。
两人并排走在走廊之上。也不显得拥挤。
虽然秦念不愿意唐晟封跟着,可唐晟封说的也在理,如果他一直一个人待在哪里,或许还有人多嘴说姜家待客不周,那样白白给姜斌招是非。
现在她和唐晟封是夫妻,他是跟着她来姜家的,所以他和自己待在一起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也是。不过舅舅很久没回家,总是有事需要处理。”
这话,有意替姜斌说话,不是他待客不周,真的是大伤初愈,刚刚回家,没有时间。
而且这也说明姜斌将他当着自己人。这没有让秦念觉得意外,因为姜斌之前不止一次劝说,说唐晟封不错,可以护着她。
到现在为止,秦念不确定唐晟封是不是能护住自己,她只知道,人贵言而有信。她答应过顾驳的,她不能做一个失信的人。
所以很多关于唐晟封的事情,不论好坏,秦念都下意识的去避开,她不想要了解这个人太多。一旦对一个忍足够了解,感情就会变的。
这个道理,秦念是知晓的。
“我知道。”
唐晟封哪里不懂,虽然姜斌最初对他的态度并不好,可这次秦念从洛杉矶回来之后,姜斌的态度却变了。
他可以从姜斌的眼睛里面看到他对自己的信任。
院子阆苑阁楼,回廊来回错节,秦念和唐晟封就游走在其中。
两人不怎么说话,之前闹的哪一出,始终还是有隔阂,说多都是平添尴尬。
走了很久,唐晟封手放在大衣口袋内,有些疑惑的看着秦念。
“不是说要去厨房交代一声吗?怎么不去?”
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也没觉得羞愧,秦念平静的说道:“没看到,我在找厨房在哪里吗?”
看到唐晟封疑惑的眼神,秦念继续说道:“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已经没印象了。”
“为何?”
这倒让唐晟封十分意外,都在同一个城市,秦念居然对自己外公家完全不熟。
其实这些年,秦家和姜家都很少接触,大多数的人都忘记了,这两家之前有过姻亲关系。
但是若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就知道他们这些年关系疏远了。
这些事情没有必要隐瞒,秦念对此还是有些遗憾,她错过了与外公相处的时光。那个老头在她的印象里面,已经模糊不清了。
“我妈妈去世的早。没过两年我把又娶了阿姨。自然外公不喜我爸,后来就生疏了。”
秦念说的简单,好像是指家庭关系不融洽罢了。
可秦念知道,那中间还掺杂着不能见光的利益。
秦念说的话,唐晟封是相信的,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家人来开玩笑。这里又不需要秦念拿这些来博取同情,所以秦念没有必要把自己说的那么惨。
而且就算秦念想要博取同情,都不一定会博取他的同情。
姜家和秦家的婚事,唐晟封问过陆钊一些,知道都是明媒正娶的婚事。
就算秦家铭在原配妻子去世后,再续弦,也不至于让两家闹的这么僵。
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的。定然不是秦念说的那么简单。
“你没有想过,随便找个佣人,让他们去转告吗?”唐晟封丝毫不对秦念刚刚提起的事情发表任何建议,只是问她为何非要自己找。
“一是怕你看我笑话。连自己外公家都完全不熟悉的。二是,我也想在这里转转。很久没来了,有中故地重游的苍凉。可能是冬季萧条些。”
秦念脸色有些悲呛,就和她说的一样,有种苍凉和萧条。
唐晟封看秦念这个模样,有些感同身受。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我有什么资格笑话你呢?我背着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二十多岁才第一次回唐家,其实也颇为感慨的。”
秦念侧着头看他,见他一脸凝重的表情,秦念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
马上换了轻松的表情,扯出笑容来,说道:“真的是应景还悲怆上了?轻松点,过往过去,就已经是回忆了。”
听到秦念的安慰,唐晟封心头被熨烫的服帖,其实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只是秦念说起这些,突然想到罢了。
之前的他习惯了寂寞,有时他会特意的想起那些不快的过往,想的越多,就麻木了。
可是秦念出现之后,他总是习惯在四周找秦念的身影,好似看到她的影子,都能让自己心安。所以那些过往,他已经不去想了。
因为没有时间。他和秦念之间,总是分开,他的时间都用来想秦念了。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安慰人。”
唐晟封说的时候,嘴角溢出笑意来,秦念刚好侧过头,那么笑意就落在她的眼里,然后就印在了心上。
一瞬间的愣神,秦念马上侧开了头,开口说话,来掩饰自己的慌张:“这不是安慰。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回忆那些没用的事情。”
唐晟封不知道秦念突然的局促是为何,可看到她微微发红的脸,心情莫名的好。脸上的笑更灿烂,甚至,还有笑出了几声。
对此,秦念假装没有听到的。
埋着头快步朝前面走。
唐晟封见状,却从口袋拿出自己的手,一把抓住秦念的手,提醒道:“慢点。注意孩子。”
被唐晟封一拉,秦念就被迫停了下来。
唐晟封是好意提醒,她不能发作,便说道:“知道了。”
说完,就要将手抽出来。只是她一挣扎,唐晟封却用力握的的更紧了。
不明所以的看向唐晟封,就见他说道:“牵着安全些”
这几日,唐晟封真的是一逮着机会就牵她,每次都是说为了孩子,就算秦念不愿意,但也不好拒绝。毕竟曾经她就在唐晟封面前差点滑倒过。
有了前车之鉴,她没有办法拒绝。而且她也不得不说,霖城这种冬日会下雪的城市,对孕妇来说,真的没有那么安全。
秦念就妥协下来。任由唐晟封牵着。
被唐晟封牵着,秦念也不想再去找厨房位置了。
而且她走的确实有些累了。
就对唐晟封说道:“我们回去吧。一会让找个人去厨房说一下。”
他们已经走了十几二十分,秦念也该是累了。唐晟封也不做反对,就牵着秦念回了主屋。
两人回去的时候,屋里只有一个稍微年长的男人在。
秦念有些眼熟,可又叫不上名字。不过能确定这个人是姜家的老人,小时候秦念在姜家见过。
可这男人却是认识秦念的。
见秦念进来,就恭敬的喊着:“您好,小小姐。”
秦念朝着对方礼貌的点了点头。说道:“您好。我是秦念。不过我不记得您是?”
