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临界

    
    马二拐跟麻四回来了。
    这是继早先丁建国是鬼的消息公开曝光后，又一个让龙城江湖道惊掉下巴的特大新闻！
    有几个早上刚在面馆里，跟任凯碰过面的老流氓，收到风声后，立刻纠集同道，打着为两人接风的旗号，四处招摇，唯恐世人不知。
    “二哥，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一个留着板寸的壮汉陪着笑，向许二孬问道。
    “呵呵，是不是觉得有些跌份儿，掉面子？”许二孬揉了揉胖大的脸盘子，淡淡的说道。
    板寸讪讪一笑，抬手摸了摸前额，没有说话。
    “唉，今儿早上你们不在场。放水的霍老狗也算是龙城有名狠人，龙爷活着的时候，都让他三分。可……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回来后，我让人去探听消息，你猜怎么着？全家老小从昨晚就踪迹全无！”许二孬不住的擦着光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说道。
    “不会吧。就算那人再狠，也不至于灭掉老狗的满门呐！关键是没什么仇怨，就单单为了一句话？这个……”板寸倒吸了一口冷气，摇头说道。
    许二孬伸手“啪”的在他脖颈上抽了一巴掌，咬牙说道，“脑子，你有脑子吗？就算是祖师爷杜月笙也不敢这么干，灭门？你他妈的也真敢想。”
    板寸挨了一巴掌，反而笑了，说道，“二哥，脑子这玩意儿，你有就行了，弟兄们只管跟着你，别的事儿，懒得想。”
    许二孬忍不住笑骂一声，叹道，“阿肥，这次不一样。二哥是担心……唉。如果确如你所说，霍老狗被那人收拾了，反倒是没什么。怕就怕这里边，连霍老狗都掺和进来。真要是那样，你想过没有，他俩联手唱这出老黄盖的苦肉计。为的是什么？嘿嘿，《封神演义》一百二十回，回回都提到了斩将封神。斩谁？又封谁？这里边的学问大了！就看咱们的福根儿硬不硬，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说完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胖脸上满是惆怅。
    板寸一脸茫然，如云里雾里，却不敢再问。
    蓝海洗浴中心停车场。
    归小豆鼻子里哼了哼，冷笑道，“空着肚子就来这地方？不怕脱阳？”
    任凯笑了笑，说道，“姑娘家，少想那些有的没的。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多看，多听，少开口。”说完当先行去。
    马二拐闷声不响的跟着，亦步亦趋。
    麻四凑过去，指了指楼上，小声说道，“上边是饭店，下边才是洗浴。只不过，这里的饭店不对外。”
    女孩儿哦了一声，转头望着麻四的脸，笑道，“你们好像挺怕他的，我却看不出他的狠劲儿在哪儿？”
    麻四苦笑一声，自顾自走了。心中暗道，咬人的狗，向来都不叫。能看出来的狠劲儿，还是狠劲儿吗？
    今早在这里发生的冲突所带来的影响，此时已经看不到了，打碎的玻璃门也焕然一新，唯有地下星星点点的血迹还在提醒着人们，那场冲突的惨烈。
    这个洗浴中心地处黄金位置，人流量极大，单靠散客就已经赚的盘满钵满了。来这里的老百姓才不管你姓猫姓狗，只要环境好，服务好，他就愿意撒钱。
    进到大厅，有一人含胸驼背，满头银发，正站在吧台前，跟吧台里的女孩儿交代着什么，见到任凯等人进去，急忙迎了上来。
    “阿光，折总到了吗？”任凯伸手与他握在一起，笑着问道。
    “到了，到了。任总是先洗浴还是……。”阿光笑着问道。
    “嗯，先吃饭吧。这是拐哥，那是麻四。你估计都听说过。见面大概还是第一次。”任凯笑着指了指。
    其实阿光来龙城打前站的时候，拜见过两人，当时两人傍着邝聋子，正是如日中天，街上横着走，哪里会记得他？到后来，邝聋子败了，两人改换门庭，跟了任凯，开始夹着尾巴，就不怎么见了。
    “那就先上楼。拐哥，四哥，我是阿光，请多关照。”阿光笑着与两人打了招呼，却没有伸手。
    马二拐与麻四也只是笑笑，没有接口。
    归小豆看了，有些奇怪。这场面貌似不怎么热乎啊。
    任凯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吧台里的女孩儿，随意说道，“这孩子挺面熟啊。王子清的亲戚？”
    阿光明显的顿了顿，干笑道，“任总大概认错人了，她是老家那边过来的。刚到，您怎么会见过。小杜，这是任总。快打招呼啊。”
    小杜一脸腼腆，红着脸站起身，小声说道，“任总好。”
    任凯哈哈一笑，“小姑娘漂亮是漂亮，就是胆子有点小，要不得。”说完极隐蔽的冲马二拐使了个眼色，快步上了楼。
    马二拐摸了摸兜里，笑道，“我手机落车上了，你们先去，我很快就到。”说完就要转身。
    归小豆目光闪了闪，笑道，“我是司机，这种跑腿的事儿，还是我去吧。”