年长男人回答秦念的问题,说道:“回小小姐。我是肖鹏。一直在姜家,算是姜家半个管家。小小姐来这里少,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肖鹏说起自己的名字,又说自己是姜家的管家,秦念突然就记起了这个人。
“原来是肖伯伯,确实有些忘了。”秦念寒暄客套。
肖鹏这个人在姜家时间很长了,好像姜华还很小就来了姜家,一干就是几十年。
所以,秦念对他还是带着几分尊重。
不提主仆关系,秦念叫一声伯伯也不奇怪。
肖鹏感叹:“小小姐长大了。和小姐一样漂亮。”
其实秦念和姜华并不怎么像,她更像秦家铭一些。不过听肖鹏这样说,也想起自己妈妈。
姜华去世的时候,秦念还小,都没什么记忆。所以秦念也不知道姜华到底是怎么去世的。当时外公来秦家,当着秦家铭和秦念的面,将姜华尸体拿走的,之前的事情,秦念的记忆都很模糊。
秦念只能笑笑,长大后秦念讲过姜华的照片,确实很漂亮。
是那种身上带着书香气息的文学气质,那是秦念身上从来不曾有过的。
秦念的那种漂亮,是那种美艳,是那种一眼就能惊人的俗艳,可一眼就忘不了的那种美艳。
肖鹏还在忆往昔,姜斌已经从里屋出来了。
他换了衣服,因为在室内,穿的也很单薄。
秦念猛然见他出来,发现姜斌瘦了好多,脸颊都凹陷了些。
想到这段时间,每次她去医院,舅舅都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可在经历过林夕文和被刺伤,这两件事都给了姜斌狠狠一击,他居然就那样挺过来了。
秦念突然很心疼,眼睛有些痒涨,里面有些液体好像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姜斌注意到秦念异常,她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自然猜到秦念的情绪崩溃和自己有关。姜斌有些严厉的对着秦念说道:“不准哭。还过年呢,正月里落泪不吉利。”
尽管姜斌平时对秦念都不像一个长辈那样严厉,可此时他沉着脸和秦念说话,秦念下意识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敢让自己的泪水轻易的掉出来。
秦念一副做受了委屈的模样却又不敢说话的模样,让姜斌有些心疼。
姜斌上前,将秦念抱进自己的怀里。拍拍她的背,说道:“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
明明,是他心里有诸多委屈和伤心,现在他还来安慰自己。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处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所以秦念声音有些哽咽的重复姜斌的话:“嗯。会好的。都会好的。”
唐晟封看着这两人,有些动容。
也有些庆幸,就算秦念没有遇到自己。至少还有姜斌会护着她的。
姜斌将秦念松开,对肖鹏说道:“肖叔,请帮我们泡点茶过来吧。今天中午早些开饭,早饭没吃。有些饿了。”
听到肖鹏说没有吃早餐,肖鹏脸色大变,微微发怒:“少爷怎么总是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我让厨房做点吃的过来垫垫肚子。”
“不用了。早上没有胃口,他们送过的东西都吃不下。现在吃了,一会估计又没肚子和念念他们一起吃饭了。午饭早些开饭就行了。”姜斌阻止。
肖鹏拿姜斌没有办法,就准备退出去,姜斌又对他说道:“你让肖展过来一下。”
肖展是肖鹏的儿子,这些年一直在帮着姜斌打量家业。
主屋只剩姜斌,唐晟封,秦念三人。
姜斌坐在主位上,打量唐晟封和秦念一番,在思考要不要和单独和秦念说那些话,可转念一想,他对唐晟封很满意,对他也十分认可。
他可能是陪着秦念走一辈子的人,所以姜斌不想寒了唐晟封的心,也不隐瞒,直接开了口。
“假期过完,我准备去宜城一趟。”
谁在宜城,秦念和唐晟封都心知肚明。唐晟封虽然不知道姜斌和林夕文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次姜斌受伤和林夕文肯定有关系。
秦念预料到姜斌一定会去找小方的,可没想到姜斌一出院,就已经在考虑过去了。
“要不要我陪你过去?”秦念一点没有打算阻止,姜斌比她更加理智,他知道该怎么做。
姜斌摇头,说道:“不用。你这样,不适合出远门。而且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我不能拿你去冒险。”
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便不可能更改,也不想多说,直接问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姜家有我这么一个任性不懂事的人,也是家族的悲哀。但是姜家好歹是几辈人才打下来的家业,总不能败在我手里了。肖展一会会将公司重要的签章拿过来。如果遇到突然事情,就只能你替我做决定了。”姜斌自我打趣,不过说的是事实,守住一份家业不容易,所以他必须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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