    马二拐凝目看过来，笑了笑，说道，“你跟着任总，我……”
    女孩儿既然是有意为难，怎么会松口，不等他说完，便笑着摇头说道，“我跑的快，你们在这等着。”说完转过身，一溜小跑。
    马二拐和麻四互相看了看，纷纷摇头。
    阿光奇怪的看了看两人，又看看跑远的女孩儿，笑道，“拐哥，任总什么时候多了个司机？”
    马二拐笑着说道，“也没多久，新人爱表现，让你见笑了。”说完走上楼梯，循着任凯去了。
    楼上的包房里极尽奢华，一点不亚于五星级酒店。
    任凯推开门，一个相貌清矍的中年人迎了过来。
    “任总，你好，我是折利斌。咱们通过电话的。”那人一脸谄媚，笑道。
    “呵呵，折总比我想象的可要年轻许多。”任凯双手握住他的手，一通猛摇。
    折利斌受宠若惊，一个劲儿的说，不敢，不敢。
    任凯心道，我也就是客气，你不敢什么？色厉而胆薄，怨不得在折家难以出头。嘴上却笑道，“客气，客气。”
    等他俩寒暄完，其余三人也就到了。
    任凯望着马二拐笑道，“她去了？”
    马二拐点头笑道，“还是跑着去的。”
    阿光丈二摸不着头脑，在两人脸上看了几个来回，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任凯招呼
    大家坐好，才说道，“刚才在路上，拐哥发现有人一直跟着。便说给我听。我本想着，让他过去看看。结果，有人抢先了。但愿别打起来。哈哈。“
    麻四这才明白，原来两人刚才是做戏给归小豆看的，一边佩服两人的默契，一边好笑女孩儿的自作聪明。
    阿光笑了笑，也就不再问了。他并不知道归小豆的真实身份。
    饭菜精致而简单，没有酒，都是清茶做伴。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任凯抬起头望向阿光，说道。
    阿光沉吟片刻，摇头说道，“祁鹏程那里还是有些顾虑。事情进行的不大顺畅。不如……”说完迎着任凯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任凯叹了口气，说道，“再等等吧。从乌龙县的事情就能看出，他年纪虽轻，却也不是刘海峰那种草包。个中厉害迟早会想明白。”
    阿光摇头叹道，“时间紧迫，但愿他想的时间不要太久。否则……”说着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其余三人仿佛是隐形人，各顾各的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没有露出探究的意思。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任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阿光起身拉开门，正是吧台里的那个小杜姑娘。
    “光叔，门口打起来了。任总的那个女同伴儿跟折家的二小姐……好些人都在围着看……你们……”小姑娘急得直跺脚。
    “公司那么多人，吃干饭的？怎么不上去拉开？”阿光看了看任凯，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
    “他们……都不敢上去……”女孩儿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恐惧。
    “不敢？”阿光看了看她，又转脸看看任凯，略加踌躇，便说道，“任总，折思瑶来了，我跟折总一起下去看看。你们……”
    任凯不等他说完，摆手打断他的话，意味深长的笑道，“这种好戏，百年难遇，自然是同去了。”
    怪不得没人敢上前拉架，就连他们也只敢躲得远远的观看，遑论旁人了。
    两个女孩儿正在停车场的空地上，打的不可开交。
    这种打可不是揪头发，抠耳朵那种市井打法，而是极具视觉冲击的暴击式打法！
    折思瑶手持红色灭火器，而归小豆手里赫然是一段路障栅栏，宽约一米，而长，起码有五米！
    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这俩人的身手不简单。
    那么笨重的栅栏起码有百斤，平时想搬来搬去，也要费点力气，如今却被一个窈窕女子舞的呼呼风响，就像是风力发电机组的风扇。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落于下风！
    折思瑶手里的灭火器别看短小，可随手一击，总能打在栅栏的七寸上，让归小豆难以为继。
    “这样的女人，还算是女人吗？”任凯目瞪口呆的望着，喃喃自语道。
    突然，折思瑶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归小豆停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扔了栅栏，开始原地喘粗气。
    而折思瑶举起灭火器对准任凯站立的方向，遥遥一指，然后轻轻放下灭火器，转身上了一辆越野车，缓缓离去。
    。m.